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摇了摇头,目光忽地抬起望向长安,“你要千万小心,我就怕他对你不利!”
西湖牢底那血淋淋的“长安”两字,至今仍然震动胸膛,青城知道了他的软肋,会不会借着长安生事,逼他现身,这是可想而知的。
“嗯。”
长安谨慎地点了点头,有点明白萧云出京城来接她的目的了,只是怕青城会对她不利。
毕竟萧惊戎的身份还隐藏在萧云之后,他是在暗处的,而自己却是在明处,最容易成为青城的目标。
她不在京城时还好,如今既然回到了京城,怕是免不了会有一番风波了。
“好了,暂时不说这些,免得你心情沉重。”
见得长安有些凝重的脸色,萧云有一瞬间的懊恼,但又不得不提醒她多加注意,这又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没在京城这么久,不知道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
长安“喔”了一声,心思却有些恍惚,她是知道这两年之内皇上便会立太子,三皇子是皇后嫡出,虽然无甚作为,亦不会成为开拓之君,但到底能够守成,亦是将来的大周帝王。
青城这颗大树倒是抱得好!
“大皇子封了明王,被皇上派去镇守边关了,我看皇上倒是属意大皇子……”
萧云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因为长安显然有些神不守舍,他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袖,皱眉小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说的吓到你了?”
长安回过神来看向萧云,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皇子文武兼备,但性子过于狠厉,这点恰恰是皇上的忌讳,好多人都将大宝压在了大皇子一方,岂知最后得了落魄收场。
“你一向都是谨慎的,也从不轻易站队,这是好的,不管将来谁继承大宝,至少你这萧郡王的位置是坐的稳的。”
长安挑捻了一番,才说出这等中肯的话语,她不能说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一起,因为眼下连她也说不准了,未来存在着无数的变化,人只要坚持本心就好。
“那倒是。”
萧云笑着点了点头,看了长安一眼,好似忍住了一丝促狭的笑意,这才道:“你可知道尉迟婉晴嫁给了谁?”
长安一怔,有些犹豫着点头还是不点头,萧云已经说道:“她嫁了陈玉涛,也不知道他怎么敢娶这样一个女人?”
脸毁了,腿瘸了,这得多有胆量的男人才敢娶啊,活脱脱的就是个母夜叉!
长安轻轻“喔”了一声,心中却滑过一丝畅快,眼睛眨了眨,转而道:“敏怡郡主登门道贺了吗?”
“怎么没有?”
萧云抚掌一笑,“敏怡这丫头也是不吃亏的,虽然没有明着闹腾,但却是送了两个美男过来,说是怕尉迟小姐闺中寂寞,给她排忧解难来了……你不知道,敏怡郡主那一说,陈玉涛顿时成了大家的笑料,再看尉迟大人,那张脸气得都绿了!”
长安也捂着唇笑,她能够想像陈玉涛吃瘪的情景。
至于尉迟大人,他又怎么能不气,女儿成了那副模样,好歹嫁出去了,但婚礼上却被人奚落嘲讽,顾忌着敏怡郡主的身份,尉迟大人绝对不是敢说什么的,这口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再想着陈玉涛以前的风流韵事,怕是今后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
敏怡郡主这招虽然不地道,但当真是让人解气!
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权力更迭,夺嫡之争,长安深深地感到一丝疲累,若是可能,她真想躲开这几年,等一切大定再回京城,可无奈,这里有她的亲人,她不得不回。
回京城的马车穿梭在林荫小道上,踏起一路的烟尘。
长安撩了帘子向外望去,郊外倒是人烟稀少,萧云骑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左右,见着长安撩了帘子,立马凑近了几分,关切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倒没什么,”长安摇了摇头,复又问道:“还有多少时候才到京城?”
“酉时应该能到。”
萧云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天色,今日不算晴好,但也不至落雨,只是云层压得有些低,空气都有些沉闷的感觉。
“嗯。”
长安点了点头,又看了萧云一眼,这才放下了帘子,可坐在马车里怎么样都觉得有心烦闷燥的感觉。
起先陪着小墨儿玩了一会儿,眼下孩子疲累了又睡了过去。
她一手抚在胸口,强自压下心底的不适,慢慢地斜靠在软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襄儿与紫云的闲聊。
“其实我觉得王爷也蛮好的。”
紫云压低了声音在襄儿耳边说道,又瞟了一眼长安,见她正在闭目养神,遂又大着胆子说道:“他对小姐又这般殷勤,鞍前马后侍候得无比周到,以他王爷之尊能做到如此,已经很是让人感动了。”
“哎!”
襄儿叹了一声,“其实秦大人也是好的,若不是他家里人……”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家里不同意,难不成硬要我家小姐与他私奔不成?”
紫云噘起了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若是秦大人真为了小姐好,就应该自己料理好家里那一摊子,不然就不该来招惹小姐!”
襄儿干笑了两声,这事情她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大家顶多在背后议论一番,发发牢骚罢了。
“王爷这一接咱们小姐回京城,你看着吧,若是大夫人他们也知晓了,必定又是一阵耳提面命,说不定啊……”
紫云话到这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襄儿茫然地望了过去,她什么也猜不到,更不清楚大夫人性子如何,如今初来乍到,她也只能边看边学了。
听说国公府虽然未分开,但两房人都是各管各的,可没外面这般自在呢。
而二房管家的是长安的嫂子谢旻君,好似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她这张嘴又有些管不住,今后定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长安摇了摇头,侧身向内,微微睁了条眼缝,小墨儿就在一旁睡得正好,微翕的唇角流下一串晶莹的水珠,她伸出食指一刮,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