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帝王将相(赌爱倾天下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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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辜负,情殇

一个男人……沦落到此种地步……

花灼灼顿生恻隐之心。

“算了,采儿,看来他只是想偷点吃的。你再给他拔几个萝卜,让他走吧!”

院子里冷得很。花灼灼转身欲进屋,那偷萝卜的男人突然向她奔来。随着他的身形晃动,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采儿惊叫道:“小姐,他是个犯人!哎,那犯人,你跑我家小姐那儿去干嘛?阿华哥——快来呀——有人要伤害小姐啦——”

花灼灼也看清了,那男人戴着长长的铁手镣,果真是一名犯人。

犯人跑到花灼灼面前停住,哑声道:“你是……花灼灼?”

“是啊,你认识我?”

花灼灼走近男人细看一眼,失声叫道:“你是合欢?你……没有死?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

“先别急着说。采儿,把他带到后院柴房藏起来,别让人发现了!”

“小姐……”采儿不愿意:“小姐,你和姑爷就没有一起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躲到这没人打扰的地方来,你不要多管闲事了。他现在是个定了罪的犯人,你能把他藏多久?”

“还不快去!说那么多干嘛?送些吃的去!天冷,多拿两床被子!”花灼灼沉下脸,采儿气鼓鼓地带了合欢去了。

花灼灼回到床上躺下。一会儿,秦元也回来了。

“追到了吗?是什么人?”花灼灼有意问道。

“没追到。可能是个逃跑的犯人。这地方唯一的出路设有官卡。他跑不掉的。”

“不是有个大湖吗?从那儿应该逃得掉吧?”

“是有个大湖。湖那边就是别国的领土。所以别说是没有船,就算有船,也是死路。”

花灼灼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心里想的尽是合欢。都是她连累他么落到了如此地步。本来是想帮他,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天不亮她就起了床,去看了看那个湖。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似的。

从湖边回来,秦元已去了公署。

花灼灼备了些酒菜,让合欢饱餐一顿。她看得出来,他饿坏了。

仍是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谁害得她和他各奔东西。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追你,结果看个四个被杀掉的假公差。秦元去了县衙打听情况,回来说并没有征你充军那回事。”

“他的话你也信!”合欢气呼呼地说:“那四个人亲口告诉我,是一位姓秦的大人去县衙指名征我去充军的。后来我们遇到一伙打劫的贼人,我被打昏了。是林露华追上来才救了我。”

“那四个人也是打劫的贼人杀的吗?不对啊,没理由打劫的会杀了官差,却留了你的命!”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那四个人根本就是秦元派来的。拆散了我和你,就杀人灭口。”合欢笃定地说。

花灼灼不相信秦元是这样的人。她换了个问题:“后来你就一直跟林露华在一起?”

“是!我和露华离开了那个县城,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们用你给的配方开了间酒坊,生意做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伙官人,说我们私自伪造国酒,就把我抓起来定了罪,送到这里来了。”

“林露华呢?她没有和你一起被抓?”

“她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了。这也不怪她。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要好。就是她不推到我身上,我自己也会全都认下的。”

说到这里,合欢才想起来:“你呢?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花灼灼想起自己为了合欢记恨秦元,为了报复,差点失身给奸险小人管瑜铸成大错,虽得幸免,却终至流放到这不毛之地,说起来都是因为合欢,不禁苦笑。

“我也是因为酿酒的事被贬到这里来的。听说有人供出了我。是你吗?”

“我怎么会?是……林露华。我以为秦元会保住你的。”

“是。他是可以保住我的。只要他答应休掉我。可是他不肯。宁愿跟我一起贬到这里来。”

合欢垂下了头:“他……是真的爱你!”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她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会时时想起合欢,想起他的时候心就会疼。这些,不说也罢。

合欢突然抓住了花灼灼的手:“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

花灼灼看着他那张刻骨铭心的脸,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赶紧拉了他起来,强忍着酸楚道:“好,我一定救你!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打算好要救你的!眼下先要委屈你在这柴房待上几天,等我准备好一切,就送你离开。”

安顿好合欢,花灼灼即刻吩咐阿华悄悄打造一只船。她要从湖上送合欢去邻国。

虽然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她一无所知。但总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好。

晚上秦元从公署回来,显得有些不安。

“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吗?”花灼灼问道。

秦元讶然问道:“有那么明显吗?明显到你一眼都能看出来?”

