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阁这儿不能随意过来的,刘师兄能过来是因为他要送东西,乔师弟一定是过不了守阁的那关,他就算想来也来不了。”
“是吗?那他不会托你刘师兄捎句话,安慰安慰,或是鼓励鼓励你啊……”
李柯没说话。
“算了,我不吵你了,你专心抄,说不定今天就成功了呢。”
不过要把这四壁都抄上经文……我再瞅瞅李柯。
这小道士连偷懒都不会。你写这种簪花小楷似的字,这要写满一墙得多久啊?要是挥挥洒洒写狂草,一个字有半人高,那一定很快就抄完了。
李柯抄书抄得太认真,我无聊起来,自己绕着砚台玩。吐出一根丝来,在墨里蘸过,然后在角落里甩打,在墙上抽出一条条的墨线,就像木匠干活儿弹墨线一样。
很快墙角那一块就让我抽成了抽象画!反正墨迹会很快消去。
我抽啊抽啊抽……感觉真是非同一般的——爽啊!
怪不得电影里面一放到什么蜘蛛妖啊女王啊,总是拿着绳捆人,还拿着鞭子抽人。这种感觉真是……
呃,好像很变态——不,不是好像,是的确很变态。
不行不行,我不能向变态发展。
抄了大半天,小道士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墙壁上的字迹又一点点隐没。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叹口气,也不知道现在是安慰他好还是鼓励他好。
“喝水吧,喝点儿水歇歇。”
我也就想起这么句话来。
他朝我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墙壁很快又褪成了一块青里透白的石壁,半点儿字迹也没有留下。
可是……
为什么……
墙角的那幅乱糟糟的抽象画,还清晰地留在上面?
李柯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奇怪地看他。
“那个,可能是我乱甩,不是字,所以没有被消掉?”
好奇怪,为什么那些乱墨条还能留在上面呢?
“是这样吗?”小道士自言自语。
“应该……是吧?”
我也一点儿都不能确定。
小道士忽然拿起笔蘸了墨,递给我说:“你写几个字试试。”
我茫然地接过笔,“写什么?”
“随便你。”
“哦……”
我也不知道写什么,顺手就写:去年今日此门中。
写了这一行字,我有点儿忐忑地放下笔,看看李柯,再看看那行字。
等啊等。
我们谁也没说话。
门上小窗的最后一线光消失了。
但是墙壁上那蛛派抽象画以及去年今日此门中,都还清晰地留在原处。
小道士盯着墙壁,喃喃地自问,“这是为什么?”
“呃,兴许这个禁闭是关你,不是关我,所以我抄的字……”
这理由似乎也不怎么站得住脚!
可是我哪知道原因在哪儿啊!
小道士忽然抓起笔,在墙上也写了一行字。
和我刚写的一样。
去年今日此门中。
我瞅瞅他,没出声。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小道士点起了灯。
话说这个道士用的油灯不知道灯芯是什么做的,灯油又是什么做的,不用换芯也不用加油,长点长着,长用长有,真是神奇啊神奇。
呃,现在的重点不是灯,而是小道士写上的那行字。
他大概是因为心里急切,所以这行字并不是工工整整的小字,而是有点儿行书的感觉,墨迹淋漓,比我写的字那是秀逸飘洒多了。
但是那行字在石壁上,一样如之前的那些一样,渐渐变浅,仿佛墨色渗进了石头里一样。
最后,完全消没不见。
可是上方我写的那句话,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没有半点儿要消失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