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年(703),冬十月,女皇帝见两个莲花郎在长安与朝臣的关系日渐紧张,大周巨舰平静的航线中似乎有巨大的暗流在涌动,看来长安真还不是自己的王霸之地,武瞾在长安居住了不到三年,她决定还驾神都洛阳,以左武卫大将军武攸宜充任西京留守。
回到洛阳后,女皇帝几乎不再信任朝中之臣了,成天就由二张陪着,服用据说能长生不老的丹丸,武瞾的健康状况已经不容乐观。长安四年(704),凤阁侍郎姚元崇以母亲年迈为由,请求辞去相位,皇帝便将之任命为相王府长史,后以姚元崇兼知夏官尚书(兵部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此时武瞾重病缠身,她很少见外臣,就只留张易之、张昌宗俩兄弟侍奉身边。朝廷那些正直的大臣见皇帝如此,很是惶恐,许多朝臣都密言太子显“二张恃宠不臣,必将之乱。殿下宜备之。”可是李显一想起母亲那犀利的双眼和威严的面容,就会吓得浑身发抖,他哪里敢去作什么准备啊。相王府长史兼知夏官尚书事、同凤阁鸾台三品姚元崇上疏皇帝言:“臣事相王,不宜典兵马。臣不敢爱死,恐不益于王。”武瞾以为善,便将之改任为春官尚书。
姚元崇字元之,时突厥叱列元崇造反,女皇帝一提“元崇”二字就来气,便命姚元崇以字行之,从此称为“姚元之”。这年那突厥默啜可汗开始亲善大周,同意和亲,将淮阳王武延秀放还洛阳。
大周皇帝为边境安宁计,便以姚元之充任灵武道行军大总管,后再以姚元之为灵武道安抚大使。姚元之受命将离开洛阳时,女皇帝将之召进内廷,武瞾对这位老宰相很是信任,她要姚元之在临行前为国家举荐人才,女皇帝问:“元之此去边关,朕无人问政。当年狄公举荐卿为相,今日卿也应该效仿狄公为国家举荐堪为宰相者。”
姚元之便向大周皇帝推荐了张柬之,姚元之在推荐词中说:“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年老,惟陛下急用之。”
武瞾望着姚元之,她心想这就奇怪了,当年狄公推荐能为宰相者亦是张柬之。于是她立即亲自召见了年已八十的张柬之,张柬之在女皇帝面前不亢不卑、对答如流,武瞾还比较满意,就拜为凤阁侍郎、平章政事。张柬之在这样的高龄被拜为宰相,在中国历史上也不多见,可见女皇帝在用人方面的确是不拘一格的。
姚元之走了,白发老人张柬之入主了大周朝廷。这年冬天,洛阳遭受了异常罕见的百年未遇的大雪。那风雪连天,似乎这个寰宇都要被茫茫大雪覆盖一般。气温低得让人战栗,洛阳城中到处都是冻死饿死的百姓和牲畜,好端端的一座锦绣神都忽然变得犹若冰凉的地府一般。76岁的女皇帝再次病倒了,她病卧长生殿,没有心思去见朝臣,终日就让张昌宗、张易之侍奉身边。除了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外,女皇帝几乎不见外臣,甚至连大周的宰相也不相见。
张柬之在这样的情形下临危受命,可面对这一切,他心急如焚。张柬之之所以被狄人杰器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张柬之是一个受过正统儒家思想熏陶的正直的知识分子,他一直就心向李唐,现在大周皇帝既然已经确立了李显的太子地位,那么张柬之要做的就是如何让皇帝的大位能顺利地让李显继承。如今二张气焰正盛,皇帝又年老多病、不与外廷结触,万一出现不测,后果将不堪设想。白发宰相张柬之决定开始行动,他要“清君侧”,为国家、为李唐江山除掉二张。
