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这话的意思……说的不只是三六,嗯,似乎在场的人人有份啊。
三七,我还记得三七刚问过凤宜的消息。
凤宜这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这话说三六,何尝不是说她自己。
至于我的事,我想她多半也辗转得知一二。
这话何尝不是说我呢?
为什么女妖都得多情啊!跟上辈子我听过的传说里一样。什么白娘子啊,天仙配啊,还有《聊斋》里,几乎每篇都会出一个或几个多情的女妖女鬼……看来也不全是蒲老爷子在YY,亏我上辈子总觉得他老人家总把美艳女妖女鬼塞给穷书生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不可告人的YY心理……
我们三个站在宋公庙前,相对无言。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沦落妖,和尚别笑秃头,谁都不比谁好多少。
“进去看看吧。”
三六先进了庙,一挥袖子,庙里的蜡烛都亮了起来。
这是间不大的小庙,只有一间屋,正中的神龛的位置上只放着一块木牌,供桌上放着烛台、香炉,还有两碟子果品。看样子摆在这里已经有几天,糕点的表面都已经干得裂开了。
三七左右看了看,轻声说:“也没有什么,香火也不旺。我要先回去了。”
她一走,就剩下我和三六了。
我有点不自在,有种在探究别人隐私的感觉。
“那我们也回去吧。”
“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哦,那……好吧。我先回去。”
我走到庙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三六。她的背部特别挺直,看起来就像在风雨中屹立不动的苍松。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有伤心各不同。
我觉得,我完全理解三六的心情。相思像一种剧毒,深刻入骨,伤痛几乎是一个终身的烙印,不能遗忘,无法抹平。
头顶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遮住了,或许又会有雨。
我漫不经心地迈步朝前走,夜里起了风。
看来真会下雨。
不过我今晚并没有想练功的心情。
三六她们的确没的说错,我的本性是懒。
别人修炼可以随时,我只能等雨天。按说一个机会我都不该放过,不过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
“啊,公子,好像要下雨了呀!”
远远地隔着一片长草树丛听到这个人声,我意外地站住脚。
这么晚了,挺荒凉的地方,怎么还有人经过?
“是啊,我们行囊里有没有带伞啊?”
“公子你忘了,昨天你把伞拿去砸野狗,丢掉了啊。”
“啊,也对啊,我倒忘了。”
那个声音温和又不失清朗,像一根琴弦被轻轻勾动,又清脆地弹回去。
我觉得自己就像被琴弦弹动的空气……那个声音像清风一样从心口掠过去。
我的手指虚画了半圈,隐住自己的身形,悄悄凑上前去。
一个背着书箱的小书童,一个拎着小包袱的……书生吗?
看这打扮,书生巾,青色竹布长袍,圆领直裰,领口和下摆还有稍细的云纹刺绣。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出门能带有书童,袍子也很干净。
不过只能看到他们的后侧影,看不到脸。
那个声音……
我知道我以前没听到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声音不能释怀,似乎,这很重要。
我慢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风比刚才紧了,草叶砂土都夹杂在风里吹在脸上,那个书生似乎被迷了眼,小书童也抬起袖子来捂着脸,“公子,就要下雨了,可怎么办啊。”
“唔?风霜雨雪系出自然,有何可惧?”挺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听起来十分平和沉着。
“哎哟,公子你真是读书读迂了。”小书童开口可是实在话,“这雨眼见不小,要是身上头发都湿透了,人不也得受寒吗?雨又大,夜又黑,这道路一湿滑了也没法走,这又怎么办才好?”
“对了,村人不是说,这里附近有个宋公庙吗?我们先去避一避吧。”
这个声音为什么就是让我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是啊,那个庙……啊,公子,好像在那边!”
要去宋公庙?
三六还在那儿,不会吓着这一主一仆吧?
我继续跟在后头,闪电过后,接着雷声响起来,像是劈在头顶一样。
那两个人加快脚步跑进庙里。
宋公庙里烛光已经灭了,三六已经走了吗?
“公子,快进来。”
他们一冲进庙门,大雨就下了起来。
“哎,公子,你看,好险吧。”小书童把书箱放下,取下上面的一个薄薄的蒲垫放在地下,再打开书箱拿了一条薄毯铺上,“公子你先歇一会儿吧,袜口也先松一松,脚会舒服点。走了一天路,脚一定很累了。”
那个蒲垫倒不错,放在书箱的架子顶上可以挡挡太阳,放下来还可以当垫子坐,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佳品。
“小六你也坐吧,我走了一天路,你也走了一天啊。”
小书童没有坐下,又从书箱里拿出一包糕点,托给那个书生。
“我不饿,你吃吧。”
他们把蜡烛点了起来,一主一仆望着外面的大雨,一时没有再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