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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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肖家的邪恶天使(1)

顾苏苏怎么也没想到,茶卡会是一个右腿有残疾的女孩,而且,茶卡对她还有着深深的抗拒与敌意。面貌狰狞的黄管家,悲谦的芸姨,容忍的秋姨,温柔谦和的肖安锦……肖家的一切,都让苏苏感到极度的不安。

果然不愧是韩城显赫的人物,肖家的别墅修建得金碧辉煌。

还没有踏入肖家别墅,光是站在气势雄伟的石门外面,顾苏苏便即刻感觉到,自己真的就是“小丫环进皇宫”,与周围的豪华装饰显得格格不入。

门卫给管家打了电话,才领着顾苏苏进了肖家别墅,并嘱咐她不要乱跑,等会黄管家会来安排一切。

于是,顾苏苏只能站在宽阔的客厅中央,羡慕而惊叹地欣赏着别墅内的布置。

周围的墙壁都铺了古典风格的壁纸,米色的牡丹花连绵不绝地蔓延着,在墙壁上铺成了一片繁花似锦。雕砌着白玉栏杆的楼梯,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如河水一样蜿蜒着,经过了二楼直达到三楼。而屋顶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尖顶圆拱的造型大气非凡,将主人的高贵身份完全烘托了出来。

四年之后,顾苏苏真的跟唐绣一样,也来到了肖家。现在,她才真实地体会到,当初唐绣在信中的描述,肖家比她的文字更加繁华美丽。从贫穷到富有,太多的诱惑挑逗着人心的欲望,或许唐绣真的是因此嫌弃了自己的出身,才会抛弃父母吧。

正在思考之间,一声干涩的咳嗽声传出来,打断了顾苏苏的思绪。

顾苏苏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清式黑褂的中年男人,神情里是动荡不安的表情,连走路都是摇晃不定的形态。更加恐怖的是,他的脸上全都是烫伤的疤痕,有着凹凸不平的粗糙!

顾苏苏被吓得退到了沙发上,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你……你是谁啊?”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她,微微怔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刚才的表情,谦和地说:“是顾小姐吗?我的样貌就这样,该把你吓坏了吧?我叫黄白水,是肖家的管家,你叫我黄管家吧!欢迎你来到肖家,希望,我们小姐能喜欢你!”

顾苏苏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肖家的管家。以肖家在韩城的地位,应该处处注意形象,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相貌的管家呢?

黄管家显然没有理会她的疑虑,依旧自顾自地说道:“顾小姐,我们小姐的卧室在二楼,而舞蹈室在三楼。我们小姐白天还要上文化课,所以你的舞蹈课是晚上八点到十点,至于课程内容,就任凭你安排吧。刚好她今天没有文化课,这会正待在自己的房间,我先带你去见见小姐吧!”

于是,顾苏苏只好放下了所有顾虑,跟着黄管家到了二楼。

可是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回应,黄管家却没有半分着急,笑着说:“请顾小姐稍等一下,我们小姐有些不方便。”

肖家千金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举止优雅的知性女孩,还是调皮爱玩的可爱女孩,或者是温柔体贴的乖巧女孩呢?

在不断的猜测中,顾苏苏终于紧张起来,焦灼不安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却又不小心注意到,楼层尽头那间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是微弱的白光,地上落下很多人的倒影,从来都没有移动过。

显然,黄管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闪过一些慌乱,语气里带着敷衍:“那是少奶奶的房间,怎么被人打开了?顾小姐先在此等候一下,千万不要贸然闯入,等我回来后再一起进去吧!”

紧接着,黄管家加快了脚步往楼层尽头走去。

在恍惚的瞬间,顾苏苏突然觉得,那间卧室里的人安静得可怕,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她像死人一样僵硬着!

