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世界以痛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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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二辑欣赏就好(3)

10.你给的

一个早年教过的学生来学校看我,聊得忘了时间,直到接起一个催促电话,才恍然记起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那个学生陪我下楼,执意让我上他的车。我便上去了,随口夸了一句:“好车啊!”不想他居然说:“嘿嘿,你给的!”我惶惑了,问:“你说什么?”他说:“我说,这车是你给的。”我哈哈大笑起来,说:

“那我除非去抢银行!”他认真地说:“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因为你做我班主任的时候,不但教给了我知识,更教给了我做人的道理,我才能拥有今天美好的生活。所以呀,不光是这辆车,我今天所有值得一提的业绩和财富,都是你给的!”

——哦,原来是这么个“你给的”!

在会场上,我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心情却一直明媚得不得了。就觉得仿佛自己真的给了那个学生许多许多东西,觉得他的那一句“你给的”真是登时把我抬举成了施恩人间、赐福万物的神。

我愿意回过头去郑重审视自己的来路,愿意学着我这个可爱弟子的样子,对那些慷慨地施恩于我的人深情地说一句“你给的”——父母给予我生命,爱人给予我爱情,孩子给予我快乐,所有这些,无疑都是值得深深铭记的。不过,我还要提醒自己:

不要忘记对着那些最容易被忽略的对象感恩。

我写文章。出差的时候,常带着手提电脑——我不愿意让痴痴等我的某个专栏荒芜。有时候,会平空生出掏空了自己的感觉,以为自己再也写不下去了。生活似乎永在重复,感觉慢慢地钝了、锈了。我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下,一定没有什么可写的东西了。但是,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点轻轻触动了我,使我倏地活转过来——隐身鸟儿的鸣啭,莽撞蝴蝶的吻触,水中明丽的云朵,花中芳菲的故事……本以为,我路过这些情节的时候是可以不回眸的了,哪知道,它们一律结着神异的网,轻易便将我的心黏附了。

我想,如果我对一只飞鸟唐突地说:“你给的。”它能听懂我这句话的深切含义吗?它会不会像先前的我那样惶惑地反问一句:

“你说什么?”是的,世界给予了我们那么多,却无意让我们对它的慷慨给予去感恩。有时我们多么愚蠢,一边接受着却一边抱怨生活的吝啬与乏味。其实,吝啬与乏味的,只能是我们一颗起了茧子的心。

“你给的。”这真是一句朴实得犹如一株作物一样的语言!说出这个句子的人,心空是晴朗的;品味这个句子的人,心域是辽阔的。当你借着这一株幸福的作物确切地想到了一张面孔、一个声音、一幕情景、一段往事,请轻声说出那三个字,说出了,你就播下了一粒神奇的种子,你就有望收获千万顷感恩的作物……

11.爱的盛宴

我的一个正在读大四的学生放寒假后到学校来看我。我问他:

“回到家感觉好不好?”他说:“当然好,好极了!”我让他具体谈谈怎么个好法,他居然说:“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吃饭不用刷卡!”我哑然失笑。他却认真地说:“真的老师,说起来有点儿俗,可我感受最深的确实是这一点。您知道吗,我毕业后打算到欧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老师用电子幻灯片打出了这首小诗,范读了一遍,然后让孩子们齐读。听着齐声诵读这首小诗的美妙童声,我不能自已地流出了热泪。我钦佩那个独具慧眼的小学老师在古诗的海洋中淘到了这首小诗,我愿意猜想记住了这首小诗的孩子将带着一种怎样的感情去模拟诗人钩起帘子邀乳燕回巢、打开窗子(因窗上无纸可“穴”)放痴蝇逃生、为“人人喊打”的老鼠留下一点儿剩饭、给“自取灭亡”的飞蛾让出更安全的飞行空间。你可能会说,噢,多么痴愚的举动!但是,一颗敬畏生命的心,原本就应该带着一些可贵的痴愚啊。以为万物有心,常愿将心比心,不欺侮蚂蚁,不作弄蚱蜢。

