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就中了长安的计谋,陈玉涛不说明面上与她没关系,如今暗地里更无瓜葛,她这样傻愣愣地怔住,别人看到会怎么想?
再说那尉迟婉晴,她已经想起是哪个丫头了,容貌上乘,身份如今也不差,可这样的人怎么就会看上陈玉涛了?
等等……难道如今敏怡郡主已经不要陈玉涛了?
想到这个可能,沈玉环心中隐隐泛过一丝惊喜,若真是如此,她是不是有可能……
“我还以为二姐会在意呢!”
长安不以为意地一笑,与陈玉涛和离是她义无反顾要走的路,但沈玉环却不同,离开了傅家今后的命运如何,却完全是她无法预见的,这不禁让她有了一丝不安与惶惑。
或许,从沈玉环不惜奔走西北接近秦暮离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一二,若这是个潜在的威胁,她定是要将之拔除的,遂才借着陈玉涛来转移沈玉环的视线,她就不相信,沈玉环对陈玉涛再没有半分感情了。
“从前的尉迟小姐可是艳冠京华,只如今可惜了……”
长安摇了摇头,似惋惜般地轻声一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红颜天妒,听说尉迟小姐这脸也花了,腿也瘸了,没想到陈大人竟然也不嫌弃,此等气度当真是令我辈钦佩!”
长安违心地说出这话,只觉得心里已经作呕了几何。
陈玉涛与尉迟婉晴,一个虚伪一个毒辣,站在客观的立场来看,当真是绝配!
“花了脸……还瘸了腿?”
沈玉环喃喃地念着,目光却是陡然一亮。
长安说的话自然是让沈玉环一番心动,可冲动过后理智回笼,她不由狐疑地看了一眼长安。
长安怎么会这般好心告诉她陈玉涛的事,怕其中定有图谋,她才没这么容易上当呢。
沈玉环此刻气的是陈玉涛既然已经摆脱了敏怡郡主,怎么不来找她?
即使她远在岷玉关,若是他有心,也一定能打听到她的下落进而找来,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吗?
如今俩人都是和离之身,按理说正是般配,她都不介意他从前的那些花花肠子,他也该一如继往地对她温柔以对才是,难道他不记得从前他们翻云覆雨逍遥快乐的日子了吗?
沈玉环正在沉默之间,长安的声音却是越过了她,向屋外唤了一声,“朱弦姑娘,你可以进来了。”
朱弦微微一愣,随即脸上一红,原来她躲在屋外偷听竟然被人给发觉了,虽然觉着有些尴尬,她依然迈着步子进了来,垂首道:“不过刚刚安排妥当,正要来请沈三娘子,却不想你们姐妹正在叙旧,朱弦不便打扰,方才候在了屋外。”
这话不说连襄儿也不信,就是跟在沈玉环身后的紫晗也是轻哼了一声,一脸揶揄的笑。
朱弦更是涨得满脸通红,偏生又不便再解释什么,这是越说越错,她索性便闭口不言了。
“周车劳顿,我这便要去梳洗一番,想来二姐也不会留在总兵府用膳?”
长安淡淡地抿了抿唇,眸中却是一番明了的笑意,沈玉环怕是真心意动了,只是眼下还拿不定主意,但只要她不会始终揪着秦暮离不放,长安便已是放了一半的心。
而另外一半,长安只要再花些时间,稳稳地加固,想来任谁也插不进她和秦暮离之间。
“就算我想留,朱弦姑娘怕也不会答应。”
沈玉环眸子一转,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朱弦,唇边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朱弦与妙染,从小服侍着秦暮离的贴身侍婢,这两妮子打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既然长安给她留了些念想,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说什么也要给这个好妹妹添添堵才是。
长安抿唇而笑,低头啜饮了一口茶水。
朱弦这次连虚应也省了,因为对沈玉环没有半分好感,且她也不是他们家大人在意的女子,索性直接送客,“沈二娘子慢走!”
沈玉环也不在意,偏头看向长安,眸中泛过几许深意,“三妹,我今日便先回去,有空再来看你。”
“二姐慢走!”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先前的剑拔弩张似乎一瞬间沙弥于无形,姐妹间仿佛又是和气一团了。
碧水苑与青峰苑是总兵府的两个主苑,如今秦暮离居青峰苑,朱弦也是踌躇了一阵才将长安安置在了碧水苑。
说是碧水苑,但苑里的一池碧水却早已经枯竭,厚厚的泥沙堆积在一起,风吹日晒,如今看上去有些干裂,基本是无景可赏,左右的抄手游廊连通着整个苑落,有三间正房,中间做明堂,左边是内室,右边是书房,格局倒是分明,正房的左右两旁还连着厢房各两间。
长安与襄儿早便梳洗妥当,换了干净的衣裳之后,便已经有人为她们准备了晚膳,冰纹底的白釉碗碟里盛着一道道可口的菜肴,长安还未落座,襄儿便在一旁细数了开来,两眼冒着油油的绿光。
“排骨年糕、香草鲫鱼、醉鸡腿、虾仁玉子豆腐、香菇肉酱、四神猪肝粥……不错的菜色,看来那朱弦姑娘这次是尽了心的。”
襄儿目光含笑地望向了长安,努力地忽视心中的饥饿感,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往桌上瞟去。
眼下她已是洗去了一身的脏污,眉眼细致,肤色白皙,头发简单地挽了髻,插着如意纹的银簪,穿着一条雪青色绣碧波戏莲图的茧绸长裙,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俏丽。
“你们且下去吧!”
长安对着侍候在一旁的两个丫环说道,两个丫环对视了一眼,这才道:“咱们就在屋外侯着,娘子用完了便唤我们一声即可。”曲膝一礼便退了出去。
“襄儿,坐下陪我一起吃!”
长安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这么多菜色她也吃不完。
襄儿略微踌躇了一阵,目光向屋外瞟了瞟,这才坐了下来。
长安唇角一翘,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襄儿这做派这模样她越觉得不像是一个官婢,但却又说不准,萍水相逢又怎么能要求别人诚心以待呢,何况襄儿又经历了这么多,警惕心自然便比别人多上几分,她本就没所图,此刻便也没有这么多的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