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美人不在秋千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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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美人不在秋千架(辛凝)

楔子

竹篱茅舍,一处人家,谁家女子,年方二八。

柳下抚琴,颜如春霞,引来金雀,细啄珠花。

柳堤长岸,雪絮纷飞,把这一片山村掩映在渺渺茫茫之中。偶尔暖风吹过,驱走初春的薄寒,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有一种纵马奔驰的渴望。卫病已与云哥儿一人一骑,偷偷溜出府门,向这边纵马奔来。云哥儿跑得精疲力竭,埋怨地看一眼主人。此时的卫病已如出笼的小鸟儿,兴致正浓,哪里有停歇的意思?

他看向身后越落越远的云哥儿,大声喝喊:“云哥儿,你是女人吗?怎么连马也骑不动?”

云哥儿不高兴地嘟着嘴:“就算人不吃饭,马也有饿了跑不动的时候啊,整整半日未停闲,又不是石凝铁打,怎能禁得住?”

卫病已勒住马头,摸一把马脖子上淋淋的汗水,有些心疼地拍了一下,“黑龙!今天又辛苦你了,过一会儿好好地犒劳你一番!“卫病已利落地跃下马背,牵着他心爱的黑龙向前面那个山庄走去。

山庄掩映在一片翠绿花红之间,虫声唧唧,鸟鸣悠扬,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卫病已牵马沿着白色的围墙行走着,这围墙白皮乌瓦,墙头还被修饰成水波纹形状,每隔不远处还有砌成花形的墙窗,一看便知是谁家的园林外墙。

卫病已正行间,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传来,这里竟然还能听到如此幽雅的音律?不由驻足细听,一声惊呓从卫病已口中发出,此曲婉转低回,摄人心魄,缠绵时如切切低语,高亢激越时又如金戈铁马,平白地激起一腔斗志。

卫病已放下缰绳,快步走到墙窗下,想看看里面操琴高手是何许人也。走到墙下,方觉窗子在自己的头上,高不可及,于是向后招了招手,那云哥儿便会意地跑过去。卫病已伸手又往地下指了指,云哥儿一咧嘴,“又拿我当肉墩子!“虽然老大不乐意,还是把身子低了下去,趴在地上。

卫病已见云哥儿趴好,一步踏了上去。站在云哥儿的背上,立时可以看到墙内的情景——

墙内本是一个大大的花园,园内树木丛茏繁茂,院中间有一特大的垂柳,柳丝飘长,随风摆动,宛若女子长发。就在这棵树下,一女子端坐竹席之上,身前一架古琴,“咚咚“之声便是从她那轻轻抖动的纤纤素手之下传来。

此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一身素衣素裙,黑长的秀发,被一精致的珠花束起,偶尔清风拂来,发丝悄悄拂向她俊秀白皙的脸颊。她秀眉微颦,一副专注的神情,这哪里是人间女子,分明是天上神仙啊!

卫病已痴痴地看得呆了,哪里还顾得脚下云哥儿的苦楚。本已饿得头昏眼花的云哥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卫病已一个不防,仰八叉地摔倒尘埃!

惨叫声使琴音嘎然而止,一声娇喝从墙内传来:“何人大胆!墙外喧哗?再不走可要开门放狗了!“此女旁边的侍女气汹汹地跑过来,爬上梯子从墙头向外望。

卫病已和云哥儿听说主人要放狗,哪还敢有半刻停留。忙不迭地跃上马背,一溜烟儿地向远处跑去,墙头儿的丫鬟“噗哧“的笑出了声……

第一章

一道闪电,黑沉沉的天空瞬间被裂成碎片,响雷在耳边轰鸣,倾天的暴雨已足足地泼洒了一个时辰。云罗拼命地在雨中奔跑着,被雨水掩盖的坑洼,随时毫不客气地将她绊倒在地。一路狂奔下来,她感到身上腿上痛不可抑,可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

后面捉拿喧喊的声音,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云罗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她靠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了出来,浑身疲累得没有一丝力气。冰凉的雨水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流淌着,带走她仅剩的体温。云罗双手抱臂,瑟瑟地抖动着,彻骨的寒冷让她嘴唇发青,牙齿不停地磕碰。

云罗感觉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可她却不敢停下来,只要自己多挪出一步,离危险就少一步。

云罗紧闭双眸,脑中乱糟糟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平静优渥的生活,竟然毫无示警地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贵不可言的千金之体,在数日之间,竟落得在雨中疲劳奔命,小弟玉笛儿又流落到何方?想到此,她不禁心痛如绞。到此时,她还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活生生的现实!