张柬之立即行动了起来。张柬之的行动宗旨是恢复李唐,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需取得李唐宗室成员的信任和支持。在那种环境下,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自然会抱成一团,共同进退,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家事。恢复李唐江山,太子李显自然成了一面旗帜,相王李旦又担任着左卫大将军,禁卫将军大多又是太子府中的亲信。太平公主此时也利用她可以经常进宫的机会,与皇帝的近侍女官上官婉儿取得了共识,又通过上官婉儿争取到了大批内侍宫女作为内应。
那天太平公主去宫中看望母亲,听上官婉儿说道近日皇帝身体略有好转,头脑很是清醒。太平公主立即将此信息报告给了张柬之。张柬之与宰相崔玄暐紧急商量后,由崔玄暐立即上疏皇帝,要求禁止二张入宫侍疾,从孝道的角度讲皇帝有病应该让太子显和相王旦侍奉汤药。上疏言道:“皇太子、相王,仁明孝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伏愿不令异姓出入。”
然而皇帝对崔宰相的上疏没有理会,只是同意皇太子留驻玄武门,随时听召。那二张此时也犹如惊弓之鸟,知道宫外许多朝臣都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故而二张亦不敢跨出宫门一步,成天就卷曲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的身边。可叹这两个貌若莲花一样的儿郎,也不想想,这大周的皇帝已经到了垂危之龄,她再有威权,可风烛残年的又能庇护你们多久呢?
洛阳的风雪刚停,一夜之间,满大街出现了许多“飞书”,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匿名传单,飞书上说张昌宗、张易之结交党羽,意图谋逆。飞书还传进了皇宫,传到了女皇帝和二张的手中。二张看了,吓得丧魂失魄。因为在二张的心里原有一段隐情,是不为外人知晓的,那就是二人曾经在太平公主府上当公主的小情人时,年少无事曾找过洛阳的术士李弘泰看相。这李弘泰与人看相不过是骗取些钱财,往往夸夸其谈,将人的前途吹嘘得光芒万丈、远大无比。二张求李弘泰看相那日,不知这术士那天是酒喝高了还是怎的,竟口若悬河地说张昌宗有帝王之相。二张那时正是年少,不过十六、七八岁的光景,哪里懂得个中危机,兄弟俩不过一笑了之。后来成为了女皇帝的宠臣,兄弟二人还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分将这看相的经历品味一番。今日飞书所指谋逆,莫非是当日事情败露,那李弘泰出卖了我们哥俩?二张一想起这段往事,顿时坐不住了。
二张思前想后,决定在女皇帝面前将当年看相之事去坦白交代,在规定地点和规定时间去给皇帝说清楚就一定平安无事。于是二张那天趁女皇帝病势略有点轻松,就去将当年找李弘泰看相的事情给女皇帝和盘托出,最后二张还发誓说他们对皇帝忠心耿耿,从来没有生过二心,谋逆之说定是那些外臣捏造。女皇帝见这两个莲花郎被“飞书”吓成了这样,还扯出了这段陈年往事来,女皇帝笑了笑,疼爱地对二张说:“你两个宝贝的能耐朕还不清楚吗?若说贪污受贿,你们一定不冤,可说你们想谋逆造反,呵呵,就是朕支持你们去反,你们也是黄狗吃天,不知从何下口啊。”皇帝对“飞书”之事一笑了之。
