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你这样的家庭。”我从中感受到一种温馨、宽松、自由的氛围。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连烟蒂烧到手指都未觉。
“羡慕?没什么好羡慕啊。一个破碎的家庭,个个都有点问题。总觉得他们对我和家明的关爱少了点。特别是家明。”
而我一直缺少一份爱。而母亲的爱又太多了。
“不过,我一点不讨厌他们,说不上为什么。我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他们从不要求我做什么的。参加培训班、舞蹈班,也不给我定目标,考试考什么名次,考大学考什么学校,他们非常信任我,让我自己做主。总的说来,我的成长是自由自在的。”
我怅然地笑笑,看着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葵株摇颤起伏,耳边沙沙作响。
我站起来,静听花海的声音。这沙沙的声音何其相似,我的记忆又回到家乡的稻田。纪美的音容又渐渐在我脑中浮现。如果她看到这片葵园,也应当会喜欢吧。
“如果你以后要画我,以葵园为背景吧。”许久,温岚蓦地冒出一句。
“好啊。”我笑笑。
我们看向天空。蔚蓝天空下,一架喷气式飞机缓缓移动,拖出一道又直又长的云烟。
“你见过四道的吗?”
“那要四架飞机一起飞过吧?”
“是。”
“那一定非常壮观。”
我们都仰着头,追逐飞机的影踪,注视它的尾迹。天空异常清明。耳边沙沙的声音起伏不止。
“澄海,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啊……”
我的眼睛忽然进了沙子。
“你怎么了?”
“眼睛进沙子了。”我揉着眼睛。
“别动,我帮你吹吹。”
我难受地两只眼睛眨个不停。我感觉温岚踮起脚尖,一只手伏在我肩上。另一只手轻轻分开我的眼睑。一股接一股清凉的气流吹入我的眼睛。
“好点了吗?”
“好像可以了。但眼睛好酸。”
“你闭会眼睛。等眼泪流出来。”
我随之合起眼睑。听到温岚咯咯地轻笑。
“你笑什么呀?”
“好有趣。”
我颤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到温岚的嘴唇印到我的唇上。
第五章
1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天深夜,我终于打通了清树的电话。他离开差不多两个月后,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你明明爱温岚……”
他在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出声,然后笑笑,声音低缓地:“温岚她爱上了你……我看你对其他女孩都不友好,唯有对她……我以为你也喜欢……”
“没有!我一直将她当朋友。”
我想起那天在葵园的情景。
当温岚的嘴唇印在我的嘴唇上时,我几乎是本能地扶住她的腰,融入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之中。但一闭上眼睛,脑中全是纪美的影像,一幅一幅像闪电般闪现。很快,我推开了温岚,别过脸,内心复杂地喘息。
“怎么了?”
温岚双手搭在我肩上。
我摇摇头。
“温岚……我们不能这样……对不起。”
“我爱上了你。你知道么?”
她盯视我的眼睛。
我一动不动。
“能做我男朋友么?”
她抱紧我。
“对不起,温岚!”
我大力拉开她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太乱了,全是纪美的影像。
“那你现在可有喜欢的女孩?”
喜欢的女孩?“……有……”我点头。
“谁?”
“纪美。”
“纪美?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死了么?我怎么感觉她总在我身边。
“她还没有死……我爱她……”我语无伦次起来。
温岚轻轻笑了。“你痴情又专情。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却笑不起来。
“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是因为你还没有忘记纪美。我给你时间,你慢慢去忘记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摇着头打断她的话。
“那是怎样啊?”
“我……”我停住半久,“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