看到过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一群孩子,掏了一窝小鼠。当街点起了一堆火,将那一只只还没睁眼的小生命活活丢进了火堆……我并不想号召孩子们给那些不讨人喜欢的“鼠辈”放一条生路,但是,与此相比,我更不愿意看着孩子们用这样一种无比残忍的方式对待这些刚刚诞生到这世上的生命。我太害怕,害怕那杀生时毫不颤抖的手日后会被一种扭曲的“勇敢”怂恿着,坦然地干出一些令人发指的勾当……——为错穿了衣服的雷鸟而忧戚的孩子是值得期待的,永远记住了“钩帘归乳燕”的诗句的孩子是值得期待的。有心的生命,需要借彼此心的温度来取暖。

12.在艺术的清泉中洗浴

别给茶罐打折

他叫阿弥光悦,是日本古代的一个陶瓷艺人。

有一次,阿弥光悦在宗是家看到了一个极为精美的陶瓷茶罐,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从此,他对那个茶罐朝思暮想,觉得若是得不到它简直就是枉来人世走了一遭。但是,那个茶罐的标价实在太昂贵了,居然要三十枚金币,整整比他的庄园总价值高出了两倍!阿弥光悦一遍遍地跟自己说:“放弃了吧,放弃了吧。”但一个更为强大的声音很快压了过来:“多么精美的茶罐呀,放弃了它今生还有什么是值得追求的呢?”就这样,阿弥光悦终日沉迷在对那个茶罐的无限渴望之中,以至于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宗是被感动了。他找到阿弥光悦,真诚地对他说:“我愿意将这个茶罐打折出让给你,因为你才是最配拥有它的人啊!”

阿弥光悦听了宗是的话,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贬损我挚爱的艺术品呢!请先为我好好珍存着它,总有一天,我会用先前讲定的价钱买下它的。”

阿弥光悦卖掉了自己的庄园,换来十枚金币,又千方百计地筹借了二十枚金币,终于分文不少地将茶罐买了下来。

——茶罐固然值得珍爱,但比茶罐更值得珍爱的是阿弥光悦那颗对美无比虔敬尊崇的心啊。

别让我晤见你

年轻的柴可夫斯基是那样的穷困,有时,他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无从筹措。后来,他的一首钢琴曲《暴风雨》为他引来了一个高贵的知音。她叫娜蒂契达,是一名巨富的遗孀。她酷爱音乐,《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她幸福地邂逅了一个崇高伟大的灵魂。然后,她以绝顶的聪明机智和慈悲心肠赢得了柴可夫斯基完全的信任,从而使这位高傲而又敏感的音乐家接受了她的经济援助。

他们互相通信,但却相约永不见面。

她刻意维护着一份被音乐的缎带轻轻挽结起来的纯洁友谊。有一次,娜蒂契达要到国外去旅行,临行前,她邀请柴可夫斯基在她外出期间住到她的家里,翻阅她的书籍,参观她的藏画,为的是待到她回来时能够隐隐地嗅到他的气息,感到他的存在。还有一次,她从度假地佛罗伦萨发出邀请,让柴可夫斯基到这个美丽的城市来,但她却将他安排在了距离自己住所几英里远的一处村舍。他们继续保持通信联系,每天每天,柴可夫斯基到镇上去寄信时都要路过她的房舍,他甚至听到了她的笑声和说话声,然而,他始终没让自己走进那个神秘的声音。

——十三年,四千七百多个日夜,两颗心贴得那么近、那么近,但有一个神圣的理由,使它们没有选择重合。

别为我哭泣

1909年,芝加哥的一家剧院里正在上演莎士比亚的名剧《奥赛罗》。戏演到一半的时候,观众席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舞台上扮演伊阿古的演员威廉·巴茨应声倒地,当场身亡。剧院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正当大家惊魂未定之际,又传来了一声枪响,观众席上一位观众也应声倒地,当场身亡。

究竟是谁,在短短一瞬间结果了两条人命?

