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下了雨的午后,月琉璃和水清浅找了一个亭子,吹着凉风儿,觉得心也舒畅了许些。
日子过得好快。月琉璃一边嚼着水清浅做的点心一边感叹。
水清浅闻言,不由笑了。她用手撩起耳边的碎发,动作温柔似水。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墨扶风看进眼里。
他心里漾起一丝丝柔情。
水清浅却没有注意到他。她优雅地品茶,淡淡道,“是啊。再过几天就是我二十五岁的生辰了。”
月琉璃闻言,一阵激动,以至于被点心噎到了。呛得她差点一命呜呼。
水清浅见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给你,慢点喝。以后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不要狼吞虎咽的。知道吗?”她温柔又带一丝丝嗔怪的声音传来,月琉璃一惊。
“哦,知道了。”月琉璃忍不住想挖个坑钻进去,这样就不用丢人了。现在的她,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做任务了。
只是,宅门大院,勾心斗角,她以前只是看过小说,没想到现在竟然要亲身体验一把。
这酸爽!
水清浅无奈,摇摇头。“琉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算了算了,反正有师兄在呢,自己又会武功,怕什么?!
想到这里,月琉璃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没心没肺的大笑,道:“凉拌!”
三日后。荷香坊上一片喜气。
芬兰穿着喜气,她漾起大大的笑,热情招呼着各位来赴宴的客人。
今天,是水清浅二十五岁生辰。
月琉璃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激动的不行。这是她做的第二次任务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水清浅着浅色衣裳,发鬓边斜插一枝山茶,整个人都是仙气飘飘的。
她冲月琉璃点点头,道:“走吧。”
月琉璃轻扶着她的手臂,二人一同走出来。
芬兰对着每个翘首以盼的客人道:“各位客官,今日是小女二十五岁生辰,谢谢各位来捧场。一会,我会亲自抚琴一曲,以表感激之情。”
台下的人们很是激动。
要知道,芬兰的琴艺可是最出挑的。她以前是花魁,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发誓再也不会弹琴。
整个芙蓉城的人都感叹,听不到芬兰的琴声,真是太遗憾了。
现在,芬兰居然要弹琴,人们都是激动不已。
水清浅莲步轻移,来到众人面前。
她的出场,不由惊艳了众人。
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不肯移开视线。更有人掏出银票,大喊:“水清浅。爷给你三千两,给爷笑一个不?”
水清浅蹙眉,不愿多说什么。芬兰见状,就给月琉璃使眼色。月琉璃点点头,挽住了水清浅的胳膊,道:“姑娘,我们出去走走吧!”
水清浅点点头,“也好。”
二人匆匆离去,留下来满屋子的人唉声叹气。芬兰遂抄起一把焦尾,冲大家微微一笑,舒展双臂,弹起曲子来。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琴弦,每弹一下,都像是在拨动自己的心弦一般,那样撕心裂肺的痛。
人们是听不到她的心声的。除了那个人。
他是她生命中的一缕微光。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带给她温暖,又在她最开心的时候离去,他给了她温暖,帮助,也罢,今日,就当是祭奠他吧!
芬兰闭上眼睛,十指拨着琴弦,琴音泠泠作响。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只有芬兰弹奏的琴声及人们的呼吸声,人们被她那绝美的琴声吸引,不由愣住,一个个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琴。
芬兰弹着弹着,不由落了泪。
泪水晶莹,滴在了琴弦之上。
只听“啪”地一声,弦断了。芬兰的指尖,渗出了血。血色殷红,似桃花般,美得惊心。
刚刚听琴听得如痴如醉的人们,回过神来,他们议论纷纷,芬兰惨淡一笑,冲众人弯了弯腰,“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大家请入席吧!姑娘们,唱起来,跳起来!”
随着她一声令下,荷香坊里的舞女们挥舞起轻薄的纱袖,美人以丝巾遮面,香风时不时飘过,再加上温婉动听的曲子,真是令人着迷呢!
芬兰倚着美人靠,泪水滑落,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修竹。她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
终是情深缘浅啊!
芬兰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窗外,雨也纷纷而落,打湿了青石板的小路。
真是个让人伤心的日子。
芬兰又想起他温柔的笑,以及她和他初次见面时,她满身是泥,他却不嫌弃,抱着她回家。
他教她弹琴,写字,作诗,她还学会了绣花,煮饭。
他比她大十岁。世人皆道情乃至毒。可是,一旦迷失,就万劫不复。
她不知从何时起,对他有了缠绵悱恻的心思,他也看出来了。
起初,他躲着她,后来,她站在雨里,等候他回归时,他忍不住抱起她,走进家。
他冲她发火,“你真是傻!为什么要去淋雨?”
她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因为我喜欢你呀!我等你回家啊!”
修竹闻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呢喃,“你真是。。傻啊。”
芬兰傻乎乎的笑了。
从那以后,二人之间有了些小秘密。他们手牵手,一起散步,有路人笑着说二人是郎才女貌。
芬兰的脸红的像个苹果,修竹忍不住笑了。后来,他娶了她。
二人过着平淡的日子。虽说生活清贫,倒也开心。
后来,他病了,她不得已去荷香坊上卖艺。
她的琴艺得到了好评,那一年,她做了花魁,一曲惊艳四座,那一年,他病入膏肓,离她而去。
她发誓再不弹琴。
可现在,有弹起来琴,怎么不叫人触景生情啊!
雨滴滴答答,落在芬兰的心上。
她站起来,抹了把泪。
荷香坊里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她们要么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是孤儿,芬兰心疼她们,就让她们来荷香坊,有个安身之处。
荷香坊是她自己出钱买下来的。修竹说过,人要多做善事。
现在,不知他过得如何。
芬兰叹了口气。也罢,过去就过去了,再去回忆,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