人心不足蛇吞象,
得寸进尺意猖狂。
但得世财都归我,
还想天梯上龙床。
李宝平离开自己的村庄已有三十年了,因为时运不佳,在外地连走几处都没干出一番事业。现在已是扔下五十往六十上数了,两个孩子,姑娘已嫁人,有一儿子,三口靠打工度日。岁数大了,找工作在外边也不好找。思量再三,还是叶落归根吧。这些年来,也没置买什么家当,收拾行李,把打工的儿子自己留在大城市,老两口买上车票坐火车回了自己的家乡。
多亏走时房子和院子没卖,要不然回家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东邻西舍见他夫妻二人回来,过来帮助打扫房屋,东家一件,西家一件,给他们送来了使用的家具。很多年没见了,哪能马上叫他们自己生火做饭,东邻西舍;亲戚朋友,你家一天,他家一天,一吃就是半个月。
指亲不富,看嘴不饱。这个道理李宝平懂,老吃人家的不行,总的自己做饭。半月以后,买来了米面和菜蔬,回请了众人一顿饭,以后就自己生火。这些年虽然没混出个样来,但在外边也三十年了,手中咋也有点积蓄,吃的用的和所有花费三年两年的没有啥问题。
作为农民,如果一点营业也没有的话,是没有意思的事,农村的土地有好些年没有调整了,虽然李宝平是本村的老地户,但已经分田单干多年,如遇土地调整还好说,现在土地不调整,谁也不愿意拿出地来给他种。到了秋天,看别人把满车的粮食用车拉回家,心里总觉得有点眼红。作为农民,不但粮食没有,就是柴禾也没有,向别人伸手讨要,常了也不是办法。
本村有一户姓白的人家,儿子在外做大买卖,常年不在家,家里就老夫妻二人,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家里的口粮田大部都转包给别人耕种,只有一块地现在自己种,一来是自己种点地有活干不寂寞,二来那块地在自己的林地边上,林地有两棵大树,遮荫很远,打粮少,别人不愿意种。这白老汉觉得自己岁数大了,不愿意再种了,另外看李宝平没地种怪同情的,因此,正月十五后,来找李宝平,对李宝平说:“我那林地边有四亩地你种吧!不管咋地有点营业。”这李宝平乐不可支的说:“大伯,我种您那块地一年给您多少钱?”白老汉说:“孩子,我不缺钱,儿子媳妇都做大买卖,他们给我的钱我花不了,你们就放心的种吧,如果那哪一天儿子媳妇不做买卖了,回来种地,到那时你再给我。”白老汉说完就回家了。
马上来到开春了,李宝平开始整地,种上了玉米。等到夏天有问题了,林地边的那两颗大树,遮出老远的地方都不长,李宝平搬来梯子,把树枝砍下来,下面还有树根,又把树根挖出来。然后又把土平上。第二年开春那两颗大树死了。因为树根挖掉了,不到修理树枝的时候把树枝砍了,哪有不死的。
李宝平来找白老汉,小心翼翼的对白老汉说:“大伯,不知咋地,挨着地的那两颗树死了。”白老汉笑着说:“死就死吧!正好你家修缮房子需要木材,你就拿去吧!”李宝平满心欢喜,把树锯倒拿回了家。心想,今年可好了,不但不遮荫了,又可以开出很大一块地。从那以后,连着种了四年,年年林地里的树死几棵,树死了地就大一些。一年比一年地的面积大。现在已是六亩地了。本来分林地的时候,白老汉的那块林地树少,所以面积比别人家的林地面积大,分口粮田的时候,别人怕树遮荫,又谁都不要那块地。几次土地调整,那块地只有白老汉自己要。可这回好了,林地都成了耕地了。因白老汉什么也不缺,这块地可帮了李宝平大忙了。不但收了粮食,树死了有了木材,并且还有了烧柴。
前几天李宝平去了一趟县城,回来以后,气色很不好,老伴问他说:“我觉得你这几天总不高兴,因为啥?”李宝平说:“县里交通局有我一个熟人,那天去县城,在街里看见我,和我说,这回你们来县里可方便了,要修公路,就在你们村子的西边。我想,要真那样,那块地恐怕明年种不成了。”老伴说:“那你想咋办?”李保平说:“我这两天正在琢磨,要是从白大伯手里把那块地买下,一亩地给他一万或两万,等到修公路时,国家一亩地给四万,那可是不小的收入。”老伴无语。
李宝平办事是雷厉风行的人,想到就要做,反正冬天的天,在家也没事。来到白老汉的家,套了一会近乎。说:“大伯,我种您的地,已有好几年了,也没给您钱和东西,我想把您那几亩地长期种下去,咱们做一个合同,一亩地我给您老一万两万的,连那林地也算耕地,不知您老愿意不愿意?总计我要给您老十多万呀!”白老汉说:“这可不是小的数字,不过这大的事,我得打电话问问儿子,如儿子同意就行。真要儿子同意,那十来万也够我们老两口老来的花费了。”李宝平没再说啥,怕说多了反而不好。从那以后,李宝平焦急的等待着。后来又问了两次,老人说:“儿子还没回电。春节过后,李宝平又去问,可走到半路没去,因老远的看他家门前有两部轿车,有轿车就有高档客人,还是回去吧。第二天又去,说了一会无关紧要的话后问老人:“昨天开车来的客人是啥亲戚?”老人说:“不是亲戚,是村主任和交通局的工作人员,说咱们这里要修公路,村西头有几家的地要征用,他们是来做合同的。”李宝平说:“一亩地多少钱?”白老汉说:“一亩地四万。”李宝平听到这里,头脑立时糊涂的不知了东南西北,深一步浅一步,也不知是咋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