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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的一堂游泳课,由于头痛,我没有下去游泳。在泳馆饮品店的休息椅上读清树的来信。
“你也在上体育课吗?”
抬头一看,是温岚。她戴了一定露顶的遮阳帽,一身网球运动装。衣服汗津津的。怀里抱着几本大大小小的教科书。她在我身旁坐下来。
“在读信呢。谁的信?”她问。
“清树的。”
“他又来信了?他去了几个月了吧,是不是说要回来?”
我耸耸肩,“他好像不愿回来。又准备去新的地方。”
“新地方?哪里?”
“他要徒步穿越雅鲁藏布大峡谷。”
“啊?徒步穿越?”
“路途非常艰险,都是高山峡谷。塌方、洪水、雪崩、泥石流一路都有,随时会遇到不测。这让人非常担心。”
“他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去?他疯了是吗。难道真是因为我……”温岚叹口气。
“你无需自责。开始我也以为是你离开他的缘故,但现在知道,他早就有去西藏的打算了。”
我耸耸肩:“干嘛我们这么紧张。他只是去旅行,又不是去打仗,干坏事。”
“是呀。我们两个杞人忧天了。”
温岚笑着从我手中拿过信封,在空中对着阳光转了几圈,轻声念信封上的地址:西藏自治区林芝市……
又贴近信封嗅了嗅。
“总觉得远方的信会捎来远方的气味呢。我好久没收到爸爸的信了。我爸那人现在变懒了,只给我打电话。而我又无法寄信。那,给你。”
“学日语?”我发现她带来的几本书都是日语教材。“你对日语有兴趣?还是为以后的就业?”
“兴趣谈不上。为就业更不用谈。英语还没学好呢。为了交流。不是同你说过,现在我多了个日本妹妹。学日语方便和她交流。听我妈妈说,她现在中文懂很多了。我才刚刚开始学。我不能输给她。”
“学得怎样?”
“难啊。”她叹气道,“别看日语零零星星地夹着几个汉字。学起来可真令人头疼。光是记五十音就令人头大。语法、发音复杂啰嗦得很。那个敬语,听说很多日本人自己都搞不明白。”
“Lan——Chou——Kai”
“Lan——Chou——Kai ,什么呀?”
“你姓名的日语发音。把手给我,是这样写的。”
她在我掌心上划来划去,不知她在写些什么。
“昨晚舞会那个女孩,这么容易就被那你搞定了。真没想到。”
“真行。改天带上我吧。”
“没问题。就今天晚上。跟着我,保证你上手。”
一个看似高年级学生带着两个大学新生从我们身旁经过。
“瞧瞧瞧,哪儿都有到处炫耀的家伙。就这点能耐,有什么好炫耀的。”温岚歪歪头,换了一种语气,“不过也难怪。现在的大学生好像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干,都是在迷茫和空虚中度过的。中学以前压抑得太厉害,一上大学就放松了。就像一个吹得很涨的气球泄了气。本来我打算大学还要用功读书的,但身边的人都不用功,自己看着看着也就算了。其实有时真的不想读书,也不想工作。现在连谈恋爱的兴趣都没有了。”
“为什么?”
“对爱情失望呗。恋爱谈了不少次,但没有一次长久的,不是爱我的人不爱我,就是我爱的人不爱我。为什么两情相悦的恋爱那么难呢。”
她说“我爱的人不爱我”时,刻意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意思。
“会找到的。”我说。
“有时下定决心干脆不谈恋爱了。但又感到很寂寞很寂寞。”
“会很寂寞?”
“会啊。身边的人都出双入对,自己看着心就酸。你不知道,女孩都希望有个男孩陪在身边,过马路有人牵着手,睡觉前有人打电话道晚安,有烦心事的时候可以诉苦。在节日会收到花呀,小手饰等礼物。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出社会后很难再找到纯真的爱情。所以想在大学期间找到一个,与他一直走到尾。你心目中的爱情是怎样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