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家里有背景,才开得起后门去参军!”
“那时候不叫开后门,是我家老爷子认为我是一棵军人的好苗子,就把我送到部队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锻炼去了。”
“果然是革命军人的后代,羡慕羡慕。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下到宁夏去了。”
“我也没不老实。我在部队里那可不单单是老实,我可是上过老山前线的。”
谢子华又端起一杯酒:“哟,首长,我提议,咱们先为战斗英雄喝一个?”
刘云波笑笑:“你们俩的事。”
谢子华故作尴尬地问麦立先:“麦教授,这?”
麦立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首长让喝,喝死也得喝!来,几杯?谢总您说。”
谢子华左手伸出一根指头:“一杯。我不行了,刚才已经被首长喝倒了。”
麦立先:“首长说,一杯行不?”
刘云波:“老麦你是军人,人家谢总可是十里洋场的资本家,比酒人家肯定不是你的个儿,你就别以己之长比人之短了。”
“首长说了一杯,来,走一个。”麦立先仰脖喝下酒,那架势感觉就像把酒直接灌进了肚子而没有经过食道。
等谢子华也喝完这杯酒,麦立先为他重新斟了酒。谢子华上前去挡:“岂敢岂敢,我已经不能喝了。”
麦立先端酒起立:“你来我往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你来我不往,成何体统?成全小弟。”
谢子华也只好起立端酒:“今晚咱们也就这一杯了。”
麦立先先干了,等谢子华干完,又将空杯斟满:“酒瓶未干,酒杯不可无酒,这是中国的酒场规矩。”
“教授就是教授,喝酒也有这么多理论。”
“我讲的是世俗酒规,它必须装在每一个中国人的下意识中。吴思的《血酬定律》看过没有?现在管这个叫潜规则。首长那里制定的是明规则,而目前,整个社会更为遵循的规律却是潜规则,这很奇妙。我去年到江南考察,一个根本不起眼的小企业,日生产额不上十万,但它实际上拥有上亿资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个社会的表层之下,还有一个暗流涌动的社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之外,还有一部潜伏着的所谓‘自然’法则。你触犯了国家法律,还可以找法官律师来量刑处理,但你不小心触犯了潜规则,也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子华听着觉得像威胁自己又像在提醒自己。刚一见面,这位麦教授就这么没头没脑来了一通,什么意思?意图不明,谢子华没有搭腔。
刘云波看谢子华不说话,知道他没有完全明白老麦的意思,打断老麦:“老麦,你这又是在哪里受刺激了?”
“首长说得对,我就是受刺激了。我天天受这种刺激。有人说,那些能够踏上节拍成为时代英雄的人,都是对潜规则有深刻领会并熟练运用的人,是高智商者。这让我这个智商测试得过140分的人感到受了侮辱。因为潜规则这个词是我刚刚才了解的,更残酷的是,我了解它的同时就已经知道了它的厉害。这不是说这么多年我白活了吗?”
谢子华问:“麦教授在我眼里就是时代英雄。只注意潜规则的人未必有麦教授更能把握时代的节拍。再说了,不管它潜规则还是明法则,只要是规则,是法,我们遵守就是。犯规也是经商大忌,也就是我刚刚给首长讲过的,经商以诚信为重,诚信就是尺度,尺度就是法则。”
“谢总天生就是个明白人。我是后天不断学习才有点意识吧。”
刘云波笑笑:“聪明人的烦恼。二位的话,我这个低智商的人已经听不懂了。”
“谢总,”麦立先很正式地叫道,“我听到一个传闻,在你这里证实一下。”
“和我有关?什么传闻?请讲。”谢之华刚才被闷雷雷了一阵,听他有问题要问,就赶紧请他问出来。
“据说美国有一家天和集团,这几年时间吃掉了十多家台资、港资的中小型软件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三年了,市值已经达到五十亿美金。而谢总在这个公司里占有一个点的个人股份。川汇有二十五个点,是天和第一大股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