张昌宗、张易之见皇帝如此态度,二张顿时释怀,又欢天喜地的装扮神仙童子讨女皇帝欢心去了。但刚才这一切却被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儿看了个清楚、听了个明白。晚上太平公主进宫来看望母亲时,上官婉儿在送太平公主出宫时,就将二张自己在皇帝面前交代的当年找李弘泰相面之事偷偷告诉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一出皇宫就直奔宰相张柬之的府邸,张柬之听了太平公主所述,大喜过望,对太平公主道:“没想到这飞书还真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哈哈,这两个小白脸,犯人的脑袋可真就是自己说落的啊。”
宰相张柬之立即下令将那术士李弘泰抓了起来,李弘泰其实早将当年曾给二张看过相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张柬之将李弘泰交到了御史中丞宋璟的手上,宋璟也是反对二张的核心人物之一。御史台一顿大刑伺候,李弘泰依稀记得有那么回事,便依照宋御史的意思招供画押。张柬之拿到了宋璟呈报的李弘泰口供仔细看了看,觉得只有这些还不行,这口供也只能说明二张有反心而无具体行动。宋璟便道:“今年八月,那张易之要求在定州建造佛寺,就是受李弘泰蛊惑,欲以妖术夺取天下。谋逆之事对于他们来说不仅早有心动,而且已经开始在行动了。”
张柬之大叫一声“好”。于是许州人杨元嗣上疏,状告二张谋逆,具状道:“张昌宗召术士李弘泰占相,李弘泰言张昌宗有天子相,并劝二张在定州建造佛寺,以妖术蛊惑乱党,则天下归心。”御史中丞宋璟将杨元嗣的具状和李弘泰的供词呈报朝廷,满朝大哗,人证物证俱在,最后皇帝也不得不让宰相韦承庆和宋璟共同审理此案。
那韦承庆原是二张一党,有心要替张家兄弟开脱罪责,便下定论道:“李弘泰妖言惑众,罪当处死。张氏兄弟早已经将这事主动向皇帝说了清楚,不以论罪。”宋璟哪里肯依,定要治二张谋逆之罪,不停地将奏章上疏往宫里送,请求皇帝治二张死罪。皇帝真还是想偏袒二张,便下制派宋璟去扬州监察旧案,目的是想把宋璟调离出京。却不想这宋璟铁了心,他当即将皇帝的下派令顶了回去,振振有词地说:“州县之事属监察御史的职权管辖,关我御史中丞何干?陛下将臣无故出京,臣实在不知陛下用意为何?臣不敢奉制。”
宋璟的一席话竟把皇帝给呛住了,因为依照国家的制度,宋璟所说是有道理的。要是在往年,有臣敢如此顶撞女皇帝,怕是脑袋早就搬家了,如今女皇帝一来本就理亏,二来也很是佩服宋璟的这般豪情和勇气,武瞾便没有怪罪宋璟的忤旨。但过了几天,皇帝再次下制,让宋璟去幽州审理一桩贪污案。宋璟不依不饶、公事公办,又再次复旨道:“依照国家制度,御史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州县长官犯法,官阶高的由侍御史管,官阶低的由监察御史管,区区一件幽州贪污案,竟派遣御史中丞前去审理。臣恐以为这敕令不是陛下的本意,臣请不能奉制。”
大周皇帝这次真还是生病生出了好脾气来,她对宋璟的忤旨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没有发作。皇帝又下制,诏令宋璟出使蜀地,李峤为副。皇帝怕宋璟当面再次顶回,竟将制书下给了李峤代为转达。当李峤捧着制书去见宋璟要他一同进宫去谢恩时,这个铁血御史宋璟勃然大怒,他怒斥李峤道:“既然皇帝不礼待大臣,大臣还谢什么恩。”宋璟夺了李峤手中的制书,闯进宫去,他面见皇帝道:“蜀地无事,圣上遣宋璟入蜀所为何故?臣绝不奉制!”