他这么说,那就是有心事了。她等着他的回答。

“我要离开娘子几天,去办一件事情。明天就走。”

花灼灼舒了一口气。她正巴不得他离开。

佯作关心地问道:“去办什么事啊?什么时候回来?”

秦元怔怔地看着她,柔声道:“别问那么多,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再详细告诉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花灼灼郑重地应道:“好,我听你的,一次也不出去,就待在家里!”

他不在,她正好帮助阿华造船,要她出去她还不干呢。

……

日夜忙碌了十天,总算将小船做好了。

花灼灼吩咐阿华将船藏到湖边去,她自己打点好了一切,只等天黑无人,就送合欢走。

夜幕在她眼巴巴的盼望中,一点一点地罩下来。

花灼灼拎了打点好的包裹,正要往后院柴房去叫合欢。在门口与采儿撞个满怀。

“这死丫头!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采儿无辜地看着她的小姐,有冤无处诉。到底是谁慌里慌张,是谁吓谁一跳啊?

来不及为自己辩护,采儿急切道:“小姐,姑爷回来了!已经快到家门口了!”

不待花灼灼有所表示,已机警地从她手中取了包裹去找地方藏起来。

秦元的声音已在门口响起。

“娘子,我回来啦!娘子,你这是在倚门盼望我么?十来天没见,你一切可好?”他自己风尘仆仆的,倒一心记挂着她。

“好。我一切都好。”花灼灼嘴上应着,心里暗暗着急。这烂人回来得真不是时候,晚一天回来不行吗?

“没趁我不在,勾搭上什么人吧?”秦元一边洗脸一边笑着问。洗脸巾蒙着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胡说些什么呢!还不赶紧洗完脸去公署交差去!”花灼灼有些心虚,想支开秦元,免得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只等他一走,她便即刻送合欢出逃。今晚一过,一切便可恢复从前安宁。

话出了口,她又觉得不妥:他如果去了公署,发现有合欢逃跑可就糟了!

想到这一层,脸都吓白了。越发心神不宁。

秦元笑道:“人说小别胜新婚,你不赶快过来跟我亲热一下,倒催着我去办公务,可见没有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要死!”

他进了里屋,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不怀好意地瞅着她:“所以,我已经交完了公差,接下来我该休假了!”

原来他已经去过公署了。只是他不离开,她怎么送合欢走?

“公署里一切都好吧?”

“还好。听说跑了个犯人,已经加紧在搜捕。这地方地势险峻,不是山就是水,都是绝路。犯人跑出去也是死。应该很快会抓到他。”

他竟然已经知道少了犯人的事!会不会也知道了逃跑的是合欢?

“你知道跑掉的那个犯人长什么样吗?”花灼灼提着心吊着胆试探地问。

秦元顿了顿,笑道:“那么多犯人,又不是美人,我哪可能个个都记得?”

又瞅着她问道:“娘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你不是一向对我公事不感兴趣吗?”

花灼灼掩饰道:“我是想……问问清楚,万一碰到也好通知你呀!”

“那就多谢娘子啦!”秦元哈哈笑道:“我本来还担心娘子慈悲心肠,会把那犯人藏起来呢!看来是我多心了!对不起啊娘子,我不该瞎怀疑你!”

她更加心虚。怕他觉察,赶快拿扯些别的问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这趟出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这趟出门,我带回来一个人。是个女人。我已经吩咐让人把她带来!你一定有兴趣想见见她。”

门外已经有人在禀报:“秦大人,您要的人带来了!”

一个女人?

花灼灼的心一慌:不是秦元又看上谁了吧?这烂人从不叫人省心。不把他放在心上还好。放了他在心上,就没有一刻能安心。除非锁住他在身边,寸步不离。

她暂时忘了合欢的事,跑出去看个究竟。

秦元拉住她道:“别起身,你坐着就好,那女人不值得你出去迎她!”

