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卓然带着莫慎行、莫承仪、卓越、祁小祝去拜会了父亲在世时的几个知交故友。父亲出事后,在他们姐弟俩最难的时候,只有这几个人顾念旧情,愿意心存善意地帮助他们。这份温暖,足以让卓然感念一生。所以,这么多年来,卓然每年都会尽量抽点时间来看看他们。
一见面,众人又忍不住唏嘘感慨了一番。想到老友的不幸辞世,再看到如今他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并且过得很好,几位长辈忍不住落下泪来。
祁小祝这次非常配合,任由卓然拉着她跟长辈们见礼。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卓然的心意--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几个人跟自己共同思念一个人,是很幸福、很奢侈的事。
接着,一行五人又去了卓然、卓越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面对着熟悉的街道、不熟悉的人群,卓然越发伤感。莫承仪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不是很欣赏,一直嚷嚷着要走。没办法,卓越只好抱住他,哄了半天才算安抚下来。莫慎行揽住卓然,无声地安慰她。
祁小祝默默地看着,偶尔帮卓越哄哄莫承仪。加入了这个家庭,就要共担这个家庭的苦难,不管是过往还是将来,自己都是局中人。这一点无可更改,也无从回避。不知为什么,祁小祝觉得今天特别有倾诉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她体会到了卓然的不易,也许是因为她意识到了卓越能成长为这样的一个男人是多么可贵,总之,在这一刻,她觉得心里热热的,那俨然是一种掺杂着感动、心疼和感激的情绪。冲动之下,她走到卓然身边,轻声地说:"姐姐,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如果是我,我一定做不到。"
卓然第一次对着她真正温暖地笑了:"不,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小祝,我不希望你也遭遇像我一样的命运。"
直到回到北京,这种压抑的气氛才渐渐散去。回去的当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还算相谈甚欢。
事实证明,祁小祝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卓越和祁小祝一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铿锵作响,玄关里放着两双中年男女穿的皮鞋,表明了来者的身份。祁小祝看了卓越一看,意思是:瞧,我说的没错吧?卓越一摊手,倒觉得无所谓,趴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看,这多有家庭氛围!挺好的。"
巩爱菊已经听到了开门声,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满脸堆笑:"回来了?快去换衣服,洗洗手,饭一会儿就好了。"
卓越忙不迭地应声:"哎,好。谢谢妈。您这么辛苦,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巩爱菊一摆手:"我不是为了你,我这是来伺候我女儿。"
"那是那是!"卓越见风使舵的本事见长,见马屁没拍到点上,赶紧转换口风:"我这是沾我老婆的光。不过,妈,我爸呢?"
"在书房上网。"
卓越溜到书房去跟岳父打招呼,发现祁建军先生面容严肃,不禁有些纳闷:"爸,看什么呢这么严肃?"
"你把门关上,过来一下。"
卓越不敢怠慢,立马按照岳父大人的指示照办。走到书桌前,正对上岳父冷冷的眼神,不由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正诚惶诚恐地被教导主任训话。
祁建军盯着卓越看了好一会儿,才阴森森地开口:"卓越,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结了婚就过关了。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妈对你并不满意,这个你要心里有数。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不能平白让你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