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这封号让武瞾感到很神圣,她几乎就认为自己真是那天庭佛国的弥勒佛转世下凡,而主天下了。就在大周女皇帝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烈中的时候,那个白马寺的主持,不久前刚被加封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的薛怀义与武瞾闹起了别捏。薛怀义虽然是洛阳街头的一个小混混出身,但在得宠武瞾后,他编译佛经为女人当皇帝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理论依据,这个和尚常常以大周建立的第一功臣自诩。后来薛怀义为大周皇帝建造出了雄伟壮丽的“明堂”和高耸入云的“天堂”,又数度脱掉袈裟、穿上戎装领军去为国家抗击外寇,虽然没有与敌人交锋,可敌人是闻名望风而逃的呀,这等功勋,朝中有几人能匹?薛怀义自持功高,又有皇帝的宠眷,便开始膨胀起来,竟去与宰相争锋。但自从他在南宫门被宰相苏良嗣打了个满地找牙,而皇帝情人又不与之作主还说“南衙是宰相理政之所,属禁地,你跑到那里去干啥呢?”显然皇帝对身边的宠幸之人是不允许他去觊觎相权的,这薛怀义就有点对皇帝不满了,故而他经常在皇帝面前发点小脾气,在洛阳大街几乎是横行霸道。要是大街上碰到了披发的道士,不由分说,薛师让人立即将之按倒,剃了头发就弄进白马寺当和尚去。后来薛师干脆成天就躲在白马寺里,召集了一帮年轻力壮的小和尚在那佛门禁地去舞刀弄棒,也不知道他意在何为?
白马寺里有上千的和尚在里面舞刀弄枪,侍御史周钜怀疑会不会有什么奸谋,便密报在了皇帝处,武瞾心中明白这家伙的用意,他不外乎是在与朕使气。皇帝对周矩言道:“卿姑且退下,朕自有主张。”
周矩入宫告状的消息被人告诉了薛怀义,那侍御史周矩离开皇宫刚刚回到自己的衙署,薛怀义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了,到了周矩衙署,薛怀义下马就就直奔正堂,竟然抢先在周矩的大堂上坐了,还解开袈裟袒露肚皮,对周矩竟不理会。这把周矩气了个半死,他立即召集衙役去将这和尚拿下,那薛怀义却翻身而起,冲出大堂,飞身上马,纵马而去。周矩无奈,只好具状禀奏皇帝,皇帝拿着那道奏疏对上官婉儿笑道:“这和尚犯疯病了——”皇帝叫婉儿在周矩的上疏上批复“此道人病风,不足诘,所度僧,惟卿所处。”周矩领了批复,立即带领大批羽林军去将白马寺围了,将里面的武僧全部捉拿归案,流放远州。皇帝见周矩办事果敢,便迁封周矩为天官员外郎。
自从周矩流放了白马寺的大批武僧后,有时皇帝武瞾偶尔召见薛师进宫,但这薛怀义爱理不理,除非是上官婉儿亲笔手书下制,他才会慢吞吞地去那皇宫坐上一坐。其实薛怀义内心深处到并不是因为皇帝流放了他的门徒而生气,他生气是因为情感,这和尚已经知道了那个御医沈南璆的事情,原来薛师是吃醋了。