采儿已牵了那女人进屋里来,用力一推,那女人险些跌倒。

采儿虽是个丫头,却不是很无礼的人,这般对那女人,必有缘故。

花灼灼赶紧去看那女人究竟何方神圣。一看之下,她差点惊叫起来。那女人竟是林露华!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她才见到合欢,这女人就阴魂不散地出现了。是劫还是缘?是谁和谁的劫?又是谁和谁的缘?

林露华挣扎着恨恨地盯着秦元:“秦元,我又没有犯罪,你抓我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有没有犯罪,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秦元慢条斯理地说:“我会让你死得明白。”

“你带她来干什么?我根本不想见她!”花灼灼起身欲走。

“她欠你一个交代,你必须听听她说什么!”秦元拉住花灼灼,对采儿道:“咱们今日也算是私设公堂了,还是隐蔽些好,采儿,把她带到后院去!”

花灼灼赶快阻止:“别去后院,那儿有风!”

“有风怕什么?有我温暖的怀抱可以做你的避风港啊!”

秦元不由分说,拖着林露华往后院来。进了后院,秦元吩咐把案榻设在柴房旁边的空地上。

到了这时候,花灼灼已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祈祷:合欢你可千万沉住气,千万别冲出来啊!熬过了今晚,你就自由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希望这一幕快快结束。

林露华还在扭个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我没有罪,造酒的那个案子已经结了,都是合欢干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一再提到合欢,花灼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还好秦元并没有去追问合欢的事。

“造酒的那个案子我们可以在公堂上去讲。今天带你到家里来,是因为当年合欢被征充军那件事,你欠我娘子一个交代!只要你今天交代清楚,造酒的那个案子我可以放你一马。”

“当年的哪件事?”

“你可真是好忘性!我来提醒你一下:就是你出钱请人冒充公差带走合欢,然后又雇凶杀人灭口,栽赃给我的那件事!”

林露华顿时老实了。她不再挣扎,乞求道:“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已经跟表姐在一起,过上了你想要的日子,还追究它干嘛?”

“我是得到了我娘子。可是我娘子心里一直有个阴影。现在我要你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我们俩谁是那次事件的导演者!”

“你都知道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我要你自己亲口说!”

“我承认,是我。是我导演了那一切。人是我雇的,也是我杀的。不关你秦元的事!”

花灼灼不相信地看着林露华。她知道表妹有心机,会使手段,没想到她连杀人的事也敢做。

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你真有这么喜欢合欢吗?”

“我并不只是想得到合欢。我恨你!所以我要从你身边抢走合欢!我更恨秦元,所以我要把事情嫁祸到他头上。让你也恨他!哈,我恨他他无所谓,你恨他……一定会让他很难受!”

秦元呵呵笑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依,事情可是以转换的!如果没有你给我的难受,也不会有我和娘子后来的恩爱啊!”

“你这样欺骗合欢,你不觉得对他有愧?”

“原本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他,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们都是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才凑合到一起。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愧?”

花灼灼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替合欢感到悲哀。眼睛不自觉的向柴房瞟了一眼。

秦元笑道:“娘子,你今天怎么老是看那间柴房?不会是里面藏了什么人吧?”

花灼灼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捶了一下秦元道:“净胡说!”

林露华看着他们打情骂俏,恨声道:“姓秦的,我已经承认了我做过的事情,你说话算数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你可以走了。”

林露华才走出几步,柴房里冲出一个人来,挺刀向林露华刺去。

林露华后退几步,骂道:“姓秦的,你说话不算……”她突然停住,叹息似的道:“合欢……原来是你……”

花灼灼呻吟般地叫道:“合欢,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不值啊!”

秦元微笑着瞅一眼花灼灼,漫声道:“来人——押合欢回牢房。”

合欢抛下了手里那把花灼灼交给他防身的刀,走到花灼灼面前:“对不起,是我误信了她,辜负了你!你不要费心救我了,我该死!”