刚想到这里,一阵阴冷的风顺着木地板卷了过来,黄管家迅速地闪进了那间卧室,在关上门的瞬间,还露出了一个迷离的笑容。

顿时,整条走廊安静了下来,从栏杆上望下去,客厅里亦如死寂一般。

顾苏苏莫名其妙地不安起来,忍不住再次敲了敲肖小姐的卧室门,谁知一个奇怪的声音飘了出来:“进来吧。”

那声音,不像优雅女孩的声音,亦不像可爱女孩的声音,更不像温柔女孩的声音。声音显得极其稚嫩,口吻里却有着无法回绝的冰冷命令,让人想像出一个阴暗的女孩。

想到刚才黄管家的嘱咐,顾苏苏的心里还有一些迟疑,在门口不断徘徊着。

可是,那飘离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耳边,在连续不断地召唤着她:进来吧,进来吧,进来吧……

终于,顾苏苏还是经不住好奇心的诱惑,轻轻地推开了卧室门。

虽然是向阳位置的卧室,但是窗户上挂着黑色的窗帘,还被拉得严严实实。如此豪华的别墅里,这个卧室里却只有一盏普通的日光灯,微弱的光芒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极其柔弱无助。

对面便是肖小姐,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坐在不远处的那张大床上。是标准的盘坐姿势,眼睛轻轻地合拢着。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即使看不到她的眼睛,还是认为她很美,是那种站在暗处里的美丽,很颓废的气息,但是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厌恶,反而有莫名的心疼。

她是美丽的。但是这美丽的方式,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在这个小女孩面前,顾苏苏居然紧张了,低垂着头说:“肖小姐,你好。我叫顾苏苏,是你的新舞蹈老师。”

又过了好一会儿,肖小姐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是一双具有灵性的眼睛,只是多了一份不该有的诡异光芒。

在看到顾苏苏的时候,肖小姐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惊了一下,可是即刻又恢复了童真的神情,望了望墙角的方向,慢慢解开了盘坐的姿势。

这时,顾苏苏才注意到,满屋子都是玫瑰的香气。原来墙角点着一枝红色的熏香,刚好燃烧而尽了,只留下一堆散乱的灰。

“顾老师,你好。”声音依旧是阴冷的。肖家千金伸手在床头柜一按,四个墙角即刻散发出幽幽的红色光芒,原来那四个古怪的木桩居然是落地灯。昏暗之中,她动弹了一下双腿,咧开嘴笑着说,“我叫林茶卡,老师叫我茶卡就可以了。”

在这灯光微亮的瞬间,顾苏苏却被吓了一大跳,几乎快要瘫软到地上。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林茶卡的右腿!那是一只残缺的右腿,如同一根枯瘦的干柴,上面全是起伏不平的皱褶,而且明显比左腿瘦弱了很多。

难道,是要教这样一个半残疾的女孩跳舞吗?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恐惧的片刻,让林茶卡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刚才那个诡异的女孩,突然变成了受伤的柔弱女孩,弱弱地哭着说:“顾老师,你也认为我不能跳舞了吗?你已经是我的第七个舞蹈老师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教我的话,那还是离开吧!”

这句话又不禁让顾苏苏内疚起来,她知道自己无意中的退缩,给眼前这个小女孩造成了伤害。

于是,顾苏苏挺直了腰,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竭力冷静地说:“茶卡,老师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对了,你别叫我老师了,叫我苏苏吧。我一定会尽力教你的。”

“谢谢老师。”林茶卡立刻停止了哭泣,露出一个与年纪极其相符的可爱表情,只是语气未变,“苏苏,到这里来坐坐吧,我好想和新老师聊一聊。”

这个可爱的表情,让顾苏苏一下释怀了。

再次看过去,林茶卡是很乖巧可人的。她的身体小巧宛如鸽子,眼睛是很特别的粟色,眉毛舒展得就像鸟儿的翅膀,那蓬松的头发如同海藻一般,在腰部散乱地飘舞着。

或许是刚才多虑了,林茶卡已经学了四年舞蹈,应该不会有那么难教吧。

于是,顾苏苏打消了所有顾虑,微笑着向林茶卡走去。

哪知刚走到床边,她的双脚就无法动弹了!顾苏苏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拖鞋居然被粘在了地板上,耳边传来林茶卡的笑声,是恶作剧的笑声。