皇帝见这宋璟闯进宫来当面争闹,气得不行,还不待皇帝发话,宋璟高声说道:“二张谋逆案那是非办不可,臣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死而无恨!”旁边的朝臣连忙相劝,宰相杨再思忙上前解围,欲拉宋璟出殿。宋璟却高声叫道:“天颜近在咫尺,陛下尚未宣制,杨宰相难道要擅自主张?”宋璟的话把那杨再思吓得都不干再劝。皇帝见这宋璟刚毅倔强的样子,心中是又爱又恨,大周有此臣子,幸还是不幸耶?女皇帝最终没有发怒,她抱着病躯,强颜露出了一丝微笑,吃力地对宋璟说:“卿说得好,卿说得有理。不错不错,事关国法,不应徇私。”皇帝伸出了干瘦的手臂挥了挥,二张只好乖乖地跟宋璟回到御史台接受审判。可宋璟刚一开庭,上官婉儿就来到了御史台,她从宫里送来了大周皇帝的特赦令,大周皇帝特赦二张无罪。宋璟正要发作,上官婉儿轻声言道:“特赦罪臣,这可是国家制度赋予皇帝的权利,宋大人还有何话可说。”宋璟一时无语。那二张一听,立即拔腿就跑进了皇宫,从此再也不敢出来半步。这回该轮到宋璟后悔了,早知如此,将这二张一拉进御史台就该让衙役将之乱棒打死,但后悔已经不及。
张柬之见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也是痛心疾首。他们终于知道,只要皇帝在,要想动二张就几无可能,张柬之得另辟蹊径才行。
张柬之开始利用宰相的权利,不断地将羽林军中的高级将官换成了他的信任之人。又通过太子李显的地位,将驻守禁宫玄午门的军队换成了狄人杰的门生桓彦范和敬晖的部队。张柬之还对右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做了大量的工作争取他的支持。
李多祚,东北靺鞨酋长,年轻时骁勇善射,慷慨激昂,归唐后屡立军功,官至右羽林军大将军,前后执掌禁兵,宿卫北门前后二十余年。张柬之一日问李多祚道:“将军今日的富贵谁与之?”李将军流泪回答:“大帝也!”张柬之又道:“今大帝子为二张所危害,将军怎不思报之?”李多祚虽是个武夫,但他也将当时朝廷的状况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李多祚当即对张柬之表态:“苟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及妻子!”有了李多祚的这句话,张柬之多了几分底气。因为他知道,枪杆子才是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
转眼就是新年了,女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从长安回到洛阳后就几乎不见外臣,天天就由二张陪着。新年到了,77岁的大周女皇帝垂垂老矣,人生暮年,又疾病缠身,这个伟大的女皇帝虽然对她的帝国恋恋不舍,但对于治理国家她还真的是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她渴望着奇迹的出现。于是武瞾再次大赦天下,并改元“神龙”,她盼望着上天再降真龙,让她神龙附体,焕发青春,她要驾驭大周帝国的航船继续去乘风破浪。
武瞾除下制改元“神龙”外,竟丝毫没有还政给儿子的意思。宰相张柬之是真着急了。
随着病情的加重,女皇帝几乎是闭门长生殿。张柬之心想,万一皇帝哪天忽然病故,天下谁也不知,这二张若是弄个什么花样出来,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于是白发宰相张柬之决定发动军事政变。
张柬之对政变作了周密的计划,首先由他和崔玄暐带领禁军去接管玄午门,控制进入禁宫的必由之路。同时由李多祚将军带领右羽林军去东宫迎接太子李显,然后来玄武门汇合,以太子李显为旗帜来号令天下。太平公主则去联络上官婉儿做内应。为稳妥起见,相王李旦则带领他的南衙军队去控制朝廷各个部门,逮捕二张党羽,稳定大局。此计划可以说是周密完整,天衣无缝。
神龙元年(705)正月二十二日,由张柬之一手策划的政变开始实施。右羽林军李多祚按计划带领一队禁军来到东宫迎接太子李显,可李显一想到那让自己吃尽了千般苦头的母亲,他就害怕了,双腿发软竟想临阵变卦,他竟对李多祚将军说自己不想参与这件事情。如太子李显不参与这件事,那军队去到皇帝的禁宫这就成了谋反,李多祚见李显不干了,他一下傻眼啦。
