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伊薇醒来的时候,左龙渊已经离开了,他昨晚睡在软榻上,甚至都不需要伊薇提醒,看都没看一眼他心爱的床,躺在软榻上漠然睡去,由着伊薇一个人在床上折腾,今早恐怕起得甚早,因为狐皮冰冷得很。
伊薇懒懒地漱口洗脸,一边怨念古代没有牙膏没有洗面奶,一边迷迷糊糊地懊恼着昨晚忘记跟左龙渊提点八王爷的事情,就在梳妆完毕而发现桌上没有预备早餐便出门去唤小厮的时候,掀起帘子赫然发现阡羽直挺挺守在门口。
“早啊!”伊薇嘻嘻一笑打过招呼,然后伸长脖子望了望四处,竟然没有看见服侍的小厮。
“王妃可是在等早饭?”阡羽倒是很了然,开口问道。
“嗯,人都跑哪儿去了呢?”
“阡羽把他们都撤了。”
“为什么?”伊薇瞪着他,话说一个副元帅也不小,但是剥夺元帅妻子的早饭就有些无理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恐怕等王妃用过早膳,太阳也该落山了。”阡羽面无表情地总结道,“所以阡羽私自撤了您的早饭,只盼着王妃能够快些启程。”
“哈哈,你脑袋秀逗了吧?没早饭吃我哪来力气赶路?”伊薇冷笑道,恨不得把眼前人煮了吃了。
“王妃可以在路上吃这个。”阡羽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纸袋丢给伊薇。
伊薇展开一看,几个干瘪瘪的大饼就像阡羽此刻臭极了的脸。
“这些东西干不啦叽叫人怎么吃?”除了包装是纸做的比较环保之外,伊薇对里面的货色很不满意。
“王妃以为行兵打仗是来享受的吗?”阡羽冷冷质问,“王妃提出要去看南荣太子已经是元帅为您破了例,所以不要再挑剔吃的了,反正王妃是坐马车,就算不吃东西脱了力也累不死,只是王妃如若还要磨蹭,只怕阡羽没空带您去南园了。”
“……算你狠!”伊薇愤愤然指着阡羽的鼻子指了半天他仍是一脸泰然不动声色,只好憋出这么一句话后乖乖往营地门口走去,自然,那些大饼是要带着的,不然到了南园难道还跟人质乌邪要吃的?
马车一路颠啊颠的,伊薇手里的大饼也跟着颠啊颠的,颠到后来颠得车厢四处都是饼沫沫,伊薇只吃了十分之一。
去南园的路委实复杂,好在有个赶马带路的,伊薇闲来无事掀了窗帘子看风景,又是山又是川的,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偶尔经过小村小落还能看到炊烟袅袅鸡鸭对话,最后到了一条大河边,阡羽让伊薇下车,就是左龙渊所说的那个码头。
阡羽果然找了左数第三只小船的船夫,看来这是龙军的人,只是那所谓的“小船”也委实不小,伊薇和阡羽进了船舱,还牵了两匹马进去,那马儿分别是阡羽自己的战马和伊薇的大黑,方才让它们跟在马车后面原来是为了过河之后没有马车的路段。
阡羽和船夫私聊了一番后船便缓缓驶出码头,伊薇自个儿在船舱里和大黑玩,只是不知道是否大黑没坐过船,竟然晕船了!
大黑曲着腿靠在船舱壁,嘴里吐出白沫沫,还悲戚地嘶鸣着,伊薇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旁边阡羽那头棕马冷眼旁观很是悠哉,伊薇只好跑去船头拉来他主人:“怎么办?我的大黑晕船了!”
“躺会儿就好,我又不是大夫,治不了它,只能怪它体弱,经不起折腾,看我的马儿就好得很。”阡羽不当回事地径自抚摸着他的战马,他的战马也熟视无睹于自己同类的遭难,晃晃尾巴享受爱抚。
伊薇看着他们一人一马,心忖有什么样的畜生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嘴里喋喋不休地嘟囔道:“你的马一定也是匹母马,嫉妒我们大黑长得比它美,看那傲慢自私的眼神简直跟你一个样!”
这时候大黑又是一阵悲鸣,倒是没再吐出什么东西来,却也让伊薇急得揪心:“大黑啊大黑,你别哭了,大不了咱以后不坐船了,咱过河都游泳好不好?”
大黑呜咽一声,似是答应了。
伊薇高兴地拍拍他的屁股:“大黑真乖!你要难受就先睡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一旁的阡羽翻了翻白眼,他的战马吱了一声也表示汗颜。
这时候船夫走了进来,因在外头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端了水盆来给大黑清洗马嘴,伊薇连连道谢,心忖总算还是有热心人的,然而船夫接来来一句话委实雷劈了她:“一般生在山水南疆的马儿很少出现这种症状的,依小的看来,王妃的这匹马儿恐怕是怀上小崽了。”
“不可能,我们大黑还没有成亲呢!”伊薇随即脱口而出,在她看来,未婚先孕委实有些无视她这个主人。
阡羽和他的战马对视一眼,表示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二度汗颜。
船夫也是一脸难色,只是说了个猜测,何以引来王妃这般难以接受?便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给大黑清洗。
伊薇却犹在为这个惊爆的消息愤愤不平,寻找愤怒焦点的目光落到了阡羽的战马上,嘟囔了一句:“哼!我们大黑肯定不会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来,肯定是哪个不识好歹的霸王硬上弓——我可怜的大黑啊!”
阡羽陡然觉得被扣上了一定冤大头的帽子,她刚才还断论他的棕马是母的,转眼间就能霸王硬上弓了?不得不为自己的战马申辩道:“王妃不要胡乱栽赃,您的黑马一直是和王爷的骁龙关在同一个马厩里的。”阡羽说的是实话,但是说出来才发觉这话有些噱头,似乎把帽子扣给左龙渊的公白马了。
伊薇一怔,想要怒骂几句,忽然就觉得词穷了,该说什么呢?该说有什么样的畜生就有什么样的主人,还是反过来?这个问题委实复杂,伊薇望了眼大黑,想来还是留给马儿们自己解决吧,毕竟它们没有采取安全措施而走了火,她也干预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