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安康太后,几十年来,不管怎么闹腾却永远处于她之下。
从万寿宫出来,我心里颇多感慨。挥退了轿辇,扶着秋嬷嬷的手,一路往永安宫而去。
“娘娘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太后方才说了什么?”
秋嬷嬷低声问道。
“太后非普通女子可比。”
我轻叹着说道,目光飘忽的看向远方,心底却备感感激。
“嗯,奴婢以前当宫女的时候就听说,太后经才伟略,有治世安邦之奇才,远胜当年的先帝。听说先帝决策大事时,都会先问过太后,所以先帝一直对太后敬爱有加,只是太后为人低调,这些事情很少人知晓。”
秋嬷嬷小声说道,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我点头,怪不得太后会同意我垂帘听政,在她心里根本也不赞成“女子不如男的”世俗想法的吧。也许她就是想要借助我,让世人看看,女子一样可以安邦定国。
只是我是否承担得起这万里江山,听太后方才所言,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
万里江山多娇,多少英雄尽折腰。我却只是把江山视作重担,一个我不得不扛起的担子子,一条为七哥报仇的捷径。也是我无法扭转的命格。
抬眸看去,御花园的景色还是如此娇艳,花香怡人,绿叶清脆,好似根本不受秋天萧瑟凉风的影响,依然顽强的盛放它们的美丽,似乎想要告诉世人,春天不曾离开。只有偶然飘来一片路黄的树叶,带着一丝悲凉和不甘,坠落泥地。原来秋天的寒风还是无可避免的来到了。
“娘娘,永安宫到了。”
秋嬷嬷在我身边小声回禀道,我收回了哀伤的目光,点点头,理理杂乱的思绪,强迫自己仪态从容,强迫自己恪守一个皇后的该有的优雅风度。
可是往事却还是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脑中,让我无力抵抗,那酸楚的记忆,那悲痛的记忆,转化为浓浓的恨,让我的目光染上了悲愤,阴霾。
恍惚间,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小腹,随即悲苦一笑,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已经不是三年前了,那个孩子早已经不再了。
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让尖锐的指尖划破掌心,那剧烈的痛却比不上我心底的恨,如果那个孩子可以生下来的话,也该会走路了吧。
原以为可以忘记的一切,因为这皇宫让它们在我心底复苏,如一个线团,只要抓住了一个线头,就会顺着滚到底,那些血淋淋的过去都会被再次摊开在我的面前,一次次的凌迟我的心。
那份深刻的痛,烙印在心头,以为可以随着时间淡去,可是如今却猛然冲击一切的枷锁,涌上心头,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恨吗?站在永安宫门前,我明白自己还是怨恨着的她的。如果不是太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很多的事情不会发生。是她策划了一切,让我和皇帝彻底破裂,让我的孩子惨死在腹中,所以我恨她的自私,恨她的残忍,恨她的卑鄙。
我不知道为何要来请安,是的,她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礼遇,根本不配受我一拜,根本不配我的尊敬。虽然她是皇帝的母亲,却是一个自私到让人不齿的,被权欲冲昏了头脑的阴谋家。
我毅然迈开脚步,就算她不配,我却不得不进去。我要学会容忍,学会隐藏锋芒。学会权术争斗,如果今天我连这样的委屈都受不了,因为个人的怨恨,沉不住气。那么明日朝堂,我又该怎么震慑人心,收服天下人心。
“臣妾参见太后。”
走进大殿,我依礼参拜,膝盖传来冰冷的感觉,可是我却毫无所觉,脸上神情从容自若,不卑不亢。
首座上,西太后端庄而坐,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似乎没有看到地上跪拜着的我。是要给在来个我下马威吗?
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些粗劣的手段,还不入我的眼。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也是同样的痛恨着我的吧,可惜她还不会隐忍,所以把一切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了。
只是如今我手中掌握着整个天下,今日你待我如此,那么以后就不要怪我狠心。父亲说我还不够狠心,殊不知那只是我不想而已,可是权术可以学,同样狠心也可以学。
“起身吧。”
好半天,她才优雅开口。我面色从容的站起来,膝盖处因为跪的太久,有些麻木,但是我却还是含笑相对。
“看过皇上了没有?”
太后悠悠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悦,冷冽的目光看向我,我不惧的回视,嘴角露出一个温婉却讥讽的笑容。
“还没有。”
镇定出口,毫无疑问的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反感,脸上的厌烦也更加强烈了。
“皇上昏迷不醒,你贵为皇后,就该伺候榻前,才是妇道。”
她冷声说道,言语间带着几分的严苛,痛恨,看着我的目光已经毫不掩饰她心底的不满和怒火。我盈盈一笑,神情自若,不明白她怎么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对我呵斥?不明白她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如今皇上昏迷,臣妾本该榻前伺候。”
缓缓说道,看到她的美艳但尖酸的脸庞浮现一分得意,冷冷一笑,忽然话题一转,把她的得意统统打碎。
“只是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臣妾怎么可以不帮衬一把呢。朝中政事无人处理,岂不是会天下大乱,到时候怕这万里江山也要震动,太后也无法在后宫颐养天年了。所以臣妾以为当务之急,不如扛起这个担子,为皇上保住这大好的江山,将来皇上醒来,臣妾才能有所交代。太后,您说对吗?”
我故意恭敬的回道,目光随意的瞟去,看着她略微有些扭曲的五官,盛放了震惊,惊怒。尖锐的目光,带着冷冽的锋芒似惊讶的看向我,眼底的愤怒不懂掩饰的流露在众人面前。
我心底不屑的冷笑到,就她这样的修为,就算再如何折腾,还是一事无成。更妄想称霸后宫,为何她始终不明白这一点,不肯安分在享受已经到手的殊荣。挣来斗去,她得到了什么,皇帝的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