虽然薛怀义时不时地在上官婉儿的身体上找回了一些感觉,但这个男人对占有别的女人的身体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他自从在那个胡人干爹处学会了御女手段后,他的目的就已经明确,他是为女人服务的,服务好皇帝他可以得到大将军的封号,可以凭此在洛阳的大街小巷横冲直闯,可去伺候舒服了上官婉儿他能得到什么呀?薛怀义觉得他与上官婉儿上床基本上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再去干点伟绩出来以挽回那个老太婆的芳心。
证圣元年(695)正月十五,神都洛阳张灯结彩,欢度上元佳节。那个薛和尚请旨要作一场法事,武瞾本自幼与佛结缘,现在又是“金轮圣王”,自然一听就很是喜欢,便同意了薛怀义的主张。薛怀义经过长时间的精心策划和准备,他要在上元节这天给皇帝情人一个天大的惊喜。薛怀义派人秘密铸造一尊大佛。令人在“天堂”前面的广场地上挖了一个五丈深的大坑,将佛藏于坑中,结彩将其遮掩。作法那天,他派人对外四处宣称,因为大周皇帝治国有方,天下太平,天降祥瑞,地涌大佛。一时洛阳满城传闻,奔走相告,全城百姓争先恐后前来观看。一时人山人海,观者如潮。只见那薛怀义身披大红袈裟,在众僧的簇拥下端坐高台,经幡飘荡,旗帜招展,众僧齐诵经文。薛师拈花微笑,遍布香花,然后一声令下,四方僧众拉下彩锦、启动机关,千名健儿一齐用力牵引绳索,只见平地间,那大佛慢慢升起,一时欢声雷动,地动山摇一般。大佛升出地面,金光闪闪,此时晴空万里,祥云飘荡,百鸟争鸣。众人正在惊叹这大佛的伟岸之时,忽听“天堂”上的金钟敲响,只见从天堂最高层一幅巨制佛像展了开来。这巨幅佛像也是薛怀义的创意,他令人杀牛百头,取牛血绘制成这两百尺高的佛像,而那些僧众却对外宣称这是薛师割破自己膝盖取血所绘的血图。
薛怀义这等用意不外乎就是想让大周皇帝对他青眼有加、刮目相看。可薛怀义如此炒作,媒体也大肆喧嚣,但大周皇帝却稳坐深宫而不出来,对薛怀义在洛阳城制造出的轰动新闻事件竟不闻不问。薛怀义这回是真伤心了,他遥望皇宫,两眼泪花婆娑,他心里在想,昔日的恩爱难道就这样半点无存了吗?哪怕此时你派出上官婉儿前来代为出席一下这无遮法会,我薛怀义也心满意足的。可是,远处的皇宫一派沉静。入夜时分,仍然不见自己期盼的人来,薛怀义彻底愤怒了。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薛师见他面前的供案上燃放着一排排香烛,烛光熊熊,青烟缭缭,他忽然大喝一声,奋起腿来朝供案就是一脚,顿时将供案蹬翻在地,那些火烛将垂悬地上的佛像一下点燃。几个和尚正要上前扑救,却被薛怀义喝住。那绘制佛像的原就是麻布品,霎时间就火势熊熊冲天而起,顿时整个天堂成了一片火海。这天堂全是木结构,所费金银数千万计,几乎竭尽了府库所藏。这场大火借着夜间的风势,愈燃愈旺,把个洛阳的天空都照得如同白昼。就在这一夜之间,金碧辉煌、气象万状、巍峨参天的“天堂”被焚烧一空,火势蔓延到了“明堂”,任凭洛阳军民怎样地奋力扑救,那万象神宫也还是不保。
大火终于自燃而尽趋于熄灭,大周皇帝亲临火灾现场,见这万象神宫被烧成焦土,令她痛心疾首。武瞾明明知道这火定是薛怀义这家伙所为,可面对群臣和天下百姓,她又如何说得出口,故而她故作不知,对薛怀义依然不问。左拾遗刘承庆上奏请求辍朝、停酺以答天谴,武瞾以为然。但一位文学博士却站出来替皇帝分忧,引经据典地说道:“臣闻弥勒初成佛道时,便有天魔烧宫,七宝台具焚之事。昔日武王伐纣,军队过河亦天降大火。这不是天谴,是祥瑞!”