花灼灼查看了一下林露华的伤势。她并没有伤到。合欢举刀冲到她面前,终是下不去手伤她。

“我说话算数。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秦元对林露华下了逐客令。

“夫君,外面这么冷,她无依无靠……”花灼灼有些不忍心。

秦元内厉内荏道:“你私藏罪犯,这笔账我要跟你好好算算!”拖着花灼灼进屋去,不让她有挽留林露华的机会。

花灼灼自知理亏,不敢看秦元:“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罚你今晚和我……”他坏笑,故意不说下去。

花灼灼暗暗叫苦。合欢命悬一线,她根本没有心情和他恩爱。她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跟秦元各睡一个房间,以便好好想个办法救合欢。

“那,夫君,我先去洗个澡。”

“大冷的天,洗什么澡?娘子你又没有出门。就算娘子你出了远门,风尘仆仆地回来,我也不会嫌娘子脏的!”

花灼灼不听,执意要去洗澡。

这个澡她足足洗了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打喷嚏打得涕泪交流。

“呀,小姐,你的额头都是烫的呢,是不是生病了呀!都说我让我侍候你洗,你又不肯!”采儿心疼地埋怨着。

花灼灼斥道:“我不过是受了点小风寒,用两床大被子捂出一身汗来就没事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转向秦元,抱歉道:“只是,夫君,我不能陪你一起睡了!”

秦元哼声道:“不过是点小风寒,又不会传染,为什么不能陪我一起睡?娘子受了风寒,正需我暖一暖,怎么可以独睡?”

花灼灼赶紧道:“我要盖两床大被,捂得很难受的。夫君在外面一定没睡好,今晚刚回来,正需要好好补觉。我就不连累夫君了。”

秦元瞅着花灼灼,眉头微蹙,意味深长道:“我看娘子的病不是在身体,而是在心!不知我说对没有?”

花灼灼心虚,赶紧道声:“对不起了,夫君。”就急急地溜进了另一个房间。

抽了个时间,花灼灼找来了阿华。

“阿华,不管我要做什么事,你都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了。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情,我万死不辞!”阿华自和采儿在一起,便跟着采儿家奴的身份自居。

“我还是想救出合欢。这是我承诺过的事情。再说那个酿酒的主意是我出的,配方也是我给合欢的。合欢落到这步田地,原本就是我的责任……”

只要一想到她那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熊赀要被人押上刑场,卑贱地跪在刽子手的刀下……她的心就痛得缩成一团。

“我知道的小姐。小姐是重情义的人。想要我做什么小姐尽管吩咐。”

“那好。我有个任务交给你。秦元有五天的休假时间。这五天他不会去会署。我要你利用这五天时间挖通牢房的地道,把合欢救出来。”

“知道了小姐。”

“秦元肯定不愿意我们干这件事。他知道了会生气。所以一定要瞒着他。”

“我明白。”

“好了,你去准备吧。这五天里,我会拖住秦元,不让他吩咐你做别的事情。”

跟阿华交代完毕,花灼灼正要去找秦元,秦元已端了碗热腾腾的姜茶过来看她。

“娘子,你的风寒好些没有?”

“没有。好像更严重了些。”

秦元喂一口姜茶到她嘴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娘子像是变得金贵了呢!以前铁打似的身体,现在居然抵抗不住小小风寒。”

“咳……咳……”花灼灼差点被姜茶呛住,“夫君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我装病?”

她每天都有意把自己冻上一个时辰,这风寒可是货真价实。

秦元打个哈哈:“娘子说哪里的话!就算我真有怀疑,娘子的症状我是看得见的!我想跟娘子说件事情。”

“什么事?”

“看起来这苦寒不毛之地的确是不适合娘子久住。我想带娘子离开这里,回都城去!”

“咳咳咳……”她真的被呛住了,眼泪汪汪地道:“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回去之后,我向大王认个错,假意答应他休了娘子,让他赦免娘子的罪。以后的事慢慢再说。”

“你不是说,这苦寒不毛之地虽然条件艰苦些,但是没有人打扰,正适合我们么?”

“那是以前……这地方是没有人打扰,可是却有风寒打扰,似乎更糟了呢!我们还是回去的好!”

“不!我不回去!”

