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再多的热情与期待也经不起长久的冷漠与无视,只能说我们的缘分就此尽了!”
长安转头,目光有些凄迷,亦带着一丝看透前尘过往的怅然,有风撩起颊边一缕乌发,她双臂不由地环在了胸口,裙裾微动如荷叶轻摆,带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温婉与清艳。
窗外一丛金桂在风中摇曳,洒下点点碎黄,如一场荼蘼的花雨。
花落了,也只能待明年再开。
陈玉涛心神微动,不由眯了眼静静看去,面对这样的长安,他有几分心动,亦有几分不甘。
凭什么从来都是别人决定他的命运,凭什么?
即使他今天屈服了,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恨权势弄人,只恨他没有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位。
沈家、长安……他相信们终究没完!
为了给长安请到这和离的旨意,安平长公主也算是煞费苦心,往宫里的礼数没少送,皇上跟前更是赔尽了笑脸,除了是想为自己的家族争上几分,更是真心地怜惜长安。
陈玉涛这个人长公主也私下里查探了一番,虽说没有大错,但到底品行操守方面却有欠缺。
别以为当事人瞒得密不透风就无人知晓,既然敢做了,自然会有蛛丝马迹流露出来。
再说了,敏怡郡主又是那样轻狂张扬的性子,私生活早便是混乱不堪,不过仗着自己是淳元亲王之女罢了,而这淳元亲王又是皇上的一母同胞,所以敏怡郡主虽然封号比公主低了那么一截,但享受的却是与公主同等的待遇,这天家的尊严不可侵犯,青阳侯家即使知晓也不好发作,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这事在皇室之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安平长公主只要一打听便能知晓,只是在皇室之间流传的事,没个定性,一般世勋官宦人家自然更不敢说道。
也幸好打听到了这事,才坚定了长公主为长安请旨的决心,这样的男人私德有亏,再有才气今后的发展也是有限。
按长公主的话说,这样的男人,真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当皇上得知此事时,也是略一思索便允了,天要下雨,夫妻要和离,这强扭的瓜也不甜,皇上当初就觉得这亲事不太般配,若不是沈平一求再求,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如今又听得长公主对长安的种种夸赞,倒是深觉可惜。
罢了,陈玉涛这种人废了也就废了,江山辈有人才出,也不差他这一个,恐怕像陈玉涛这种人也只能成为敏怡郡主的玩物,皇上也算是增只眼闭只眼,间接成全了自己的侄女。
郡主玩男人可以,但玩有妇之夫也太失了礼教,皇上也怕史官的弹劾之笔,这便大笔一挥允了这和离的文书。
再说国公府没有了状元女婿,气势到底要矮上一截,再则沈平也有意淡出朝堂,一门两国公的荣耀只是一世而斩,也不会羡煞了旁人的眼,朝堂之上制衡很重要,一来一去唯求个平稳而已。
当长安手持着黑牛角轴并上好蚕丝制成的圣旨抵达陈府时,陈老夫人连脸皮也不由抖了抖,看着那圣旨背面的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她脑海中一陈翻腾,似乎还犹记得当年圣旨赐婚时那绫锦黄绸两端翻飞的银色巨龙,同样是圣旨,却是一个赐婚,一个允离,难道真是造化弄人?
陈老夫人怔在当场,虽然她管着后宅一应事务,但如今突逢这变故,女儿陈玉清又被送往了京城外的慈云庵,这件大事也没个商量的人,这可真是急坏了她!
和离就和离吧,这圣旨咱也违抗不了,再说陈老夫人从前便不喜欢这个儿媳,如今长安自求去了那是皆大欢喜,可她愁的却是这嫁妆也要一并给带走了,那些个东西,她可舍不得!
若不是陈玉清当日的算计没有奏效,想来也不会有今天,可怜女儿还被她大哥给罚去了慈云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陈老夫人只在心中捶胸顿足,面上却是一派僵硬,站在长安身后的紫云倒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老夫人,小姐的嫁妆当年可是被您亲自给锁在主院的库房里,如今咱们小姐来要回去,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您老若是有什么麻烦就说一声,兴许咱们还能帮到您几分。”
长安扫了一眼紫云不由抿唇一笑,这丫头话语间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平日里她们可看惯了陈老夫人趾高气扬的模样,没想到今日还有被紫云这丫头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长安记得当年入了陈家的门后,为了讨陈老夫人的欢心,她只留下了自己用得着的一应物品,其他的都交给了陈老夫人代为保管,据说是锁在了主院的库房里,但到了如今还是否完好如初,也只有等验过后才知道。
一百二十八抬的价值,虽然也有她大伯母谢氏的拼凑之嫌,但到底实打实地值十万两,她嫁来陈家三年不到,就算除却那些损耗品,至少也留得大半吧,若是连这个数都达不到,她倒真要问问陈老夫人这库房是怎么给看管的。
“这事……这事还是等玉涛回府后咱们商量了再说。”
陈老夫人瞪了一眼紫云,却又不好再对她发狠话,长安都不是陈家人了,更何况这紫云向来嘴刁,真与她杠上了,失的可是她自己的脸面。
“陈大人向来明白事理,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侵吞前妻嫁妆之事,平白地污了自己的声名。”
长安抿唇一笑,淡淡地道:“老夫人向来心细,即使要归还长安的嫁妆,想必也要着时间清点一番,正好我苑里的一些东西也要收拾妥当,我便多等一会儿,想必最迟申时末也能点算妥当了,沈府的人就在外院侯着,老夫人若清点妥当了便使人来苑里唤我一声。”
“那是……自然。”
陈老夫人硬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待长安主仆一走便使了家中下人去找陈玉涛了,长安的嫁妆虽然大部分都在库房里锁着,但还是被她用去了些,那些空缺可要怎么办,她还得等儿子给她出个主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