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水温渐冷,我的额头却沁出冷汗来,心抖得厉害,自知与他比起来力量悬殊,但如果不放手一搏,岂非坐以待毙?我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了唐傲的绊脚石,让裴子桐得以用我来牵制唐傲。
飞快地朝那个离我只有五十公分的警铃欺近,同时张嘴,想尖声呼叫,可喉结处还卡着一个暗哑的单音没来得及发出,后颈的一下重击让我一下子陷入沉沉黑暗,软软滑向浴缸底部之前,光溜溜的身子落入一具暖融融的怀抱。
再醒来时,我已经不在山庄里了。环顾四周,这里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这里不是裴子桐的住处,这是第一个跳入我脑子里的想法。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丝被从我身上滑落,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忽然觉得可怕,这衣服……是他给我穿上的?
空落落的豪华大卧室,除了我没一个人。我下了床,走到门边,转了转把手,果然,门锁着。看来裴子桐是准备软禁我了,心里冷笑,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尔耳。
我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里有卫生间、浴室,设施一应俱全,除了……电话!拉开窗帘,耀目的阳光从窗外射入,应该是我和唐傲结婚的第二天了,可是新娘子却被人劫持,不知道唐傲现在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从窗口看下去,起码有十几层,跳窗逃跑是不可能的,于是我静静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看来只有等裴子桐自动现身了。
一直等到天黑,卧室的门“咔哒”一响,门开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难以置信地低呼:“宝宝?”
站在门口,张着一双水亮眸子看着我的可不是童宝宝吗?
“阿姨!”童宝宝对着我露出他无比亲和,杀伤力极大的可爱笑容,腻腻地叫我。
我从床上蹦下来,跑到门边,蹲下来与他平视,双手搭在他肩上,困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童宝宝吃吃笑着,指指身后:“妈妈带我来的。”
“呃?”我抬头,这才发现门边还站着一个人,竟然是韩希文。
我放开宝宝站起来,面对韩希文,讶然:“你们……”
韩希文朝我嫣然一笑,清甜的嗓音,带着一丝喜不自胜的快乐:“我现在是裴先生的家政服务呀!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替我作介绍呢!裴先生真是好人,不但给我丰厚的报酬,还让我带着宝宝上班。沈小姐,谢谢你哦!”
我愈加茫然了,韩希文怎么会……
她似乎想到什么,一拍脑袋说:“你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你饿了吧!出来吃饭吧!”
韩希文像只快乐的小鸟,从厨房里端出一道道菜,浓香四溢。我冷眼看着,悄悄朝门边移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双手扣上把手,用力往下扳……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试了几次,确定无法从正门逃出去,我颓然地垂下双臂,杵在门前,呆了一阵。虽然知道逃跑的机会渺茫,但心底依然划过一丝绝望。缓缓转过身,抬眼看见韩希文端着一碗汤,一脸惊愕地瞅着我。
我凝着脸看她,冷声:“开门!”
愣了半天,韩希文放下手里的汤碗,讷讷地说:“我,没有钥匙。”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从她脸上看出一丝闪烁,缓了语气问:“这是哪里?”
“裴先生家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你和宝宝住在这里?”想到一连几天都找不到她们母子,我不由猜测。
看着她颊上飘起的两朵红云,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只见她满目羞涩地垂下头,轻点。
我有些光火了,声音也大了些:“既然住在这里,会没有钥匙?你骗三岁小孩?”
见我火了,韩希文水润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惶,颤声道:“我,我是没有钥匙,有事的话,我就打裴先生电话。”
“那就现在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我语气不善。
裴子桐没道理把我抓来关在这里,不闻不问,他总有所图,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亲自问他,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他和唐傲之间究竟有什么剪不清理还乱的恩怨纠葛,我凭什么要成为他和唐傲之间的炮灰?
“裴先生等会儿,会,会回来吃饭。”被我的目光摄住,韩希文怯怯地说。
我喘着粗气,并不为她眼底的惧意心软,大声吼她:“现在就打他电话!”
门“咔哒”一下,应声而开,我一转身,裴子桐已站在玄关处。想也没想,我疯了一般往正在慢慢合拢的大门冲去。
手臂一紧,我已被裴子桐伸出的大掌握住,心一颤,我无望地垂下眸子,掠过自己的肩头,落在那莹白,修长的指节上。门“咔哒”一声,终是关上。
“你想怎么样?”我敛着怒意,冷冷地问。
“吃饭吧!”他的大手下滑,握着我的手,答非所问,牵起我往餐桌走去。
我侧首看他,眼中分明闪过怒意,他视而不见,仍牵了我带到餐桌前。
韩希文早就换上含羞带怯的表情,目光虽是看着我的,实则却是偷偷落在裴子桐身上,无限娇羞,透着痴傻。我无心去猜度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只想尽快离开。
我知道硬闯或是蛮干都行不通,裴子桐既然有本事避过唐傲的耳目和势力带我来到这里,就不会轻易放我离去。大吵大闹,发疯撒泼只是让人看笑话,我不屑做。
他拉开餐椅引我入座,自己则坐到我身边。长方形的六人餐桌,韩希文和童宝宝坐在我和裴子桐对面。
“韩嫂做的西湖醋鱼不错,你应该会喜欢。”说着,他体贴地夹了一块鱼肉到我碗里,自己则夹了一根菠菜。
韩希文坐在对面,怯怯地夹了一块肉,微抖着筷子轻轻放在裴子桐的饭碗里,红着脸,垂着头,轻声:“那天,你说喜欢吃红烧兔肉,我做了。”
裴子桐默默地点点头,夹起兔肉咬了一口,但只一口,便放下,没再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