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慧哥儿没想到我会说这个,脸色不禁有些微微的发白。
我凝然不理,只是定定的看着皇后的脸,她的身子渐渐停止了颤抖,低垂着头,像是竭力在想些什么?
我莞莞而笑,笑声里却满是凄厉和悲怨,“你身陷囹圄,我痛失皇儿,而那个人,唯独那个人,渔人得利,圣誉赞极,凤印在手,称心如意,皆大欢喜……”我的语气激烈,渐渐的,说不出话来,直余身子颤抖不已。
屋子里寂静无声,蒋秀和慧哥儿全都傻傻的说不出话来,我沉下身子,伸手轻理皇后散乱的发丝,语气却不容质疑的道,“我知道,你今天这样子,是做给我和她看的。”
“不,不是……我家娘娘是真的……是真的……”慧哥儿急急想要分辨,然而一对上我的眼眸,她顿时心虚的结巴起来。
她的反应让我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我继续看向皇后,“我承认,我是恨你的,我恨不得吃了你,可是我不糊涂,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她一反往日性情出手救我之时,我就已经怀疑她的动机了,若不是如此,我又怎能将你身边的人换掉,我又怎么会让他们严防有人对你下毒手,我虽然答应过慧姑娘不为难你,可是我若是不管,你一样会没命,你应该知道,谁比我更巴不得你死?”
她一动不动,我却敢肯定我的话她必定是听着的,声音一扬,我接着道,“你倒也不用谢我,我肯救你,只是因为你死了只是解我心头之恨,却能扫去她登上后位的屏障,一旦她如愿登上后位,那么,她下一个要对付的应该就是我了,只有保住了你,她才会暂时不向我下手,因为她知道皇上宠爱我,只要皇上见到我,才会牢牢记住你曾经怎样的残害他的皇长子,才会将你永囚深宫,再不给你出头之日,如此,虽然她不能如愿登上后位,亦能稳掌中宫凤印,做我大肃朝后宫之中真正的掌权者!”
说到着里,我已经是哀伤无力到了极点,“说到底,她才是真正绝狠之人,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谋,也亏她想得出来,如今眼看着她如愿以偿,风头劲盛,虽然一时间她不能将你怎么样,但宫内风云向来都是转瞬万变的,如今新人进宫,说不定哪天我就成了昨日黄花,到时无力保你,你纵然装疯卖傻,但是皇后娘娘,你到底还是封号在身呵,除非死了,否则,你一样是她的眼中之钉!”
我将话说得这样精细明白,终于,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眼光清定闪亮,再无一丝滞凝之像,一字一句道,“你待怎样?”
我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若要性命无忧,你就只能同我合作。”
“可是扳倒了她,本宫一样是性命难保,没有本宫肘制着她,要本宫命的人就是你了。”皇后的眼光此时咄咄逼人,让人再难和之前的疯傻之像联系到一起。
我缓缓起身,走到一边的花梨木椅子上稳稳坐下,“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再告诉你,我拿什么让你相信我,如何?”
她定定的看着我,双眸流动清亮,似在思衬着我话里有几分真意,我也不急,只安然的坐着,静静的等着她。
她到底无从选择,于是长叹了一声,幽冷的苦叹道,“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若是要去害另一个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我细细一想,倒也了然,然而却又不甘,道,“我并没有害过你。”
听了我的话,她抬头很是奇怪的看着我,道,“在这种地方,只要有威胁,就必须要除去,否则,纵然对方再良善,也是自己的危害了,怎么这个道理,你竟不懂么?”
说这话时,她满脸的嘲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自从你得了皇上的宠,你可知道皇上总共到本宫这宁瑞宫来过几次?六次,只有六次呵,哈哈……”
她阴阴的笑出声来,眼里却隐隐有泪,“往年,皇上纵然不爱女色,但到底还能雨露均沾,对本宫也相敬如宾,可自从有了你,皇上连着改了宫里的规矩,将你的位分一进再进不说,宫妃侍寝,竟然也可以在自己的宫室里,这本是本宫身为皇后的特例,你们,你们这样做,将本宫置于何地?”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到底如我所料,英宏的任性,才是最根本的祸根了!
皇后的声音愈发的幽冷,“你也怪不得我,要怪只怪你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而你才刚有孕,皇上就已经有了进你位过三品的想法,如此下来,你一旦生下皇子,只怕皇上更加要将你捧上天去。”说到这里,她幽然冷笑,“正宫无子,依着皇上对你宠幸的程度,你的儿子就十有**会被立为太子,到那时,我的后位定是岌岌可危,你自己说,在这样的形势下,我怎能不想着要除去你。”
她的话里,除了怨愤悲哀就是延绵不绝的无奈,我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我一向敬佩你大度雍容,却没想到,你心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我太过轻率了!”
“要想在这个地方好生的活着,就得惯做表面文章,你没想到的事,又何止这一件!”她怔怔的看着眼前微暗的灯火,像是感慨,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于是我们都沉默起来,过一会儿,她将脸转向我,语气里没有一丝表情,“我知道你已经封了昭仪了,那孩子也被以太子名义藏进皇陵,没有了皇子,他对你还是这样好,本宫倒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你呢?”
我心里瞬间一痛,死命的一咬牙,我看向她,“我倒想问你,可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