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安是不同的,他总是会在无意中想起她,想着她在做什么,想着她过得好不好。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以至于他不想轻易放手。
可萧云的话却是提醒了秦暮离,难道他真的能因为一己私欲,就置长安的安危于不顾吗?
“怎么样?秦大人可真要好好想想,你这样到底是爱长安,还是害了她!”
萧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秦暮离只是脚步微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他的眸色却是亦发暗沉。
若这也是横亘在长安心中越不去的坎,他便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是自私,也是渴望着爱的,若长安能够勇敢地与他携手跨出一步,这一世他定不负她。
只是,他种种骇人的传闻在前,他也不能要求长安真的冒着危险与他在一起,想到这里,秦暮离的唇边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他也不能过于强求。
就像离开汴阳开国公府时他对母亲坦白的一切,非长安不娶,若非他这件事来得突然来得轰动,也不至于让家人绊住脚步,让离开的行程晚了一些时日。
家人那边,他没有说服,却也没有退步,最后竟然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当然,若非如此,秦朗也就不会收到紫鸳生病的来信,他们也就不回绕路往青羊镇走上一遭。
所以说因果皆有定法,半丝不由人。
要爱上他嫁给他的女子岂止是需要有勇气,长安,若是她怯步了,他也能够理解,并且不会怨她。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
望着秦暮离远去的背影,萧云的脸色也不见得好,若说是从前的他,用别人的隐痛加以打击对手,他是半点不屑的。
但一切的转变都要从他接手“天网一梦”开始,师傅的教导犹然在耳,对别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总有一天,长安会知道他才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秦暮离因为行程匆忙,只能在青羊镇逗留三天,虽然秦朗舍不得离开紫鸳,但也知道正事耽搁不得。
只是在离去之前,秦暮离与长安终于坐在了一处详谈,不为别的,只为敲定秦朗与紫鸳的婚事。
客栈的房内没有熏香,但一壶清茶足以让满室飘香,只是此刻的静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秦暮离看了一眼长安,清了清嗓子,这才道:“离开之时我与秦管事和许妈妈都说定了,六月之前聘礼就会送至沈国公府,婚期定在十月可否?”
长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垂放在膝上的指间之上,低柔的话语却是响在秦暮离耳畔,“不知道秦管事和许妈妈性子如何,可都是好相处的?”
这一点长安必须要问清楚,若是遇到刻薄挑剔的,她难免要为紫鸳担忧,这丫头又有一张利嘴,嫉恶如仇,若是婆媳关系不好,那将来的幸福也要打上折扣了。
“秦管事性子憨厚耿直,倒是个好说话的人,许妈妈……亦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事总之有我作保,他们一定会善待紫鸳。”
长安这一说道,秦暮离便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这一番话也是为了宽她的心。
长安这才抬起了头,一双剪水明眸中波光流转,唇边噘起一抹淡笑,“有秦大人照应着,我自是放心的。”
秦暮离面色一僵,瞳眸微深,“你我……非得这般生疏吗?”
秦朗此刻就守在门外,客房的门是敞开的,所以并不妨碍他听到里面的对话,想到他与紫鸳的事总算敲定了,他心头微松,却又为自家主子担忧。
沈娘子可不知道他们为了错开这三天的闲暇,一路上可是跑死了多少匹马,还不只是为了见她一面,哎,痴心只是难懂,或许自家爷注定了情路坎坷。
“你别逼我好不好?”
长安咬了咬唇,不知怎的,她有些不敢看秦暮离的眼睛,他的深情与期许,她此刻根本回应不了,所以觉得亏欠,所以觉得内疚。
特别是在与他目光对视时,那双纯黑如夜的眸子更能映出她的狼狈与逃离,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痛。
不似对萧云一般,从一开始,她就将萧云排除在外,然后通过生活中真实的接触,她也只是给予了对待朋友的情谊,他们始终跨不到那一步。
但秦暮离却是不同的,长安虽然说不上有哪里不同,但是看着他难过,她心里会酸涩,感同身受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
她是对秦暮离动了心,但眼下还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她不想失陷,更不想过回以前的那种日子。
谁又能保证秦暮离不会成为下一个陈玉涛?
负心薄性,许是吃过男人的苦,让她再接受另一段感情,绝非易事。
秦暮离叹了一声,唇边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半晌,才抬了眸子,捕捉到长安闪躲的目光,忽地低声道:“你见过乌龟吗?”
嗯?
长安怔了怔,没明白过来秦暮离的意思,却只见他低低笑了两声,转身拿过不远处案几上的一摞白纸,就着笔墨勾画了几下,一个鲜活的形象便呈现在了长安眼前。
一个圆壳四条短腿,小小的脑袋半掩半伸,只是秦暮离只是轻描淡定,所以这乌龟看起来不太写实,但小小短短的样子,却又透着几分憨态,长安不由唇角微翘,不明所以地看向秦暮离,“这是……”
“这是乌龟,也不知道你见过没,或许我画得也不太好……”秦暮离淡淡一笑,又道:“乌龟是一种爬得很慢的水生动物,它的壳很坚硬,足以保护它不受外界强者的侵袭,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有这样的保护很重要。”
秦暮离说到这里话语微停,目含深意地看了长安一眼,见她面色有些疑惑不解,却又透着股好奇,他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别看乌龟四肢短小,就连那颗小脑袋也起不到多大重要,但只要它感觉到危险,四只脚和小脑袋都会收进龟壳里,那么再大的危险又如何能够耐何得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