云罗略微休息了一下,又强打精神向茫茫的雨雾中走去。她感到头重脚轻,身体开始左右摇晃,经过这几日的折磨,云罗原本柔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扶住身旁的一棵矮树,用力摇了摇头,想让昏眩的头脑清醒过来,她害怕自己会在这里倒下。

云罗的身体在雨箭的袭击下,还是渐渐地失去控制,倒在水泊之中,她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伸出手臂在雨雾中轻摇了摇,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卫病已打马在急雨中飞驰,后面紧紧跟随着十余名侍卫。皇上的紧急诏见,使他不得不星夜兼程,日行千里。

宝马如风,真不愧是千里神驹,此时它不但没有疲惫之态,反而是意兴正浓,雨中驰行如在云中漫飞,姿态美妙,潇洒神逸。

又一道强光在眼前闪过,把周围的景物照得雪亮,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焦响。座下的如风似乎也受到焦雷乍响的惊扰,前蹄高昂,一声长嘶!身体竟然向一侧偏转,离开了脚下的路径。

卫病已也是一惊,如风久经战阵,绝不是一记响雷就能够动其神志的。他勒住马头,让如风镇静下来。随着又一道闪电,卫病已才看清,如风原来并非被炸雷惊扰,而是发现了路上倒卧的一人。如风大概是怕伤着路上的人,故而前蹄高昂,身体偏向了一侧,没想到这马竟然也懂得仁义。

卫病已满意地拍拍马脖子,以示赞扬,随即用马鞭向后指了指,示意后面的人过来看一看。

离卫病已最近的一名侍卫,忙跳下马来,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去,把那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把手指放在她的颈下脉搏探了探,向卫病已禀报道:“启禀主帅,此人尚有气息,还是一名女子!”

卫病已点点头,提马走近一步,向那侍卫命令道:“你把她带上,送到将军府,交给老夫人照看!“卫病已说罢,马鞭又是一挥,人已在几丈之外……

后堂数支摇弋的烛火,把这个不算大的厅堂照得通明,戚夫人在灯下焦急地等待着,过早布上额头的皱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

窗外的大雨依旧在不停地泼洒,偶尔从窗缝飞进的凉风,摇动着一屋的烛影。

院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环响动,戚夫人立时激动得从椅中站了起来,莫非儿子已然面圣归来?已经两年没有看到心爱的儿子了,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思子之夜啊,几千几万个放不下的牵挂呀。

戚夫人快步走到门边,门已被人推开,湿漉漉的卫病已站到了母亲的身边。戚夫人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她看着几乎要认不出的儿子,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戚夫人一向明睿的目光,此时已蒙上模糊的泪雾。她伸出颤抖的双手,伸向卫病已削瘦的面庞。

卫病已看着大见衰老的母亲,心中也是一痛,伸手抱住母亲的双肩,泪水竟然不可抑制地滴落下来。

母子相见,半晌,竟然谁也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戚夫人才含泪笑着将儿子拉到屋里,命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过来,帮卫病已换下已贴到身上的湿衣服。

卫病已收拾停当,蹲在母亲膝下,握住母亲温热的双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戚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回到家来,不说话,就知道傻笑?唉!一晃就是两年,这两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瞧瞧你,刚二十六岁,看上去已像一个老头儿了。”

卫病已闻言忙摸了一把脸,笑道:“母亲,不会吧?外面的人可都说我是少年英武,风流倜倘啊,怎么会是老头儿?我还没有娶媳妇,怎么能先就老了呢?”

卫病已这几句话,把戚夫人也逗得笑了起来……

戚夫人母子正话着家常,忽见老管家卫忠从外面进来。戚夫人见卫忠深夜至此,想必有要事,忙问他究竟。

卫忠道:“云哥儿从外面背回来的那个女子,此时发起烧来,看来病得不轻,不知当如何处置?”

