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仍未亮,木虎抱起女子尸体,裴琰拿着火把,我跟裴琰身后。那木虎抱着女子尸体就跑,不需要火光便能认路,似能夜视一般,毫无顾忌地向前直走,我和裴琰不知路只好尾随木虎一路,翻过两个山头后,又翻了一座山,此时天亮,木虎挖土将女子尸体埋了起来。
然后起身又朝我们叩头,我有些不明所以,未待及开口,只听木虎道,“木虎无力救我的杏儿,只能看着她惨死,甚至连找那帮歹人拼命的勇气都没有,还得二位替她报了仇,这份大恩大德,木虎来世再报二位。”说完木虎一头碰在了他刚刚给杏儿立的石碑上,鲜血直流,两眼望着石碑,笑着闭上了眼睛。
“木虎,不要啊。”我亲眼看着木虎碰碑死去的人,竟来不及说什么制止。虽然他之前将我们骗到山寨,我对他有过怨恨,但知道他是为了爱人才把我们出卖的,虽有怨恨,却也能理解。而此时,见他殉情,反倒心生敬意。
我和裴琰见状,只好再度刨开他刚为杏儿挖好的坟,将木虎放到杏儿身边合葬。裴琰默默无语,我亦不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共同完成了这件事情。
我用泥土抹去石碑上木虎用血留下来的字,转向背面,用剑刻上他二人的名字,心中重重地舒了口气,像是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我望着石碑道,“好了,这下,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裴琰徒手摆了两颗石子在石碑上面,火把已熄灭,天也亮了,裴琰道,“月儿,我们该走了。”
我们继续朝着山上走,仍是他在前面开路,我跟在裴琰身后。此时山风吹来,忽觉身子有些凉,若不是靠着走路得来点热气,怕是我早要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了,山里果真和城里不一样,冷了许多。
天已大亮,树木之影已全见清晰,远处已能看得清清楚楚,望着地上一摊摊脚印,我忍不住问道。“裴琰,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我以为你知道呢。”裴琰一副认真的样子道。
“什么?”我顿时头大,他在前面带路,竟以为我知道路,天呐,这可怎么办?难怪我们在山林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又走回来了。
“月儿,说真的,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裴琰道。
我听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累死了,又累又饿啊。
裴琰亦跟着坐下来,坐在我的对面,微笑着对我说,“月儿,若是我们走不出去,都不用殉情了。”
殉情?虽然刚才亲眼见了木虎为杏儿碰碑而已的那一幕,我还真没有仔细去想过这件事情,那是很爱很爱一个人才会做的事吧?可是我谁值得我很爱很爱呢?
我的眼前出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我也好像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但下一瞬间,那人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她不是我,那女子容貌倾城,他喝掉她喝过的酒,他爱她,她那么美,他们在一起那么的般配,我有资格去殉情吗?眼睛有点酸酸的,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又不自觉地想要往下流,我忍着忍着终于忍住了。
“月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裴琰问。
我抬头望天,让眼泪回流回去,天空飘了雪,一粒粒的,我道,“雪粒子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