原来,那个开枪击毙了“伊阿古”的观众在泄愤之后,顿然省悟自己做了蠢事,于是,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结束了一个太过投入的观众的性命。

在惊异之余,在叹惋之余,人们将这两个人合葬在了一起,墓志铭写着:“哀悼理想的演员和理想的观众”。

——“凶手”原系知音,“仇杀”原为艺术。九泉之下,那个最会演戏的演员和那个最会看戏的观众定然会热烈相拥,然后,他们将倾谈起另一个不在场的朋友——最伟大的戏剧家莎士比亚。

13.青丝绕

应邀参加昔日芳邻的金婚庆典,心情灿烂得如同这早春阳光。

依然是那一支欢乐激越的《婚礼进行曲》,依然是相爱的人儿轻挽着,在从天而降的玫瑰花瓣中款款踏上红毯。美酒染醉了笑靥,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开始在那深情的啜饮中幸福地遥想自己的金婚殿堂。

我和身边的一个姐妹,几乎同时注意到了今天的“女一号”刘老师别致的发式。那是巧手梳成的美丽云髻,蓬松却不显凌乱,高耸却不觉夸饰。我身边的姐妹悄声对我说:“啧啧,你看人家刘老师哪像七十岁的人哪!知道吗?我们在背地里都管她叫‘资深美女’呢!她可会打扮了!你看她弄的这假发,一点儿都不像是假的!”我说:“是啊。我认识一个人用的也是假发,顶上不分缝,还一根根支棱着,跟棕毛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们将欣赏的目光重又投向鲜花簇拥的刘老师,感觉她的假发简直让人不忍心指出那是假发。

刘老师来给我们敬酒了。我举着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刘老师的头发看,直到身边的姐妹捅了我一下,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待到刘老师到别的桌去敬酒了,我一把揪住身边的姐妹说:

“我敢打赌,刘老师那不是假发!是真的!我看清楚了,绝对是真的!”

同桌的一个老阿姨“嗤”地笑出声来,说:“啥真的?你们刘老师的头发比我这头发还稀呢!”

——哼,我才不信!

金婚庆典即将结束的时候,刘老师又特意来到我们桌前跟那个老阿姨寒暄。那个老阿姨拉着刘老师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笑笑地说:“你知道吗?她们在这儿悄悄议论你的头发呢!你告诉她们,你这头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老师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微笑着说:“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说起我这头发,还有一段故事哩。我年轻的时候,不爱梳辫子,我母亲就告诉我说:‘你应该好生梳你的辫子,趁着头发还密实,梳几年辫子好好美美,等你一过四十岁,头发就会大把大把脱落——你外婆是我的榜样,我就是你的榜样啊。’真是这样的,我们家族的女人,几乎都是一过四十岁就开始大片脱发。我母亲五十岁的时候,顶上的头发就已经特别稀疏了。我便听了我母亲的劝告,好生梳我的辫子。一想到四十岁以后我的头发将不可阻挡地大把脱落,我就琢磨着该为那必然到来的一天提早做些什么。我于是把每天梳头掉下来的头发都理好了,存放在一个布袋子里。日久天长,竟存了满满一大袋子头发。后来,我的头发果真像我母亲所说的那样开始大片脱落了,我就托人给找了块黑色的海绵,又把这海绵裁成两个不同的圆环,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然后,开始一根根地往那圆环上面绕头发,里层的绕得紧一些,外层的绕得松一些,每根头发再甩出一截稍儿,好用这毛茸茸的蓬松边儿遮盖头顶。就这样,我绕成了两个不同风格的发圈。一个朴素些,一个华丽些,两个轮换着戴,脏了还可以洗,最重要的是,因为都是自己的头发,戴在头上,不嫌恶,感觉特别美!——你们猜我老头子怎么说?他说呀,一看见我戴上这发圈,就想起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刘老师说完,特意转过身子,向我们展示她漂亮的、足以乱真的发圈。看着那凝结着她的智与爱的美丽云髻,我似乎一下子参透了她不肯老去的秘密。是啊,生命的过程,说到底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那曾经拥有的,又将不可遏抑地一一沦落。空洞的手,抓不住流逝的岁月,一如抓不住飘零的青丝。但是,你愿不愿意学着刘老师的样子,针尖挑土般地每日存贮下一丝丝可供日后忆念的美妙光阴?你愿不愿意用精心的盘绕把一个无可避免的缺憾掩蔽得滴水不漏,再遣自己的心儿幸福地居住在那距离青春最近的地方?