这家伙的一席话,把满朝文武听了个目瞪口呆,无言反驳,谁叫别人学问高呢?武瞾一听这等言论,正中她的心怀,她便借梯子下楼,顺势发出制令再造明堂、天堂,为了掩人耳目,这再建工程依然着令薛怀义为使监造,同时还命令薛怀义督造铸铜九州鼎及十二生肖神像,各以方位安置,以镇各方。
没多久,薛怀义首先将那十二生肖神像和九州铜鼎铸造完工。蔡州鼎名为“永昌”;翼州鼎名为“武兴”,雍州鼎名为“长安”,兖州鼎名为“日观”,青州鼎名为“少阳”,徐州鼎名为“东源”,扬州鼎名为“江都”,荆州鼎名为“江陵”,梁州鼎名为“成都”。九州鼎以蔡州鼎为最高,高一丈八尺,其余各鼎高为一丈四尺。九鼎共用铜五十六万余斤,原本还要在鼎上镀铜,却被宰相姚璹劝谏而止。
在安置九鼎那天,武瞾亲临现场,见如此巨大的铜鼎被数千人工牵引、拖曳、安置,其场面壮观,声势宏大,她不禁诗兴大发,吟颂出了一首《曳鼎歌》来——
羲农首出,轩昊膺期。
唐虞继踵,汤禹乘时。
天下光宅,海内雍熙。
上玄降鉴,方建隆基。
女皇帝又亲自捉笔题写了《曳鼎歌》,令人去将之铭刻在九鼎最高最大的蔡州鼎上。
武瞾回到宫中,感到很是疲倦,上官婉儿请旨是否让御医沈南璆进宫为皇上解乏。武瞾用犀利的目光看了婉儿一样,婉儿赶紧将头低下。皇帝知道上官婉儿心中有何想法,但她懒得去挑明,就对上官婉儿下制,叫婉儿去内库取金银若干、锦帛多少匹去赏赐沈南璆,叫他即刻离京,走得越远越好,不准再回洛阳。武瞾的内心似乎觉得对薛怀义有了一份愧疚。婉儿便依照圣谕,去将沈南璆打发出京而去,从此这个御医便消隐得无影无踪。后来江湖盛传,沈南璆被薛怀义派人杀掉,亦有那御医是被上官婉儿遣羽林军所杀之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一日御史密奏,有百姓举报,说那居住在麟趾寺的河内老尼在白天只吃一麻一米,可到了夜半则烹宰宴乐,还在寺中养有弟子百余人,自言已有五百岁的老胡也参与其中,淫秽靡所不为。武瞾阅罢御史上疏正在将信将疑之际,忽然内侍进来禀报说那净光如来谒阙求见皇帝。武瞾叫上官婉儿去将那个老尼带进内殿,那老尼见了皇帝也不参拜,口口声声说是来吊唁明堂失火之事的。武瞾一听怒斥道:“你不是说能预知未来之事吗?明堂失火,可曾预知否?”
上官婉儿见皇帝这般问这老尼,心中知道,这装神弄鬼的老尼姑是死定了,因为回到“是”与“否”皆成罪。预知出了为何不报?没有预知出又何来神算之说?那老尼顿时结舌。因老尼受到了皇帝的责难,那些寺中弟子及老胡闻讯皆逃散,皇帝让老尼回到麟趾寺去将弟子召集,再让上官婉儿下制洛阳令将其收捕,杀了老尼及老胡,余等没为官婢。
再说那个嵩山神仙武什方,自言能合长年药,骗取了皇帝的大量赏赐后回到嵩山就再不露面。后有人密告什方隐居在偃师,正当羽林军前去捉拿时,什方知道事迹败露,洛阳老尼、老胡以被处死,他自知难逃法网,便自绞死谢罪了。
天堂、明堂被烧,这天堂、明堂的建设不知耗费了国家多少财力啊。不仅如此,明堂顶上塑有一凤压九龙的造型,这是大周王朝的象征呀,女皇帝感觉到了一个市井无赖的顽劣与可恨。还有这些神仙的欺骗行为,把个大周皇帝弄了个心烦意乱。皇帝重建天堂、明堂,叫薛怀义监工,可这僧人可恶,还口无遮拦到处说就算他再放一把火,皇帝也不会把他怎样。武瞾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大周皇帝自从遣散了沈南璆后,对薛怀义也心灰意冷,没有了情趣,如今见这秃驴竟敢到处散布绯闻,女皇帝便动了杀机。