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火车途中,大家发挥团队精神,纷纷打扑克,诈金花,到大半夜还没有收手的趋势,吵得车厢其他乘客无法入睡。我倒有些期待,这拨人是如何胸怀天下,来回馈家乡。没看那位仁兄为了一张出错的牌捶胸顿足,要是火车的窗户能打开,没准便一跃而出,跳车自杀了。
自从茹庭知道上次的醉酒事件后,对我的态度一落千丈,见我跟见瘟神似的。我很想告诉她,如果她要报仇,我不介意她来亲我一口。此刻,她正削苹果给方予可吃,方予可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小西坐他们对面眯着眼睛养神。文涛在我旁边遥控指挥对面的人出牌。而我装圣女,捧着本《国家地理》看。以前方予可在火车上转着笔看《国家地理》,我当时还骂他插根大葱装大象。现在我不看《知音》了,也开始看知识型的杂志了。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便会慢慢相互影响,然后越来越了解对方,越来越相像。比如,我知道方予可看窗外不是他感伤什么,只是因为文涛坐我旁边,他如果不看窗外,便能看见文涛张狂聒噪的样子,而他不待见他这样。
后来我睡着半途又醒来,感觉到有人给我盖衣服,又感觉到有两人在轻声地吵,有人在说:"我喜欢林林,不,我爱她。我会告诉她。在此之前,你自重。"我想睁开眼,但睡神比八卦大神更有魔力,我又沉沉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想起半夜听见的对话,不知道是真是幻。我突然希望是真的,因为我依稀记得这个声音来自方予可。跟当时听到文涛的表白不同,我竟然有些欣喜,仿佛一些缺口要被填上,一些梦想即将圆满。
可惜,这只是希望。我还不至于傻到跑去问结果。当初傻傻地无厘头地表白一次就够伤身了。
而我只能感叹,我喜欢上了方予可,这是不争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他教我游泳的时候?是他给我送药的时候?是他给我补习的时候?还是他陪我看烟火的时候?看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到我都忘了问自己,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那么久了。
可是,现在却不敢问了……
到老家后,小镇的教育局谭副局长亲切地接待了我们,并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番"昨天你们以家乡为豪,今天家乡以你们为豪"之类的言论。小镇新闻的摄像机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每次晃到我眼前,我便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一晃到旁边,我便两眼无神,目光呆滞。所以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正面的我意气风发,侧面的我精神萎靡,跟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第一天的任务是回到学校,给准备踏入高三,即将高考的师弟师妹们作报告。我们小镇学风昌盛,高三前的暑假几乎就是第三学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