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
紫云低垂了眉目,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夫人眼下正在午睡,大小姐不若在花厅里等等。”
“都什么时辰了,大嫂怎么可能还在睡?你分明是在骗我!”
陈玉清看了看天色,申时都已经过半了,即使长安还在睡,她也有办法给弄醒,她才不会在那什么劳什子花厅里坐着干等。
“奴婢不敢!”
紫云很是尽职,即使可能面对陈玉清的怒火,她也半点没退让。
若是从前小姐还会顾忌着陈家人的感受,只看最近这陈家人做的都是什么事,小姐反感,连带着她们也厌恶。
先是红绡与陈老夫人闹的那一出,王治表少爷的维护虽然很解气,但最后却碰上了个起了色心的陈玉池,更不用说陈玉涛竟然敢对她家小姐用强的。
也不知道陈家主坟是怎么埋的,生出的子孙个个都是奇葩。
“小姐……”
紫琦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外,又转向正倚在窗边榻上专心看书的长安,陈玉清什么脾气她们都知道,她只是怕紫云吃了亏。
“看来不见到我,她是不会离开了。”
长安叹了口气,将书搁在了一旁,现在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每日里辰时起,用过早饭后在院里走走散步,再练练书法,中饭后睡上一会,但也不会超过申时,午睡后正是她的悠闲时光,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被人打扰。
可听着屋外的动静,她不出面想来是不行了。
“让她进来。”
长安挥了挥手,顺道撩过一旁的羊毛毯子搭在腿上,庸懒地靠着。
紫琦点了点头,脚步飞快地绕了出去,正赶上陈玉清气极地撸起了袖子,看样子这就想要动手了,她不禁鄙夷地看了一眼,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教养!
紫云自然也不是傻的,眼见着陈玉清似乎要动手,脚步立马向后一退,这个时候,紫琦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大小姐,夫人有请!”
“哼,算你识相!”
陈玉清这才压下心头一股恶气,对紫琦点了点头,又转向了紫云,冷笑道:“今后你可记清楚了,到了陈家便是陈家的奴才,在沈家的那一套尽可以收起来了!”
紫云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脸色倏地了沉了下去,什么陈家的沈家的,陈玉清这是在拐着弯骂沈家的人没规矩呢。
紫琦对紫云摇了摇头,这才笑着对陈玉清道:“大小姐教训的是,沈家的那一套在陈家自然是用不上的,毕竟不同的主子,不论是品格修养还是气度上,可不都是不同的。”
陈玉清怔了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是被紫琦这话给绕糊涂了,起初是没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但体味过来后便骤然黑了脸,紫琦这是在暗讽她没有修养气度呢!
可恨!
陈玉清暗暗咬紧了牙,一个丫环竟然也敢讽刺她?!
身后的紫云已经禁不住捂唇偷笑,看见陈玉清转头狠狠地瞪了过来,她赶忙放下了帘子。
小雯却在一旁陪着小心,生怕自家小姐将这怒火给发到了自己身上,见陈玉清阴郁的目光扫了过来,她一个激零,忙上前低声劝道:“小姐莫气,任她们主仆也蹦达不了多久,先忍过这一时再说。”
陈玉清私下里也做过不少腌臜事,她的手可不都是干净的,而小雯也是帮手之一,所以对自家主子对长安的算计,她是很清楚的。
“紫琦,我记着你了!”
看着紫琦已经走远的背影,陈玉清狠狠咬了咬牙,几个贱婢而已,等将来长安的把柄捏在了她的手里,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紫琦笑着当先走了进来,长安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丫头一直藏拙不爱说,偶尔说出骂人的话来,却半个脏字都不带。
只是陈玉清记仇得紧,就怕她明的不来,使些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她可是记得从前这陈玉清当真是笑里藏刀的高手,表面上对她多有亲近,可私下里又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如今细细想来,她是不止一次遭了她的道。
“大嫂,如今你这屋里的门禁是亦发严了,想进来见你一次也不容易!”
陈玉清迈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长安,嘴角一瘪,径直坐在了靠墙边的垫了碧青色团菊纹靠垫的楠木交椅上,摆弄着八角雕花梨木小几上盛着几丛茉莉的青花瓷瓶。
长安唇角一翘,不以为意地道:“你是陈家大小姐,老夫人疼着宠着,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犯得着跑我这方清静地?”
“大嫂,话可不是这般说的,我不是想你了嘛。”
陈玉清这才转过了头来,面上已经换上了一张笑颜,见到长安鬓发上正簪着一支流光溢彩的攒金丝嵌宝珊瑚的梅花簪,顿时眼睛一亮,脱口便道:“大嫂这梅花簪真是漂亮,前儿个我才用杭缎面子做了一套珊瑚红的刻丝掐腰斜襟长袄,正找不到合适的簪花配上,如今见着大嫂这支倒正是好用,好嫂子就借我带上几天吧?”
陈玉清说着话已经主动凑上前来,挤着坐在长安倚着的软榻上,两手央求似地晃着她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支梅花簪,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欢喜。
这种事情对陈玉清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如今她屋里的妆奁匣子里已经不知道摆了多少从长安这里“借”来的珠宝簪花,至于其他“借来”的布匹绸缎也早变成了裁剪合宜的衣衫,穿在了自个儿身上。
好东西入了陈玉清的手自然是有借无还,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长安淡淡地一笑,抽出被陈玉清摇晃着的手臂,轻声道:“这支梅花簪是我母亲生前的心爱之物,恐怕不能给妹妹了。”
“这……”
陈玉清面色一僵,刚才的欢喜一瞬间全无,却还是不死心地瘪嘴道:“大嫂素日里也不爱妆扮,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要不然就让紫琦开了箱笼,让我细细挑上几支?”
陈玉清素来是霸道惯了,此刻被长安拒绝,她心里正窝着火,但仍然不想放弃,每次来这屋里她总是有收获的,今儿个怎么能空手而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