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高门嫡女之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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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姑的算计(三)

有道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可是多少痴情男女羡慕至极的,相传这十年以来,每一对沈府的伉俪佳侣,都会在这鸳鸯池边许愿一番,以求夫妻恩爱,幸福绵长,上至姑娘少爷们,下到丫环仆役,无一不是。

停步在鸳鸯池边,长安的目光不由徘徊在那对鸳鸯身上。

鸳指雄,鸯指雌,雄的羽毛美丽,头有紫黑色羽冠,翼的上部黄褐色,雌的全体苍褐色,这对鸳鸯一起栖息于池沼之上,看起来犹为合美。

连动物尚且留恋相伴相惜的感情,可人却不然,至少她与陈玉涛便从来没有一同到过这鸳鸯池。

而今,想来是更不会了。

“大嫂在这发什么呆呢?”

陈玉清从鸳鸯池边飞檐的八角凉亭折返而回,挽了长安的手,笑道:“我让小雯备了些酒水点心,大嫂同我一起坐坐谈心,咱们再赏这鸳鸯池中的美景岂不更好!”

长安扯了扯唇角,淡淡地扫了陈玉清一眼,话语间颇有深意,“妹妹倒是有心了,还备了点心与酒水,若今日我不来,岂不辜负妹妹一番美意?”

陈玉清一怔,颇有些狐疑地扫了长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猜疑,跟着笑道:“大嫂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咱们府里就你与我最亲近了,不管那红绡怎么兴风作浪,我只管站在你这一边。你若是要踩那贱婢,妹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如此美景良辰岂不扫兴?”

长安敛了情绪,嗔怪地看了陈玉清一眼,转头看向八角凉亭里布置妥当的酒水点心,鼻间轻轻一嗅,不由笑了,“妹妹做事就是贴心,知道我喜欢桂花,还专门带了桂花酿呢!”

“蘅芷苑”里的金桂如今正一丛一丛地开着,就连从苑外走过都能闻到那阵阵花香,她喜欢桂花的静雅与芬芳,从内到外地透着一股娴静和安宁。

看来为了算计到她,陈玉清真是煞费苦心呢!

“大嫂平日里待我那样好,妹妹不过就留心了这一回,哪值得大嫂这样夸赞?”

陈玉清挽着长安向亭内走去,虽然这样说着,但唇角不免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亭内的石凳上早被安放上了云雁织金纹锦软垫,角落燃着紫金八宝香炉,小雯已经动作利索地撩起了湘妃色纱帘扣在了如意鎏金的环扣里,紫云在一旁不屑地瞥了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显然没有准备帮忙的意思。

陈玉清热情地邀着长安入座,就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看着她动作小心地执起鸳鸯玉壶时,长安的眸子陡然一暗。

长安犹记得,她在哪本宫廷秘闻的杂记中曾见过这鸳鸯玉壶,瓶身圆润似梨,颈口稍窄,外形与一般玉壶无异,但它的精妙之处却不在外,而在内,玉壶顶由红绿两色宝石启动瓶身内的暗格,或启或闭,便能将你事先预备好的酒水倒入对方的杯盏里,若是那人欲置你于死地,这便是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利器。

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玉清的动作,只见她拇指按在红色的宝石上小心翼翼地满上了一杯再推至长安面前,到她自己时则按了绿色的宝石。

陈玉清以为无人之晓,却不知她早已经明了其中的奥秘。

“大嫂,妹妹敬你一杯!”

陈玉清兴奋地屏住了呼吸,看着荡漾在杯中的桂花酿,连心情也跟着飘浮了起来,若是长安喝下了这一杯,那么一切便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而此刻,正在前院里畅饮的王治应该已经接到那暗递的纸条了吧?

鸳鸯池啊鸳鸯池,她今日就成全了这对野鸳鸯!

“不急!”

长安微微一推,陈玉清的酒在杯盏中荡了荡,险些洒出些酒水沾了她的衣裙,陈玉清不禁有些恼怒地瞪向长安。

长安却只当未见,将杯盏在指间玩弄,眼波却飘向了池面,“妹妹不是说想见见这鸳鸯池的景色吗?这景还未赏,怎的就先喝了酒……莫非,妹妹醉翁之意不在酒?”

话到最后,长安眼色陡然一凝,眸中似有精光射出,陈玉清一怔,心虚的目光差点不敢与之对视,连执杯的手都抖了抖,洒出了几滴晶亮的酒液来。

还是小雯觉出不对,忙上前一步答腔道:“夫人这可是错怪小姐了,小姐不过见着夫人走得累了,才命奴婢提前备了些酒水,若是这心意都被人曲解了,那小姐该有多伤心啊!”

小雯说着这话时,陈玉清忙搁了杯盏,适时地扯出了藏在管袖里的一方白绫软帕,侧身低头,好似当真在抹泪一般,小雯忙上前抚背劝说。

“妹妹可别这般,嫂嫂可是担待不起!”

长安说着这话,忙不迭地起身,袖子在两个杯盏间一抹,指间婉转,原本放在桌上的杯子已然互相换了地。

其实要做到这点并不难,陈玉清主仆全付心神都放在演戏之上,又怎么会察觉长安这份玲珑剔透心,更想不到,本是他们算计别人,最后反倒是自己遭了道!

紫云就站在长安身后,那雾里穿花之手她也只看清了几分,待回味刚才看到的一切,唇角这才笑了开来,又怕被陈家主仆发现,这才微微垂了头,掩住唇边一抹偷笑。

她还以为小姐真被陈家主仆随意灌了些糖水便给弄迷糊了,想来心里是明白得很呢!

若说后院的女眷席桌上还保持着几分矜持娇贵,整个席面上只能听到小声窃语,低声谈笑,那么相比于这样的场景,前院的男客席桌便是一片喧嚣热闹了。

划拳、碰杯、品宴、赏菊、吟诗作对,各色清流才子文人骚客汇聚一桌,端得是五花八门,才气尽现,人人只为拼得一醉。

陈玉涛执杯坐在角落的一张席桌上静静地注视着周围,不过被沈平拉着走了一圈与相熟的打声招呼,他便找了这个僻静的角落,满桌都是不熟悉的脸孔,他也无心虚应。

托沈平的缘故,或者也是皇上忌惮沈家势大,虽然圣旨赐婚于陈沈两家,但却没能让他担上重位,只分到了一个没有油水不上不下的工部,哪里比得上同科的三甲,榜眼、探花都入了翰林院,先后拜在文华殿大学士与武英殿大学士门下,将来便是朝廷栋梁内阁大臣,而他堂堂状元郎,却落得如今乏人问津,让他怎么能不怨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