戚夫人一怔,回头看向卫病已,“病已,我正要问你,你命人带回的那个女子是何人?我把她安置在后面的客房了。”

卫病已这才想起自己在长安效外救助的那名女子,听她发起高烧,忙道:“我也不认得,只是在外面碰到的,她倒在路上,还差点儿被如风踩到。既然救人就救到底,还有劳母亲请郎中为她医治病情才好。”

戚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那好吧,卫忠,把府中的郎中叫起,为那名女子医治,再派个老妈子好好照顾她,也算是积了阴德,为我儿祈福。“说罢慈祥地看着卫病已。

卫忠躬身领命而去。

戚夫人见天已然快亮了,也不再与卫病已多说,知道其一路奔回,已是疲惫异常,命人收拾床铺,让卫病已休息。

第二天晌午,卫病已从一场好睡中醒了过来。在戚夫人的叮嘱下,侍儿早已在外面候着,听卫病已屋中有了动静,忙进屋去侍候。卫病已收拾停当,从屋中走了出来。

屋外是一个不小的院落,院中长满了各种名贵花草,经昨夜的一场暴雨,有些东倒西歪,戚夫人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在修整。

戚夫人见卫病已走了出来,忙放下手中的一盆兰花。卫病已走下台阶,来到母亲身边,笑道:“母亲好雅趣,这一院子的花草真是喜人。”

戚夫人叹了一口气,“人老了无事可干,只能是摆弄些花草,时间长了,感觉这花草也通人性,可以与人做伴说话呢。”

卫病已听完母亲的话,深感母亲的孤独寂寞,又为自己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而感到惭愧。

他母子正说着话,忽见卫忠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来到戚夫人面前,戚夫人忙问其何事,卫忠道:“昨夜救回的那名女子,好像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戚夫人与卫病已听罢都是一愣,忙问其究竟。

卫忠喘了一口气,“赵妈妈在她的手臂上发现了“奴“字,而且是新烙上去的,莫非这女子是逃出来的官奴?”

卫病已眉头一皱,按着当朝法律,收留私逃官奴可是有罪的,如今长安外面这么乱,人人自危,卫病已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多惹不必要的麻烦。

卫病已神情严肃,对卫忠道:“把那名女子唤来,问清她的来处,如果真是私逃官奴,送回去便是,官奴大多是戴罪之身,府中不可久留。”

卫忠闻言一愕,但也不便多说什么,忙躬身领命而去。

卫病已又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正要与母亲转身回屋,却见卫忠已领那名女子进到院中。

卫病已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身形瘦弱,大概是有病在身,走起路来一步三摇,长长的头发蓬乱无形,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脸上布满斑斑的泥污,看不清她的容颜。

云罗强自支撑着快要倒地的身体,跟随卫忠走进这个优雅的院落,她向卫病已母子望去,心想,这大概就是昨夜救自己回来的恩人了吧?

云罗快走了两步,在戚夫人与卫病已的身前拜倒,“民女云罗拜见恩人,谢恩人昨夜救命之恩。”

卫病已点了点头,“起来吧,昨夜救你实是巧遇,不知姑娘是何许人,还请姑娘明讲,不要让我们为难。”

云罗知晓自己手臂上的秘密,已被照顾自己的赵妈妈发现,看来只有说出实情了,“云罗本是长安织布坊的官奴。”

此话一出口,卫病已与戚夫人都是一惊,没想到她果然是官奴。

戚夫人有些惊慌,忙问:“既是官奴为何不在织布坊,你出来作甚?”

问到伤心处,云罗泪浸双眶,“老夫人,云罗本是罪臣之女,被充到织布坊为奴。这本无话可说,可是不知为何,前日突然又将奴绑缚至官妓坊,强行逼迫奴作那卖笑的生意。这对于民女实是不公,民女誓死不从,故而才逃了出来。请恩公成全,千万不要再将奴送回,如果非得送回,那奴只有一死了。”

云罗说罢叩下身去,忍不住心头委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卫病已没有想到竟是这么回事,那官坊竟然也干起逼良为娼的事情,这女子倒是一烈性女子,宁死不受其辱,这一点却是很难得,看在她这一点上,应该助她一助才是。

卫病已想到此,对云罗温和地道:“既然救你于风雨,索性就救人救到底,你可愿意在我的将军府中为奴?在这里至少没有人逼迫你,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云罗闻言大喜,再次叩拜,“多谢恩公,如不将民女送回,此等大恩,民女来生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戚夫人听卫病已要留下这一女子,眉间侵上一层隐忧,“我儿,这可使得?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卫病已笑笑,“凭我西平王的名号,难道还要不来一名女奴?母亲尽管放心。”

