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暗暗瞄了长安一眼,不由咬了咬牙,心道都是二房的人,长安定不会帮着她说话,反观谢旻君却是一脸得意,眸中隐隐有得偿所愿的喜色。
长安将各人的脸色收入眸中,这才不急不缓道:“依我说,二房帐面上的东西该归还便归还,至于这几年二房置办的产业,以及我母亲带来的田庄铺面产生的收益咱们只要一半,另一半就只当是给大伯母帮忙打理二房庶务的酬谢。”
“这怎么行?”
长安这话语一落,谢旻君便不答应了,她看过那本实帐,这几年铺面田庄的收益每年便有上万两的银子,即使是分给谢氏一半,谢旻君都觉得心在滴血,凭什么啊,这些又不是大房的产业。
谢氏瘪了瘪嘴,阴沉着一张脸,既不反对也不赞成,若不是出了意外,这些银钱可都入了她的荷包,更不用说今后滚滚而来的收益,别说谢旻君不同意分一半,她还一点也不想归还呢!
“我看这主意甚好,还是二丫头识大体!”
沈老夫人沉吟了一阵便点了点头,看向长安的目光充满了赞许,这世上不贪心的人可不多,舍得下利益的人便更少了,虽然这些财物最后不都会给了长安,但那到底是属于二房的,二房可还有着长安的父兄,多争得一分,他们的利益也就多上一分,长安能将这些身外物都看得淡薄,足见其心胸豁达。
却是谢旻君又抹着泪在一旁小声抽泣道:“老夫人不公,若是这般,那大房有何损失,尽霸占着二房的产业多年,临到末了还能狠咬上一口,真若这般,不如分家得了,该是哪房的就是哪房的,省得为了这些事大家撕破了脸!”
“分家?”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向谢旻君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无端端地感到背脊处蹿上一股冷气,“我老婆子还没咽气呢,谁敢分家?!”
谢氏身子一抖,颇有些心虚地望了沈老夫人一眼忙又收回了目光,其实最初她何尝打的不是这个念头,吃下二房的产业再将他们给撵出去,可如今东西没吃着反惹了一身骚,她心里又何其不甘。
想到这里,谢氏不由又回头狠狠地瞪了林嫂子一眼,等过了眼前这一茬,看她怎么收拾林嫂子。
被沈老夫人骤然拔高的气势骇得忘了掉泪,谢旻君只是怔怔地抬起了头,她实在是没有见过老夫人发怒的模样,一下觉得有些懵,脸色青白变幻,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夫人息怒,大嫂这话也是无心之失,您莫怪她!”
长安也起了身跪在一旁,她也想过这分家之事不容易,沈老夫人这脾气哪能说分就分,如今看这架势,除非是老人家闭眼了,否则这分家之事休想谈得拢。
不过,好在今儿个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二房的帐目摆到了明处,谢氏再想抵赖推脱也是不可能的,今后帐目明晰各管各,谢氏的手再长怕也伸不过来了。
长安给谢旻君使了个眼色,如今见好就收吧,再争无益!
须知狗急了还要跳墙呢,真要把谢氏逼急了怕是会适得其反,毕竟眼下二房的产业里安插的可都是谢氏的人手,之后清理这些人怕还要不小的动静,莫在一开始便将谢氏给得罪狠了,以免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了。
谢旻君咬了咬牙,眸中是愤懑和不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明明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拿回二房的一切,凭什么还要留给谢氏,凭什么?!
“二丫头,你是个好的,但就是有的人不明白你的心,如此急功近利,半点亏都舍不得吃,这就是阳夏谢氏教出来的好女儿,我老婆子今儿个总算是长见识了!”
沈老夫人一声冷笑,却是将谢氏及谢旻君都给暗贬了一通,两个阳夏谢氏之女,还是名义上的姑侄,亲上亲啊,如今就能为权柄钱财争得面红耳赤两不相让,这真正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媳妇知错了,老夫人息怒!”
谢氏面色一抖,到底是抗不住老夫人的威严,忙开口道:“就按二丫头所说,媳妇自知理亏,受之有愧啊!”
受之有愧她也受了,谢氏这脸皮厚得也不比常人!
谢旻君脸上一时间也臊得慌,只抽了抽鼻子,眸中虽然还有怨尤,却不得不低了头,话语中有着浓浓的哭泣,亦显示了她极度的不甘与委屈,“一切都听老夫人安排!”
二房的权柄终于回归,这对二房来说的确是件可喜可贺之事,谢旻君是高兴地一夜没合眼,细细计划着今后应该怎么样管理二房,怎么样减少开支,怎么样将尽可能多的银钱握在自己手中。
但唯一遗憾的却是有一半的银子要落入谢氏的口袋,谢旻君虽然心有不甘,但沈老夫人发话了一切便成定数,她即使再有怨气也只能自己咽下。
分家这事许是触怒了沈老夫人的底线,原本还对她和蔼可亲的老夫人自此后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谢旻君虽然尝到了权势带来的好处,但被家中第一大家长冷待,连带着这底下的人也懂得跟风看脸,这滋味确实不怎么好受。
因着这事沈长健父子对谢旻君也有些不满,这好好地提什么分家,大户人家求得不就是全家合美,若是真分了家,那长安是不是也要一并分出去,这才是他们心中真正介意的。
二房权柄的回归,有一件事却是要提上议程的,那便是当年王氏余下的妆奁,如今仍然摆放在沈家的大件物品不说,但王氏的铺面和田庄,沈长健父子商量了一阵,说什么也要留给长安,这下谢旻君不乐意了。
“虽然俗话说母亲的嫁妆都要留给女儿,但这也要分什么情况,长安回娘家后又带回了一笔不菲的嫁妆,这些东西我这个做嫂子的可没半点惦记,按理说长安出嫁时嫁妆便是齐备的,如今二房余下的自然便不能再给了。”
谢旻君说完这话,目光便转向了长安,正色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长安?”
一屋子便只坐了五个人,沈平父子连着朱英,再来就是她自己与长安,演见沈家父子一脸不赞同的神色,谢旻君也不想与他们多说,自是将话语转向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