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来签售会的人就多了。陶瓷含笑为来人签名,雨丝打湿了她的额角,几缕发丝慵懒的贴在脸上,十分的俏皮。
她手不停歇地签着,一阵风吹过,一张画纸飘飞起来,一下子没了踪影。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滴落地板的声音,打湿叶子的声音,惊起鸟雀的声音,如一声声吴侬软语,缠绵得连吹过的风也是粘的。而陶瓷这位如水娇嫩的江南女子,清丽俏皮的容颜更是粘住了大家的视线。
一本书递了上来,她抬头接过,来人看着面熟。她发起呆来,眼前的人就那样站在人群中,含笑的双眸正注视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条柳枝,柳叶上的水珠滑进他修长的指骨之间,一恍惚,就不见了,烟雨笼住了他的眉眼,愈发地看不真切。
折柳相留,在这个古意盎然的小亭子里,在这宜湖边上,折柳相留的情人、知己朋友,应该很多很多吧。但没有一人有他带笑的眼传神,原来折柳的人会是如此好看。
“信之,原来你在这。”一个男人从后跑上来,“你是今晚的飞机,也该准备准备了。”说话的正是那卖给她却月壶的小老板盘长生。
“这里的湖光山色很美,我想,我不急着走。”信之笑着回答。盘长生向她投来目光,似是早已洞识一切,含笑向她致意。他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长褂,气质十分出众。他身旁的信之年纪较他轻,谈吐也是不俗。
陶瓷的手边上放着一个梅瓶,信之把柳条插在瓶里,柳随风而舞,煞是清逸好看。信之向陶瓷自我解释,“你好,我是上官信之。我很喜欢看你的书。”
“很高兴认识你。”陶瓷笑着伸出手,握着他修长有力的指节,心里滑腻腻地掠过一丝凉意,一直拂过心尖。她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连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如此烦躁过。
他笑着礼貌地松开了手,那笑意清爽透明,仿佛她的心事他都能知晓。微微地,陶瓷有些恼了,坐下来继续签名,再不看他。盘长生见他打算不走了,于是邀他到“水苑听风”茶庄小歇片刻。水苑听风就在湖的另一头,与这里的亭子隔湖而望。
他转身而走,她的心忽然就空落了一片,心里似有无数的雨滴滑落,粘粘的全是思念,思念他手中薄凉的温度。签名的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也走了。只剩工作人员和她,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离开了桌子,坐在一片白色的花海里,她轻轻摘下了一朵白茶花,想摸一摸那晶莹的水珠,但美人的泪珠随着手心的一震随风飘落。
对面传来了小调,吴侬软语依依呀呀,再听,却是一把清越的男声,如击在青花瓷上,传来一声的清音。听清楚了,原来是茶楼里传出的评弹。她循着声音看去,竟是上官信之手拉二胡在唱《孟丽君》。身后站着两个身着旗袍的清秀女子,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奏出动听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