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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死亡

她哭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的夜如隐藏的怪兽在暗处窥视这她。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殷浪峰为什么没有追她?是不屑于还是不能够?

想到这里,她一跃而起,向来路狂奔而去。

渐渐衰弱的火堆之旁,是殷浪峰忍痛难言的脸,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经过刚才一番情绪的大起大落,他早已无法控制毒气的蔓延,心口如被一只巨手在纽绞,搓揉,他知道,上天给予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但,他是多么不甘心啊。在他以为了无生趣的时候,老天从来不吝啬它的慷慨,而今,当他刚刚尝到一点甜头,它却收回了它的权利。

他忍受着体内天翻地覆的折腾,一心只想多坚持片刻,也许,只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他便可以看见她了,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渐渐模糊的眼眸中,他看见一个灿如红霞的影子向他奔过来,他精神陡长,一切病痛都仿佛已离他远去。他的脸上,荡漾起欣慰、宠爱的笑容。

莫相离气喘吁吁地赶到殷浪峰的面前,一眼看见他,她那一颗快要蹦出胸腔的心才慢慢回归原位,刚才种种烦恼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向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苗“哔卜哔卜”爆裂开来,她瞧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怔怔地想出了神。

殷浪峰了解地拍拍她的肩,“别以为是你害了你妹妹,也许,她现在早已找到了她的幸福。”

阿离茫然地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怀疑地问道:“是吗?”

“当然,你刚才走的时候,月宫里的嫦娥下来告诉我的。”殷浪峰一本正经地指着天上一轮圆月,煞有介事地说。

莫相离扑哧一笑,“嫦娥干吗告诉你不告诉我呀?”

“因为我长得帅啊。”他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笑,一边忍受着身体内部盅毒的煎熬,一边还要极力保持住外表的镇定。苦苦支撑之下,渐感力不从心。青绿的颜色开始蠢蠢向外冒起,他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你怎么啦?”莫相离脸色大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殷浪峰。

殷浪峰淡然一笑,“最坏也不过一死。”

阿离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忍不住心中难过,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殷浪峰只觉一股甜淡的香气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苍茫了海水,也围住了整个天地。他的心神一阵激荡,握住她的手,温言道:“我死之后,能得你的眼泪,就是死也值得。”

阿离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尤挂着晶莹的泪珠,却轻快地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呀。”

她微微侧过了头,倚在他的身边,一缕清柔的声音从舌底吐出,“船头儿长,船尾儿翘,绿柳烟波姐儿莞尔笑……”

一曲既终,殷浪峰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笑笑,道:“不要怕!我刚才是吓你玩的,哪那么容易就死呢?只要忍受七天,这种痛苦就会消失。”

他说得肯定坚决,几乎连他自己也要相信这个美丽的谎言了。

“真的?”阿离似信非信地瞪大了眼睛。

殷浪峰神秘地说道:“‘飞天劫’是苗疆的一种蛊毒。中毒的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一旦发作起来,却要痛上七天七夜,然后毒气就会自动消除。这是我们天鹰社练功的密法,七天之后,我的武功又会大进一步。”

其实,是受一次伤武功就折损一次,而且,如果没有师傅的独门解药,就会必死无疑。他说的虽然是一句谎言,但绝对是善意的。起码,在这七天里,阿离的心里会好过一点。只需要七天,他就可以扎一条小船送阿离回去,然后他便可以毫无牵挂地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地死去。

“用这种方法练功?”

“什么都别问,什么也不必做,相信我,我一定会在七天之后好起来。”殷浪峰执住她的手,眸子里闪动着坚韧的光芒。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说服阿离,新一轮的痛楚又席卷而来,他身上的绿芒忽然大增,灰青色的脸庞上滚落一颗一颗汗珠。

阿离慌乱地擦拭着他的额头,紧张地连连问道:“要不要紧?你到底要不要紧?你可不要吓我啊!”

