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曾不理她,继续念经。阿清策马在四周转了几圈,道:"那虎往北跑了,要不要追上去杀了?"
道曾道:"为何非要它性命?"
阿清奇道:"那刚才你冲过去干吗?不就是想杀了它么?"
道曾道:"我只想引开它而已。老虎吃人,也是它生存之道,所以佛主并不杀鹰,反而割肉饲鹰。你小小年纪,为何杀戮之心如此之重?"
阿清脸一沉,道:"是么?反正我罪孽深重,也不怕死后入地狱。下次你要喂虎喂狼,我绝不阻你便是。"见道曾就要刨土掩埋那人,不知为何怒气勃发,喝道:"不必了!不是说都是臭皮囊么,埋了又有什么用?"双腿一夹,纵马冲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抓起,封了他两处穴道,放在马上,向南奔去。
阿清一口气奔出十几里,终于转上一条山路。她心中欢喜,拉马停住,道:"太好了,终于又找到路了!先下来休息,看能不能等个人来问问。"把马系在一边任其吃草,将道曾提到一棵树下,解开他穴道。
道曾第一个动作便是盘腿做好,合十念经。阿清心情大好,也不去管他,自纵到树上四面观察。过了一会道:"喂,你饿不饿?"
道曾并不回答。阿清道:"我可饿了。不如……不如把马杀来吃了罢?"
道曾摇头道:"贫僧不饿。若是姑娘饿了,贫僧替姑娘找吃的去,请饶了此马吧。"
阿清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的。杀了马,谁驮我出去?"
道曾道:"阿弥陀佛。原来在姑娘看来,其他一切生灵的性命都只是玩笑而已。"
阿清赫地收了笑,冷冷地道:"怎么,不可以么?我就是不拿性命当回事,我爱杀谁就杀谁,凭你的本事,还想管我?"
道曾叹道:"生命虽然无常,本性却是永恒。姑娘一天不明白这道理,一天都……唉。"
阿清翻身从树上跳到道曾身前,凑近了他,怒道:"一天就怎样?你想威吓我?哼哼,我不怕告诉你,陶庄的瘟疫就是我……"
道曾猛地睁眼,盯牢了阿清,朗声道:"一天不悟此道,便仍旧惶恐彷徨,不明生之为何,死之归何!"
阿清被他这一嗓子震住,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忽听一阵喧哗之声自左首山下传来,她回退两步,低声道:"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只有……只有你们这些人才爱唠叨。"掉头跑到崖边,向下望去,只见远远的山脚下有个小村落,此时黑烟四起,人声喧闹。阿清看了一阵,皱着眉头道:"被抢掠了,只怕无人生还。"
眼角瞥见道曾大踏步向山下走去,阿清打心底里叹息一声,拉了马跟着下山,心道:"见势不好拉他走,就当再救他一次,可就不欠他什么了。"
山路陡峭,不能骑马。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方赶到村头,只听里面喊杀声正紧,兼有妇孺凄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