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没戴吗?”岂料他轻轻反问,眼里闪过一抹伤痛,其实在吻上伊薇的那刻之前,他便发现了身体的变化,却依然陪着她毫无防护地靠近那些重患,强压着嘶哑喉咙继续发出温润声音,掩饰脚下轻浮步伐,为的只是不让伊薇担心,也之所以冲动地违逆了永远不对她开口的意,而脱口道出了自己将她推向别人的悔恨,是因为怕自己也有撑不住的一刻,那吻,就算伊薇不立马逃开他也会迅速远离,他不想传染给她,然而她抗拒自己于那般地步,竟然没有感觉到唇间异乎寻常的热气。
“我不同……”伊薇还是确信自己生活在抗生素积累又每天补充维生素的年代,体内积聚的免疫力一定比他们这些就算是功夫了得的男人要强,但是这些话,他又如何会信会懂?
“我来吧。”站在一旁的阿野木想要接过慕怀霜手里的婉儿却被他苦笑拒绝:“都已经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说完不再看伊薇一眼,抱着婉儿走出洞穴往谷内深处去。
“我已经派人去屏城高价请大夫了,楚姐姐,我们毕竟不是大夫,何况这是连大夫也奈何不了的瘟病,等下这里都安顿好了,我们就离开吧。”慕容岚派了四名侍卫处理地上尸体,然后抬眼望向慕怀霜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内疚,她为了分开他和伊薇,一路上总是无情地将之赶到重患的村民身边照料,如今看到死亡接二连三地发生,终于再也不忍心看到任何人被牵累,“这些村民我们能帮的就仅到此了,今晚必须赶路到浣花村,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病患。”
伊薇无声点点头,心里怨极了自己:怎么二十一世纪偏偏做了警察,而不是医生?做警察到了这里没有手枪尽是被人欺负,做医生的话,就算没有西药,也许同样可以救很多人,懊恼地靠在透凉的山壁上,穿越到此究竟是为哪门?尽看了些刀光剑影、生离死别,而苦苦追求的爱情和事业,又虚无缥缈到了何处?
慕容倩从南野村带出来的侍卫因为此前的支派而只剩三十五人,留在山谷内照顾重患村民的有十人,另外有十三人因轻度感染而被遣送去屏城自我疗养,如今算上她自己和伊薇、慕怀霜、阿野木,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只余下十六人,可怜兮兮地在夜幕降临时分往浣花村赶。
阿野木坚持要跟着慕容岚,扬言回报他们没有选择放弃村民的恩德,慕容岚见人手少便欣然答应,并且信口开河地承诺会让他得到重用。
慕怀霜则坚决不愿去屏城找大夫治疗,伊薇教人熬了一碗麻黄汤给他服下,热度没有继续攀升,才同意他带着潜在感染他人的危险跟上队伍。
“你这不是在保护我而是在害我,我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身,真要被你感染上,你会后悔坚持跟着我吗?”伊薇骑着大黑,晃晃悠悠地泛着困。
“我既然答应保护你,就不会首先让自己伤了你。”慕怀霜温柔的目光在昏黄的夜幕里异常闪烁。
伊薇回过头不再与他纠结,趴在大黑身上打起了小吨,待清醒过来时,已经快到浣花村了,直起身细看,才发现慕怀霜的外衣披在了自己身上,而他的马儿则与大黑保持着协调而缓慢的步伐,只为防止伊薇睡着睡着不慎从马上摔下,并不霸道且强人所难地抱她到自己的马背上,既是慕怀霜温文尔雅的作风,也是怕真将伤寒感染于她。
伊薇将他的外衣从身上褪下,顿时因冷风袭来而打了个寒颤,想来这轻薄的外衣如此温暖,一时间竟然没舍得还给人家。
“继续披着吧。”慕怀霜柔声轻语道,“露水重,夜风凉,你若是病了,谁来给我熬麻黄汤?”
伊薇听后也不客气,紧紧裹着他的白袍,然后看到队伍前头的慕容岚下马走了过来:“楚姐姐,前面就是浣花村了,这个村庄比南野村大、没南野村穷,刚才派去先行打探的人已经在村长家中给我们备下了三间客房,我和你还有他晚上就住那里去,其余的弟兄还有阿野木就在这里停下,未免深夜扰民,先在附近山洞委屈一晚。”
伊薇点点头,翻身下马才将大黑交与侍卫,便听见慕容岚责难起了慕怀霜:“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才给你留了间房,要不然你就跟阿野木一样露宿!好在村长家空屋子多,平日里也当作客房留给过往旅人。”
慕怀霜微微颔首:“有劳慕容姑娘了,怀霜不胜感激。”
“应该的。——楚姐姐我们走。”慕容岚倒是毫不客气地拉拢伊薇,顺便也钻进那件白袍里取些暖,将袍子主人远远落在后面,心安理得。
在一幢简约古朴的二层瓦搂门口,慕容岚与一位两鬓花白的驼背老人寒暄过后,便低语告之伊薇:“大家都睡下了,我们轻点上楼。”伊薇点点头,与那老人轻道了声谢便往二楼去,两个姑娘家走过旧木楼梯时不慎发出阵阵咯吱声,而走在最后的慕怀霜却似飘魂般没有半丝声响,伊薇暗叹他果然深藏不漏,回瞪了他一眼以表愤慨,却遭来他一脸愕然。
村长家的客房极小,一副桌椅加一张床,进门不到三步便到了床头,伊薇也乐得它窄小温暖,钻进被窝便准备续完在大黑背上的那一觉,却在头刚刚抵到床内壁的时候猛然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