武瞾把上官婉儿叫到身边,本欲叫婉儿去将薛怀义办了,可转念一想,婉儿与那僧人也有肌肤之情,若是临阵动了恻隐之心就节外生枝了。于是皇帝便对婉儿吩咐道:“去将太平公主召进宫来,朕想见见公主。”娘想女儿了,这可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就在太平公主入宫觐见了大周皇帝的当天夜里,白马寺主薛怀义突然接到了皇帝要召见他的圣谕,皇帝要他到瑶光殿相见。瑶光殿在皇宫紫薇城中的九州池湖心,湖上有岛屿九座,波光潋滟,舟楫相连,岛上垂杨婀娜,百花盛开,最明媚漂亮的宫殿当算瑶光殿。有诗吟咏瑶光殿道:“鸟喧金谷树,花满洛阳宫。日日相思处,江边杨柳风。”瑶光殿静谧幽深,当年武瞾与薛怀义常常在此设宴观景,看那湖光山色。
薛怀义见皇帝在瑶光殿约见他,以为武瞾要与他重叙旧情了,便漫天欢喜地前去赴约,可到了瑶光殿见着的却是太平公主的乳母张夫人,薛怀义还在疑虑之际,一群身强力壮的妇人从内殿拥出,围上前来,几个健壮的妇人将薛怀义撂翻在地,还没等薛师弄明白这变故是怎么回事,一阵乱棒就如雨点般打来,薛怀义不及叫唤出声就被当场打死。薛怀义被棒杀后,太平公主才步出内殿,令人仔细勘验,确认这和尚已死,太平公主才亲自去皇帝处禀报。大周皇帝听说薛怀义死了,心中顿生一阵怜悯,武瞾还是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叫上官婉儿派人将他的尸体送回了白马寺,以佛家之礼将其焚化造塔安葬。
太平公主此时已近中年,看到两鬓已间生华发的母亲听闻薛怀义死讯那失落的神情,她的心中五味俱呈,当年她的丈夫薛绍不就是被乱棒所打、饿死监中的吗?今天,轮到你的情人被我乱棒打死了。太平公主通过十年的历练,她已经不再是一个被爱情迷乱眼睛的清纯少女,而是一个从容淡定亦如母亲一样玩弄男宠的女色狼了。太平公主看到母亲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内心冷然一笑。心中念叨,母亲啊母亲,不就是打死了一个帅哥吗,何况那秃驴怎么能称得上是帅哥呢,顶多算个帅叔,还是个和尚,至于那般闷闷不乐的样子吗?我公主府上多的是玉树临风一般的男人,到时送你一个就是。
武瞾杀了薛怀义,心内的苦楚自有她才知道,大周皇帝下制,去掉“慈氏越古”称号,只称作“金轮圣神皇帝”。
这年夏天,武三思监造的“天枢”建成。这“天枢”立于端门外,“高一百五尺,径十二尺,八面,各径五尺。下为铁山,周百七十尺,以铜为蟠龙麒麟萦绕之。上为腾云承露盘,径三丈,四龙人立捧火珠,高一丈。”天枢乃工匠毛婆罗设计造模,铜铁浇筑而成,武三思写了篇记述大周功德的文字铭刻其上,天枢上还铭刻有百官及四夷酋长名字,武瞾亲自书其榜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
秋天来临,吐蕃再犯边临洮,皇帝以王孝杰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领军前去讨伐之。
九月,皇帝祭天地于南郊,武瞾又取了一个尊号给自己加上,号“天册金轮大圣皇帝”,大赦天下,改元“天册万岁”,是为天册万岁元年(669)。