一时之间,顾苏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边努力抬着脚,一边着急地问:“茶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茶卡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这是你的报应!谁叫你刚才在嘲笑我,我的确是一个半残疾的女孩,但是比起你们这些攀富贵的女人来说,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没有嘲笑你!”

顾苏苏感到非常无奈,还有人格被侮辱的愤怒。她索性脱下了鞋子,赤着脚往门外走去,却又在中途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原来地板上还有钉子!

看着鲜红的血汩汩地流淌着,顾苏苏禁不住提高了声音,不服气地说道:“我是想用自己的舞蹈技艺来赚得应有的东西,并不是你所说的攀富贵。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的话,那我不干了!”

林茶卡的笑声更加犀利了,还嚣张地说:“你以为,肖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如果,你有足够违约金的话,那就自己走人吧!”

顾苏苏这才想起比赛前所签的合约。难道自己真要放弃这份工资不菲的工作,再去赔上一大笔钱吗?

想到家境的困难和母亲的为难,顾苏苏终于还是妥协了。她咬着嘴唇,倔强地说:“茶卡,我是你的老师,请你尊重我。”

说完之后,顾苏苏再也没有回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卧室。

那遗落的血迹,从床边到门口,连成了一片。

林茶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背影。过了片刻,她才离开了床,轻松地俯下了身体,用手指沾了血涂在瘦弱的右腿上,突然咯咯咯地笑了。

离开卧室之后,顾苏苏望着空荡荡的一切,无助地坐在走廊的墙边。

环境的陌生和距离感,黄管家的丑陋与冷漠态度,林茶卡的嘲笑与恶作剧,让顾苏苏感觉到非常失落。

为了成为韩城舞蹈大赛的冠军,曾经在舞蹈室里疯狂地练习,不知流下了多少汗水,还在理论的钻研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是没想到的是,最后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

“你是在哭吗?”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飘了过来,“肯定又是茶卡妹妹欺负你了?不要难过了,茶卡妹妹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委屈的舞蹈老师了。你别着急,我等会去劝劝她吧。”

顾苏苏抬头一看,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看上去比她年长三四岁,高高瘦瘦的清秀模样,纯白的衬衣,眼神里的安静如同纯净的孩子。

这样的美好,让顾苏苏瞬间想起来,唐绣曾经在信中描述的温柔男子: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便有种义无反顾的冲动。

可是,唐绣为什么从来没有描述过,身体有残缺的林茶卡呢?

想到这里,顾苏苏才反应过来,林茶卡为什么不姓肖呢?

“你肯定是茶卡妹妹的新舞蹈老师吧?”那个男子温柔地望着她,同时伸出了右手,微笑着说,“我叫肖安锦,茶卡是我的妹妹。如果她刚才对你做出了什么伤害的事情,那么,我在此替她向你道歉了。”

那双真诚的眼睛,让顾苏苏无法拒绝这份道歉,只好委屈地点了点头。

然后,肖安锦似乎跟她非常熟悉一般,顺势拉着她的右手,径直往楼下走去,还故作神秘地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是肖家最美丽的地方。”

顾苏苏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任凭他牵着,一直离开了客厅。

来到外面的花园,绕过别墅的东面墙壁,居然看见了一座左右摇摆的吊桥。吊桥的对面,是一扇美丽的玫瑰门!

成千上万的玫瑰缠绕在雕花大门之间,上面写着“玫瑰门”三个字,笔法温柔而不失力度。而玫瑰门的深处,是幽静深远的竹林,隐约能听见泉水流淌的欢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