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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你是我擦肩而过的风景

一年后。

名氏大楼十七层,总裁室。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小小的身影几乎被淹没。

“总裁,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秘书捧着一沓文件走进来,公式化地呈上。

苏恩欣终于从成堆的文件中仰起头来,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遮去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年后的她变得更加瘦了。

“给我吧!”她咧嘴一笑,伸手接过文件浏览。

一年前,她以名氏最大股东的身份接任了佐野滕留下的总裁位置,直到现在,这份推却不了的责任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然而,她却不得不坚持下来。也许,这是能让她唯一与佐野滕有所牵连的事情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美丽的总裁小姐,再忙也得吃饭吧!”

“承宇哥,又到吃饭时间了吗?”苏恩欣愣了愣,这才回过神去看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半,真的到了吃饭时间。

名承宇扬起嘴角笑着进门,“以前你总是催着我吃饭,现在换我催你,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呢?”

“谁说不是呢!”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一年的沉淀,他们的关系由最初的刻骨铭心,到了现在的自然而然。也许这才是最适合的,亦亲亦友,彼此都自在。

十分钟后,在名承宇的监督下,苏恩欣终于放下了手头上的文件。离开座位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欧阳椿。

“欧阳阿姨最近好吗?”警方调查证明,一年前的那场枪杀是欧阳椿买通了杀手袭击佐野滕。因为不知道佐野滕是生是死,所以,欧阳椿最终被控告谋杀未遂,判处监禁。

“嗯。”名承宇点了点头,对于欧阳椿,他显然并不想多提,立刻将话题转移,“对了,下个礼拜去哪里旅行确定好了吗?最近是旅游旺季,需要提前让公关部订机票。”

“西班牙。”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她直接吐出了三个字。

名承宇愣了愣,心头泛起一丝刺痛感。原来过了那么久,她的心里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还没死心吗?”他故作轻松地调侃。如果不是一年前的那场意外,或许此刻她早就和佐野滕远走高飞了。难道这也是命中注定吗?

苏恩欣的表情明显一僵,沉默了片刻,然后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弧度,“我的心要是死了,你还看得到我吗?”她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名承宇微微一笑,没有再开口。

有些事情,你不去提,并不代表忘记了,只是因为提起太痛苦,所以不得不将它深深地埋藏。

一个礼拜后,苏恩欣终于登上了前往西班牙的班机。

阔别一年,终于又来到了这片土地。巴塞罗那繁华依旧。苏恩欣抵达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斗牛节,街道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只是,这样热闹的场景却引不起她任何的兴趣。身边少了一个人,就如同心脏被划了一刀,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来到熟悉的山坡,熟悉的房子前,苏恩欣顿时感觉从前的一切都回来了似的。只是别墅的大门紧闭,她似乎忘记了,一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佐野滕已经把房子卖掉了,这里早已不属于他了。

这时候,大门忽然被打开,走出来一个黑皮肤的菲佣,她盯着苏恩欣问道:“小姐,您找谁?”她在门前徘徊不前,引起了别墅里用人的注意。

看到这个菲佣,苏恩欣忽然想到了吉莉安娜,那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可惜,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以前住过这里,所以回来看看。”

“您以前住过这里吗?看起来您并不像用人,难道您是这幢别墅以前的主人吗?”也许是见她没有恶意,又或许是在别墅里工作很无聊,所以那个菲佣便走了出来与苏恩欣攀谈。

苏恩欣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忍不住莞尔而笑。的确,她现在穿得比较富态,难怪这个菲佣会觉得她不是用人。可事实上,从前落难的她确实把自己当成了别墅里的用人。

“不是。别墅的前主人是一个很帅的东方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兴致跟这个菲佣调侃,也许实在是太无聊了。

“是吗?我们老板也是东方男人,而且很帅很高大。只不过,他也是个很冷酷的人,在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第二种表情,尤其是面对女人时,我想他可能很排斥女人。”

听着菲佣的描述,苏恩欣的心脏突然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种感觉是那样熟悉,难道……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只听那个菲佣一声惊叫道:“哎呀,老板快回来了!要是让老板看到我在跟陌生人聊天,一定会把我解雇的。不好意思,我必须进去了。”说着,她飞快地跑了进去,大门又重新被关上。

苏恩欣转过头,果然看到远远的山路上有一辆车子正缓缓驶来。心跳在这个时候加速,她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当车子在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这个男人与佐野滕的气质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气场却远远不及佐野滕。

苏恩欣自嘲地笑了笑,她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停顿了片刻,她黯然转身离去。

这时,山路上又驶来一辆汽车。驾驶座内,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西方男人正是詹姆斯。

“停车!”突然,后座的男人低沉地丢出两个字,听起来似乎很急切。

随着一阵急刹车声音的响起,苏恩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她的心跳在这个时候忽然加速,但却久久没有勇气回头。

詹姆斯从反光镜里望了一眼后座的男人,那张雕刻般的脸比一年前更增添了几分魅力。只是此刻,那深邃的眸子带了几分慌乱与紧张。

“Boss,什么事?”

佐野滕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是她吗?刚刚擦肩而过的那个身影是她吗?还是又是他眼花了?

詹姆斯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经意地望了一眼后视镜,当下就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说道:“天哪!那不是苏恩欣吗?”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佐野滕便急切地推开了车门。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那么近,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幻觉吗?