说那太平公主在帮母亲了结了与薛怀义之间的那一段孽缘前,她还干过一件洋洋得意的事情,那就是参与了武承嗣一道扳倒著名酷吏来俊臣。原来那来俊臣当酷吏已经当疯了,恨不能将朝廷的所有大臣都咬上一口而后快。这号称大周的第一酷吏见李氏皇室除皇嗣李旦啃不动外,几乎全部打击完了,最后他竟然把打击的目标锁定在了武氏子侄的身上,这还得了,于是武承嗣先下了手,他首先联络的盟军就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的丈夫是武攸暨,属于他武家的媳妇,在加上来俊臣诬陷她哥哥武旦,若不是安金藏舍身剖心以证明皇嗣的清白,让来俊臣不敢再对武旦下手,还不知这家伙会弄出些什么动静来。太平公主心里早就想除掉这个可恶的酷吏啦,所以,武承嗣一来找她,太平公主欣然同意在母亲面前去打小报告。后来来俊臣被杀直接就有太平公主的功劳。通过扳倒来俊臣和杖杀薛怀义,太平公主慢慢地走在了大周政治的最前沿。
太平公主自从丈夫薛绍在那次李唐宗室的造反事件中被杀后,她在男女情感上就没有什么美好的寄托了。虽然后来母亲又将武氏子侄武攸暨指定为了她的丈夫,但太平公主对于夫妇情爱和家庭生活就心灰意冷,她根本就没把那个懦弱的武攸暨放在眼里,太平公主早就开始公开包养美少年啦。那天在瑶光殿太平公主杖杀了母亲的情人薛怀义,虽然是受母亲所托,但太平公主还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将因为丈夫薛绍惨死在母亲手中郁结于心的怨气一下就释放了。太平公主见年近七旬的母亲经常一副寂寞失落的样子,于是就将自己的小情人张昌宗带进皇宫来,送在了大周皇帝金轮圣王的面前。
年龄不过弱冠的张昌宗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其爷爷张行成在高宗朝做过宰相。张昌宗姿仪卓著,模样秀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是位玉样美少年。张昌宗与薛怀义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男人,薛怀义高大威武,强健而又粗犷,虽然床上功夫过硬,但这家伙却不通风月,一味只讲蛮干。前些年女皇帝尚能接受薛怀义永不言败的男人雄风,可随着年龄的增加,对这个粗鲁汉子的行为慢慢感到了厌恶,后来那个御医沈南璆也有些手段,但武瞾毕竟是六十八、九的老妇人了,床第之欢渐渐从她的生理需求中淡了开去。今天见到女儿太平给她带来了个玉样的人儿,这叫张昌宗的俊美男人则是清秀得如玉树临风一般,简直就像天庭上飘下的仙子一样。武瞾一见飘逸若仙的张昌宗就很是喜欢,她把张昌宗拉在身边,看了又看,然后对女儿太平说:“这孩子简直生得像花儿一般——”于是武瞾就将这若花般的玉面男人留在了禁宫之中。
这时的女皇帝已经不需要像当年处理冯小宝那样让他先出家再进宫,还要改名换姓的,女皇帝直接就把张昌宗留在了身边。女皇帝其实在生理上已经没有多少欲求了,更多的怕也就是心理上的欲求而已。这个玉面郎不过也就是给祖母级别的女皇帝按摩按摩松弛了的肌肤,捶捶劳累的背脊,平日里散散娇,再给老太太扭扭捏捏地唱唱小曲,或是演奏一下玉笛、洞箫、琵琶之类的器乐,到了晚上,这个如花一般的俊秀男人去像小狗小猫一样卷曲在女皇帝的怀里当一回婴儿。不过如此这般而已!