殷浪峰摇着头,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用眼神安慰着她。

阿离手忙脚乱地拔开水囊的塞子,将清水灌入他的喉内。殷浪峰挣扎着摇头,那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惟一水源啊,可是,他终究抵不过阿离的固执,大半囊水全部落入他的肚中,那股火烧刀割的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他闭上眼睛,头靠在阿离的膝上,昏睡过去。

严重的负疚感令莫相离的心中像堵了一块千斤巨石般难受,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用内力助他醒来,只是让他再一次清醒地面对自己的痛楚。

但是,就这样任凭他沉睡下去,他会不会就此不再醒来?

该相信他的话吗?只要七天,七天之后,他能不能战胜蛊毒?能不能?能不能?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啊!

她的心里一片茫然。

也许,无条件的相信他才是她此刻最好的选择。

莫相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中。随着马车的颠簸,她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殷浪峰!”她尖叫了一声,一下子蹦了起来。头撞到了马车顶上,又哎哟的叫了一声。

“你醒了。”印入眼帘的是她大师兄莫无温和的笑脸。

“我怎么会在这里?”莫相离疑惑的问道。因为担心殷浪峰,她的语气有些急急的。

“我把你给找回来了,以后千万不可再那么任性了。虽然说你见识不浅,可是以你那三脚猫功夫……”莫无的语气中有些戏谑,显然是在笑某人留下的豪言壮语。

但此刻莫相离顾不得与他计较,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殷浪峰呢?他在哪里?”

“死了。”莫无平淡的回答。

“你杀了他?”莫相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不是。”莫无摇摇头,“他受了伤,而且体内的蛊毒特别,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死了?莫相离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慵懒漫不经心的脸,禁不住的泪如雨下。

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心如毒蛇一般的人。可是慢慢的相处下来,她发觉他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有自己的使命罢了。

他救过她很多次,她都还没有报答,怎么能这样死了呢。

“好了,别哭了。为了给你的朋友报仇,我已经让天鹰社消失了。”莫无轻言细语的安慰,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殷浪峰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迟早都是死掉的命运。这就是身为棋子的悲哀。

只是这小师妹,这次差点儿死在这孤岛上,看来回去得给她安排一个贴身的丫鬟了。

万剑山庄。

今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才八月,一场持续了十多天的连绵细雨便已带来秋的凉意。荷塘里的荷花还来不及凋谢,那探出墙头的叶片却已染上一茎微黄。

酷暑与凉秋在这静山幽林里相映成趣。

这一日,初七,立秋。

骤雨初歇。

天色还未全亮,几点疏星挂在天边,林子里静悄悄的,只闻鸟雀啼鸣。

睡眼惺忪的老人开了庄门,跨过高高的门槛,打了个呵欠。

“早,忠伯!”

忠伯吓了一跳,呵欠打到一半,吞了回去。

他回头,看到身后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愣头小子,眯了眯眼睛,道:“冶小子,不用这么早下山吧?”

楚凉冶憨憨地笑,露出一口白牙,“今天我还想去药铺看看。”

“药铺?哦——”忠伯咧开嘴,打个哈哈,“对对对,今天是立秋了嘛,瞧我这记性。”说完,瞧瞧这天,又叹息着加了一句:“俗话说:早立秋,凉飕飕。今年这天哪,是要早些准备着。”

楚凉冶点点头,黝黑的面容掠过一丝腼腆。

忠伯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看他一眼,却又止住,末了,只挥挥手中的长扫帚,道:“走吧走吧,早去早回。”

“哦。”楚凉冶松了口气,答应一声,出了庄门,走两步,又回头笑说:“我今天还要去给大师兄买酒呢,顺便给您捎两坛回来?”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忠伯笑得满面皱纹。

楚凉冶这才转身走下山去。

下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直通庄门的大道,另一条便是庄子右侧未被开垦的小道。虽然要经过长长一片山林,但路途要比大道近了不止一倍。

他习惯性地拐进小路,清晨的风带着一晚未尽的湿意凉凉地拂上他的脸,极清爽,极惬意!他吸一口气,扯开步子,在下山的路上越跑越快。

嗯!待会儿下了山,要先去帮王大娘买绣线,再给大师兄买酒,还得给四师兄捎个口信,然后才能去药铺和米店。时间不算太紧,可也浪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