秦元探究地看着她:“为什么?是不愿意回去了被我休掉,还是这里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

她滞了一会儿,机智地道:“我当然是不想被夫君休掉!那夫君你呢?是真的担心我的病,还是想回去见那些相好的?”

秦元指着她的鼻尖道:“刁!你明知我在都城里没有相好的!我自然担心你的病。”

“我的病没事!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当年帮过我的那个神仙在梦里对我说,他帮了我那么大忙,我却不去庙里还愿。所以才会染上风寒。只要找间神庙去上炷香还了愿,我的病立刻就好!”

秦元意味深长地瞅着她,不说话。

“夫君,陪我去神庙里上香还愿吧!”

秦元缓缓道:“这方圆只在百里之外的湄山上才有一座小小神庙。来回得四五天时间,娘子真的要去么?”

“嗯。”花灼灼重重点头:“我的确是应该为那个神仙上炷香谢他的。就是再远,我也要去!夫君,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秦元犹豫片刻,终于妥协。

“看来,娘子是铁了心要去感谢这位神仙情郎了!好吧,为夫的只好舍命陪娘子啦!不过娘子,你得答应我,回来以后,你得好好保重你的身子,不准再染上什么其他的病!”

“知道了夫君。”花灼灼见秦元答应,赶紧去收拾准备,生怕他改变主意。

却听秦元问道:“娘子,咱们家里另外的那辆马车呢?”

花灼灼被他的话雷住了。造船的木料不够,那辆马车被她拆掉了。她还以为他没有发现呢。

“呃……你出去的这些日子里,家里闹了一次贼,把咱们的马车偷走了!”

“那马怎么还在?那贼只偷车,不偷马吗?马可是比车值钱啊!”

“呃……”花灼灼一时回答不上来,蛮横地道:“我又不是那个贼,我怎么知道?”

秦元笑道:“好好好,是我问错了。本来还想着把那车改成一叶扁舟和娘子泛舟湖上的,现在有点可惜了。娘子别生气。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咱们还有一辆。”

花灼灼这才兴冲冲地收拾去了。

……

五天后,花灼灼和秦元回到家里,没见到阿华。她知道一定是地道还没有挖通。真的是难为阿华了。那么大一项工程,才五天的时间,日夜不歇都有难度。

清晨,花灼灼听到院内两声狗叫。她知道是阿华来了。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花灼灼披衣出门。

“完成得怎么样了?”

“已经挖好了。我也见到了合欢。我看天色就要亮了,连夜走已经来不及,就跟他约了今晚子时在湖边会合。还是以狗叫声为暗号。”

“好,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今晚我会去送他走!”

她正回到房去,只听得秦元的声音道:“我娘子真是个风雅之人呀,大清早起床看晨星。”

他的声音清脆利落,不含一丝拖泥带水的睡意。花灼灼突然有点内疚,走过去抱住他,轻轻在他面上一吻,问道:“夫君怎么起得这么早?”

秦元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终于道:“娘子,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的好。合欢的处决令已经下来了。今日执行。我是监刑官。”

花灼灼脑子一麻,接着一片空白。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秦元紧紧地抱住了她。直到她渐渐平息。

“今天会比较忙,我得早点去公署。娘子,你再去睡一会儿。什么也别多想。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

他就要出门。

花灼灼一咬牙,伸直了胳膊,整个人直直向前栽去。随着咯嚓一声响,她惨叫一声,伏在地上。

秦元飞快地回身抱起了她。

“娘子,你怎么啦?”看着花灼灼无力垂吊着的胳膊和她额上豆大的汗珠,他的脸变得煞白。

“夫君,你今天可以不去公署,在家陪我么?”

秦元默然好久,哑声道:“娘子,你一定要这样吗?”