忍住内心的疑惑和不确定,他缓缓吐出三个字:“苏、恩、欣!”

如果不是她耳朵出问题,那么现在听到的一定是真实的。鼓足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苏恩欣转过身。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那正是她一年来魂牵梦萦的男人。

这一刻,所有的相思都化成了泪水,排山倒海地涌出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扑到佐野滕的怀里,泣不成声。

“真的是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太好了!”

佐野滕僵直着身子,微微张开的双手顿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反应。他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抱住她,又怕眼前的这一切其实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几乎是提起了所有的勇气从喉咙口问出这一句。

苏恩欣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找了你整整一年,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明明没有死,明明还好好活着,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什么要让我担心那么久?佐野滕,你浑蛋……”她越说越委屈,索性抡起拳头朝他的胸膛上狠狠捶去。

佐野滕忽然一阵蹙眉,接着猛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是强忍着痛苦的表情。可他却没有阻止苏恩欣的任何动作。

身后的詹姆斯看不下去,急切地冲上来,说道:“请不要这么做,苏小姐。Boss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

“什么?”苏恩欣闻言,立刻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委屈的表情转为惊愕和担心,“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当然,苏恩欣并没有想到佐野滕身上的伤会是一年前那场谋杀留下的。因为在她看来,一年的时间,就算有什么伤也都该痊愈了。

“没什么。能再见到你,什么伤都值得了。”佐野滕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紧紧拥住她,一刻都不愿松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詹姆斯暗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提醒道:“Boss,换药的时间到了。”

然而佐野滕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抱着苏恩欣纹丝不动。反倒是苏恩欣听了詹姆斯的话,越想越不对劲,果断地从佐野滕的怀里挣脱出来,问詹姆斯道:“为什么要用药?”

“一年前的那场谋杀使Boss身受重伤,至今还未痊愈。”

苏恩欣闻言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年了,佐野滕竟然还没有痊愈,可以想象当时佐野滕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想到这里,苏恩欣整个脸色都变得煞白。虽然佐野滕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可只要想到当时的情况,她就觉得后怕,全身冰凉。

“那还等什么,赶快回去用药。詹姆斯,快去开车!”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拉着佐野滕就要走。

佐野滕被她弄得措手不及,惊愕之余却也没有反对,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嘴角很自然地挂着一道浅浅的弧度。

用药的时候,佐野滕硬是让詹姆斯将苏恩欣隔在了房门外,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身上可怖的伤口。

苏恩欣没有强求,她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于是乖乖地待在了客厅。

半个小时之后,詹姆斯满头大汗地从书房出来,手上竟然拿着一堆带血的纱布。苏恩欣心里一惊,这么长的时间,伤口为什么还没有愈合?

“他怎么样?”

“因为太痛,Boss又不愿意打止痛针,所以每次换药以后都会痛得昏过去。”詹姆斯无奈地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苏恩欣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每天都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詹姆斯,告诉我,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迫切需要知道当时的情况,因为佐野滕的伤势让她心惊肉跳。

詹姆斯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苏恩欣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是欧阳椿派来的杀手。那辆车超上来的时候,我提醒了Boss,可当时Boss刚与你通完电话,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完全失去了警觉性,所以才遭到了对方的枪击。我们弃车逃跑的时候,Boss已经身受重伤。为了怕对方的杀手追击,我便带着Boss躲进了深山里。枪伤得不到及时的医治,Boss差一点就……”

“所以……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才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痊愈。”作为医学人员,苏恩欣自然而然地推断到了结果。

詹姆斯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此时的苏恩欣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猛然转身,她毫不犹豫地朝书房冲了过去。

书房内,佐野滕闭着眼,安静地半躺在那里,微皱的眉头证明他此刻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苏恩欣轻轻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的眉头。

分别一年,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那种思念是一天天累积的,只增不减;是深刻到骨子里去的,无法抹去。也许,当初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不该那么冲动。如果当时她没有说出那些话,佐野滕也不会因此失了神,让杀手有机可乘。

手指滑过他英气的眉宇,苏恩欣忍不住低声叹息道:“为什么要那么在乎我的话呢?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这时,佐野滕的眉心动了动,浓密的睫毛闪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让他确定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不顾身体的疼痛,他使出所有力气,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怎么会不在乎?我在乎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在乎你的一点一滴,甚至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你。”

听了这番话,苏恩欣感动得红了眼眶。

“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偷偷把名氏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扔下我?”

“不是。”他急忙否认,“我只是没有立场要你跟我走。把名氏股份转给你,只是作为我的一种补偿。对不起,恩欣,我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爱你,却怎么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让我遇见你。”

苏恩欣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那你是后悔遇见我了吗?”

“不,不管结局如何,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即使你选择离我而去……”

佐野滕的话说到一半,苏恩欣便伸手将他的嘴捂住了,“我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听到这句话,佐野滕的眼底瞬间涌出无限的喜悦,“你是说真的吗?你不会离开我,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是真的吗?”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她了。毕竟,她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一辈子。

苏恩欣用力地点点头,此时的她激动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嘴角的弧度却逐渐加深,此刻的她是最幸福的。

佐野滕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夕阳西下,漫天的红光从窗户里映射而入,照在两个相拥的身影上,朦朦胧胧,有一种极致的美。属于他们的灿烂人生,正要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