幸好李多祚的手下王同皎将军是李显的女婿,他赶紧出来劝已被吓坏了的岳父。可好说歹劝,太子李显就是不肯上马。另一位将军李湛急了,他气愤地对太子说:“殿下不想参加这事,那你自己出去对等候在外的将士们讲清楚。”李显当然知道此时群情激愤的将士已不容他去推托了,这箭已在弦,不发也不成啊。李显叹息一声,颤颤微微地被人扶上战马,还没等他坐稳,李多祚及众将士就拥着他直奔玄午门而去。
那边李显好不容易被扶上马了,可张柬之这路人马出师并不顺利。张柬之带领军队来到玄午门时却被一员猛将给拦住了,这员猛将名叫田归道,他手下有千骑勇猛非常的战士,田归道的部队是直接受皇帝武瞾节制的近卫军。张柬之对田归道说了一大堆道理,可这粗人就是不理睬,不准张柬之的一兵一卒进入玄午门。正在张柬之拿田归道没有办法的时候,李多祚一行簇拥着太子李显来到了玄午门前。太子一出现,田归道就犯难了,这可是未来的皇帝啊,何况田归道本就不是二张一党,起先不让张柬之进宫那是职责所在,现在太子叫让路,他自然无话可说,于是玄午门就被张柬之的部队接管,禁宫也就随即被政变军队控制。
政变军队很快进入禁宫,目标明确,又有上官婉儿与部分宫人做内应,张柬之带领将士便直奔女皇帝的寝宫迎仙宫。二张此时还在睡觉,听到动静不对,就披着羽毛衣裳出门观望。张柬之命将士一拥而上,一阵乱刀砍去,便将张易之、张昌宗二兄弟杀死在了走廊里。这两个被人吹捧为莲花王子、神仙王子晋化身的美男子,这次连那羽毛衣裳还没有穿好在身上,就喋血死去。
张柬之见二张已死,他立即领兵进入皇帝的寝宫长生殿。病中的女皇帝听到外面有异样的声音,她刚从塌上坐起身来,就看到一大群人仗剑走了进来。大周女皇帝虽然病重身沉,但她还是威严地怒问:“是谁在兴兵作乱?”
一听女皇帝在呵斥,太子李显顿时吓得僵在了殿门边。张柬之定了定神,他镇静地挥手让那些士兵退下,然后上前奏说:“张易之、张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将二张诛杀了。因为害怕走漏消息,我们在行动前没有将计划禀报陛下。臣等罪该万死!”女皇帝这才看见了是一头白发的宰相张柬之在对她说话,武瞾心想,这就是怀英(狄人杰)、元之(姚元崇)向朕推荐的堪为宰相的人才啊!
“怀英啊怀英——”女皇帝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一声。她一眼望见太子李显靠在殿门边,就严厉地说:“原来是你呀!”太子李显已经吓得就差点尿裤子了,他赶紧来到母亲的病榻前跪下,口称“儿臣罪该万死!”。武瞾轻轻地摇摇头,对跪在面前浑身发抖的儿子说:“既然张家兄弟已经被你们杀了,也就罢了,你回东宫去吧。”太子李显一听,如领了免死牌一般,颤抖地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桓彦范急了,他一把拉住太子,高声大喊:“太子怎么能再回去呢!当年天皇将太子托付给陛下,如今太子早就是成年人了,太子应该继承祖宗的基业。天下思唐久矣,所以我们才冒死罪去诛杀了危害太子的二张奸臣。请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意和民心!”
大周女皇帝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环视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几位大臣。她看见了李义府的儿子李湛,女皇帝说:“李湛小儿,参加这事也有你吗?朕待你父子不薄,你就是这样在报答朕吗?”李湛一听女皇帝的话,竟满脸羞愧,无言以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女皇帝又对崔玄暐说道:“别人都是由人举荐才做到了今天的高位,只有你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你怎么也会与他们一起站在这里呢?”崔玄暐倒是很镇静地回答:“臣正是在用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方式来报答陛下啊!”
大周女皇帝武瞾听到此,她用蔑视的眼光扫视了一下张柬之等,最后武瞾的眼光停留在了张柬之的身上,武瞾吃力地说:“你这老儿,原来就是狄怀英所推荐给朕的社稷之臣吗?”说完,女皇帝就闭上了眼睛,她懒得再与这帮人说话,竟将身子转向了墙面。
空气顿时凝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