14.最高礼遇

朋友们坐在一起神聊,不知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自己所接受过的最高礼遇上。一个说,某市长给他夹过菜;另一个说,某副省长请她跳过舞。轮到做记者的孟芝,孟芝甩甩她清汤挂面式的直发,淡淡地说:“我所接受过的最高礼遇说出来也许有人不爱听,但既然是‘命题作文’,我也只好扣着题目规规矩矩讲述啦。”

“那一年初春,我奉命到一座大山上采访一群雷达兵。车开到山脚下,我和司机老于背着芹菜、黄瓜、西红柿之类据说是极受战士们欢迎的礼物开始爬那座高入云端的大山。山路难走,我累得气喘吁吁,爬一段就停下来灌一阵子矿泉水。老于逗我说:‘孟芝,少喝点水,山上可没有女厕所哟!’”

“终于狼狈不堪地登上了顶峰。十二名战士挥动着鲜艳的彩带,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列队迎接我们。这始料未及的隆重场面惹得我激动万分,我握着那些可爱的战士们的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候,老于捅了我一下,指着营房的方向让我看——上帝!那里竟赫然张贴着一条标语:热烈欢迎孟芝同志光临指导!”

“开始用餐了。战士们都不约而同地让自己的筷子避开那些难得一见的新鲜蔬菜而抢着去夹兔肉(他们养着几百只兔子)。班长告诉我们说,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上顿下顿全吃兔肉,直吃得战士们看见了活兔子都想吐。”

“那天,采访到的故事感动得我泣下沾襟。不瞒各位说,后来正是那一篇《山登绝顶我为峰》的通讯让我这个小女子在新闻界一举成名。”

“采访结束后,一个小战士冷不丁问我道:‘你去1号吗?’。”

另一个眉清目秀的战士怨责地拽了一下那小战士的衣角,恭敬地问我道:‘你需要去洗手间吗?’我的脸腾地涨红了,一下子想起老于逗我的话。我支吾着,极想说‘需要’,但又不知在这地道的‘雄性’世界里究竟有没有供自己‘洗手’的地方。眉清目秀的战士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热情地指给了我洗手间的所在。

“我走到一个岔路口,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迈步了,一抬眼,竟看到一个崭新的指路牌!牌子上画着一个醒目的大箭头,箭头下用漂亮的楷书写着:女厕所。大概经过了两三个这样的牌子,我顺利来到自己的目的地。”

“说出来你们也许不相信,那居然是一个特意为我这个女记者搭建的‘洗手间’!虽说不过是供‘一次性’使用的,但它的选址是那样的安全,建造又是那样的讲究——粗细均匀的圆木围成一个玲珑的圈儿,小小的门正对着一面光滑的石壁。一想到有十二双手曾经为了让我更方便一些而在这里庄严地劳动,我幸福得直想哭,终于明白了那一句‘你去1号吗’的突兀问话里包含了多少焦急的期待和莫名的忐忑——我们可爱的战士,他们拿心铺成了路,还生怕你走上去硌了脚呀!长这么大,我孟芝心安理得地用过多少豪华的洗手间呵,但唯有这一间让我的双脚在踏入时感到了微微的颤抖。”

“——真对不起,瞧我,把你们大家都讲得难过了。不过,说句真心话,自打在那座大山上接受了那最高礼遇之后,我生命的词典里就永远剔除了一个词——羡慕。”

大家长时间沉默着。最后,一位最受人尊重的先生真诚地握住孟芝的手说:“谢谢,谢谢你。你的故事让我们的灵魂接受了一次最高礼遇。我敢说,从今而后,我们大家生命的词典里都将补充进一个可贵的词儿——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