花灼灼心生歉疚,但想起合欢的那张脸,硬起心肠道:“我好痛,我就是想你在家陪我。”

“好吧,娘子,我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秦元把她抱回房间。替她将脱臼的胳膊续上,捣药敷药包扎,又熬了小米粥喂给她喝,寸步不离她视线地一直忙到时间过了午时。

那是监斩犯人的时间。错过便不能行刑,得重新选定日期。

花灼灼安心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醒来,秦元仍守在她的床前。眼眶深限,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花灼灼好生心疼,便道:“夫君,我没事了,你也累了,回房间休息去吧。”

秦元默默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灼灼睁眼等到夜深人静。悄悄起身,拎了早就准备好的装细软的包裹,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

才走了几步,听到有门吱呀响起,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娘子,夜半三更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花灼灼愕然回头,就见秦元靠在门框上,炯炯双目犹如两点天际寒星,显得格外遥远。

“我……我去看望一个生病的人。呃……是个女的。她孤单一人,很可怜。”

花灼灼晃晃手里的包裹:“这些也是带给她的。”

“娘子真是慈悲心肠啊!可你还带着伤呢!要不,你告诉我地方,我代替你去!”

“不不,”花灼灼赶紧说:“人家孤身一个女人,你去不方便。我的伤不要紧。”

“改天再去不行吗?”

“说好今天去的。如果不去,我怕她撑不过今晚。”

“那好吧,娘子多加小心。把这个带上。”秦元递给她一样东西,居然是只火把。

“天黑路不平,我怕娘子路上摔跤,带着这个,免得看不清回来的路。”

花灼灼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他在难过。强笑着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深爱妻子的眼神!也是一个男人伤心欲绝的眼神!”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

花灼灼觉得自己一分钟都不能再多待下去了。哪怕只要再多待一分钟,她都会融化在他的哀伤里。

夫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等我送走了合欢,一定回到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她逃跑似的匆匆走开。

胳膊有伤,又带了包袱,花灼灼走得很慢。终于到了湖边藏小船的地方。船在,人还没来。

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两声狗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合欢——”花灼灼轻轻叫着,点亮了那支火把。

合欢快步奔跑过来。

花灼灼把包袱交给他:“你快走!过了这个湖,你就安全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合欢解开缆绳,却犹豫不去。

“快走啊,你还犹豫什么!”

“灼灼,跟我一起走,好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你赶紧走,先脱险再说。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好吧,我走了,你多保重!”合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终于挥动船桨,消失在湖面上。

花灼灼安了心,举着火把哼着曲儿回家去。

一路好心情,胳膊不那么疼了,步子也迈得快。

家里的灯全亮着。照得她心里好温暖。

这烂人,等她回来也不用亮这么多灯呀!一盏就够了嘛,玩浪漫也不用这般张扬不是?

采儿站在门口,见到她就像头无助的羔羊似的直扑上来,满脸都是泪痕。

花灼灼的笑意凝在脸上。采儿也算见过世面,这般失措,还是头一回。

“小姐……姑爷他……被人带走了!”采儿语不成声,“猫咪……也死了。它不让那些人带走姑爷,被他们……砍死了……”

花灼灼的心倏地沉到了谷底。伤处和心口一起巨痛。

她没想到会这样,她真的没想到后果会有这么严重。

“阿华哥已经跟去打听消息了。小姐,你要保重自己啊!”

几天后,阿华从都城回来了。

“小姐怎么样了?”

“唉,不吃不喝,人虽然是躺着,却没有一刻能合上眼。”采儿忧心如焚:“我看她就是在等你消息呢。阿华哥,姑爷情况怎么样?”

“你出来,我们到外边说。”

采儿随阿华走出门外。

阿华小声道:“姑爷要被处死了!合欢也没有逃脱,他被邻国抓住,正在遣送回来,等他回来后就会和姑爷一起被处死……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小姐说。”

倚门而立的花灼灼眼前一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一头就栽倒了。

醒来之后,花灼灼割腕一次;上吊两次;投湖三次……一心只求速死。

可惜每次她都没有死成。

一次割腕,因为对人体结构缺乏了解,根本连动脉都没有找到;

两次上吊,一次是绳子断掉,还有一次是吊她的树杈断掉;

三次投湖,第一次被打鱼的救;第二次被路过的救;第三次她选择夜晚,居然被另外一个也去自杀的救……

她终于彻底死心,也终于明白过来:她是一个和掌管生死的组织签了契约的人,这一世,她根本没有选择死的权利。

“小姐,你不要再寻死了,还是去都城见姑爷最后一面吧!”

“好,我们回都城。我要跟姑爷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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