卫病已说罢,对一直在旁边侍立的老管家卫忠道:“你拿我的帖子到官坊中走一趟,就说我卫病已要留下这个女奴,看他们有何话说。”

卫忠在卫府足足干了三十年,虽为奴仆,却是地位极高,受到卫家主人的礼遇。他心地善良,很同情这名落难女子,听少主人要留下这名女子,心中也是一喜,忙按着卫病已的吩咐去行事了。他知道,只要拿出少主人的名帖,会有哪个不识趣儿的敢不给这个面子。

云罗绷紧的心,此时也放了下来,不由眼中含泪。这几日,她历经人世间苍凉悲苦,内心备受折磨,犹如掉进漆黑的暗夜,伸手不见五指。尤其是到了官妓坊中,她几乎就要放弃生存的希望,可她不甘心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去,她还有心事未了,她不相信,那个二十年来,一直让自己敬重的父亲,竟然会成为匈奴的降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也要为父亲洗涮这项耻辱。她咬牙挺着,为了不受污辱,几乎偿遍了龟奴们的刑罚,可她最终没有让自己失望,趁着天降大雨,从那个魔窟中逃了出来。

在最无助的时候,云罗没想到竟然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这如同在浓重的云层,透进一丝阳光,哪怕这阳光只是那么一线,也让云罗备感温暖,觉得这个人世真是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她抬头看向卫病已,惨然一笑,眼泪扑簌籁地掉了下来。

虽然此时云罗泥污满脸,却也让卫病已看到她脸上呈现的悲苦神情,尤其是云罗那一笑,让卫病已的心没来由地一痛,不免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是罪臣之女,不知你的父亲是朝中哪位大臣?犯了何罪,竟然连累家人若此?”

常言道,伤心往事怕人问,卫病已问到云罗的痛处,云罗立时低下头去,强忍住心头酸痛,刚想说出父亲的名姓,却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漆黑,两耳便什么都听不见,慢慢地倒在地上。

卫病已母子见这一女子又晕了过去,忙唤来那个照顾云罗的赵妈妈,把云罗扶回了居室。

由于军情紧急,卫病已在家中仅仅待了一天,就不得不和母亲话别。戚夫人见儿子刚回来就要走,心中实是不舍,但又怕卫病已心中牵挂,便把眼泪强行咽到肚中,高高兴兴地把卫病已送出府门。

卫病已焉不知母亲的心思?不免心中难过,却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早灭匈奴早日回家陪伴母亲了。

半弯残月,一株古槐,数声蝉鸣,把这个小院落妆点得有些清雅。云罗渐渐从沉睡中醒来,这一睡似带走她连日的疲乏,但内心的感伤、无助,却又如何逝去?她挣扎着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口中似感到干渴,艰难地移到桌旁,杯中的水早已凉透,她已顾不上这些,将那一杯水轻轻饮尽。

一阵风儿吹来,将半掩的窗棂吹动,露出天上那一轮如钩美月。

看到这月儿,云罗心中一痛,泪水潸然而下……

月儿啊,不管历经多少人世沧桑,你依然如故。欢乐时见你,咏你美仑美奂;平静时见你,咏你静若处子;悲伤时见你,咏你似梦如烟。可此时对月的云罗,却不知是何滋味,只感到心儿一痛再痛。

父亲啊,你在哪里?云笛儿啊,我幼小的弟弟,你又在哪里?我们一家骨肉分散,可还有团聚之望?云罗想到此,不由心痛如绞。

昨天赵妈妈送茶点来,云罗打听到,这里就是卫病已的西平王府,当时真的是吃惊非小,自己歪打误撞,竟然直接撞到卫病已的府第,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云罗心中一阵纷乱,父亲叛敌这一浓重的阴影又侵上她的心头。她曾经听父亲讲过,这个卫将军与父亲本是忘年之交,父亲说卫病已是军事天才,虽然年少,却非常让父亲敬重,可是这回父亲降敌的报表,也是这个卫将军上报给朝庭,以致给自己带来满门灾祸,家产查封,家人离散。她不相信父亲会投敌,可这个卫将军看上去,也不是奸邪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罗死都不肯相信,父亲会变节投降凶残的匈奴,这里一定有隐情!云罗抬头看向窗外,那半弯明月依旧静静地挂在天上,远在边塞的父亲此时也在看着这轮明月吗?她的心瞬时飞到父亲的身边,她多么想到遥远的边塞去,替父亲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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