张昌宗博得了女皇帝的欢心后,一天夜里,这个玉面郎撒娇地依在武瞾的怀里,武瞾抚摸着张昌宗细嫩的肌肤说:“年轻就是好,瞧你的样子多美,这肌肤多细滑,若那凝脂一般。”
张昌宗依附在女皇帝的胸前细声柔语地说:“臣的兄长张易之还更美,肌肤细滑娇嫩得犹若春水一样。”
“张易之,在哪里?”女皇帝来了兴趣,她捧起了张昌宗的脸庞疼爱地问。
“在太平公主的府中。”这个玉面郎呵气若兰般地对女皇帝轻轻说着。
女皇帝与男宠同床从来都不避讳她的贴身侍臣上官婉儿,在与薛怀义与沈南璆周旋其间,女皇帝还让婉儿帮忙从中调度,当然婉儿也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了。如今沈南璆与薛怀义都没有了,太平公主进献上了这个花样美艳的男子,看着张昌宗与女皇帝在锦塌上缱倦情怀,上官婉儿心乱如麻,心慌得神不守舍一般。要知道35岁的上官婉儿正值饥渴之龄,如何见得这般情景啊。年老的皇帝是心理欲求,可上官婉儿正是生理欲求啊。女皇帝怀抱着张昌宗,见一旁的婉儿面带潮红,目光闪乱,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轻轻唤了一声“婉儿——”,可婉儿分明还沉浸在一种臆想之中,她竟没有听见皇帝的叫唤声。武瞾对怀里的张昌宗说:“你看这个妇人,一定是在想桃色之事了。”
张昌宗“嘻嘻”一笑,亦轻轻喊道:“婉儿姐姐——”他连喊了三声才将上官婉儿从云外拉回。上官婉儿见张郎在喊,忙来到近前询问:“张郎所唤何事?”
张昌宗笑道,用眉示意,说:“是皇上在叫你——”
婉儿脸红了,她忙去望着女皇帝的眼睛,道:“陛下有何吩咐?”
武瞾含笑道:“你去太平公主的府中,把张郎的兄长张易之传进宫来,就说是弟弟想哥哥啦。”
于是张昌宗同父异母的哥哥张易之便进到宫中,女皇帝一看,果不其然,这张易之的美那才叫“惊艳”。张易之当然也就留在了皇宫里,于是这哥俩便共同侍候起女皇帝来。此时的大周女皇已经年逾古稀,对待国家大政也关心甚少,随着年龄的增长,感到岁月如梭、人生苦短,女皇帝便开始沉湎于声色的享乐来。自从她厌倦了沈南璆,杀了薛怀义,可心灵和身体却感到了异常的空虚,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此时出现在了她身边,两人经常是涂脂抹粉,穿着羽衣锦服,像两个小天使一样陪伴在武瞾的身边,成天弄些希奇古怪的事情来逗老太太开心,大周皇帝深感欣慰。这哥俩就成了年近七旬的大周皇帝金轮圣王的回春妙药,这不就是在长生不老么,何须那嵩山神仙什方的什么长生不老药呀?
大周金轮圣神皇帝一开心,便加封了这两兄弟为正三品官员。太平公主吗自然也得到了母亲极大的信任和关怀,大周皇帝一有什么事情,几乎就要宣召太平公主进宫相商。太平公主因此再朝大周的政治中心迈进了坚实的一大步。
张氏兄弟一时成了武周朝廷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们便极力奉承女皇帝的新男宠,许多官员竟以仆人的口吻称呼张易之为五郎、张昌宗为六郎。连武三思也挖空心思,不惜降低身份去讨好二张。一日,武三思当着女皇帝的面忽然说:“六郎不是人。”大家都吓了一跳,女皇帝诧异地问:“六郎不是人,那是什么?”武三思当即说:“六郎怎么会是人呢,他完全就是神仙王子晋的化身,他是神仙啊!”大周皇帝一听很是高兴,这张昌宗一下也自以为是了神仙,马上去穿了一身羽衣,像神仙样张开两臂在朝堂间飞来飞去,倒是把女皇帝逗了个开怀大笑。从此,张昌宗便被称为“莲花六郎”,而张易之则被称为“神仙童子”。
大周皇帝武瞾在这两个年少俊美的如意郎君的左右侍奉下,再次焕发出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