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力的围攻
我坐在座位上，身边没有围一个人，我想起以前，一下课我和那群婆娘就会围在一块，剪剪分叉的头发，谈谈如何减肥，八卦一下某班的帅哥，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望着桌上的纹路发呆。
教室里很吵，以辛茹意和沈芊芊为首的一群人站在教室后排，毫不遮拦地仰头大笑。
我瞥了一眼裴明启，他在座位上安静地做作业，眉头拧结在一起，蓄积了一团忧伤。
如果从一开始和裴明启的交往方式就不是地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偷偷瞒着裴明启和袁皆非在玩，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假扮光昊女朋友，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帮辛茹意去送信给范维亿，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报复而违心和恒远交往，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因为觉得陶愈像曾经的自己而把她救下，我和裴明启还会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吗？
我起身，想要走出教室，脚却不由自主地朝裴明启迈去。我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他有没有爱过我。
正当我离裴明启的座位只有两步之谣时，一群人堵在了我面前，就是以辛茹意和沈芊芊为首的这群人。
“要不要听盛夏自己亲口说说她做过的光荣事迹呀？”辛茹意大声对身旁的人说。
“好，光听你说还不过瘾呢。”其中一女生说道。
很显然，他们刚刚在后排高谈阔论是在议论我。
“哎，盛夏，听说你和裴明启还在交往的时候就和光昊接吻了是吗？”一人问道，他还拉来了静坐的裴明启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裴明启皱着眉，一言不发。
“盛夏，你和恒远早就上过床了是不是呀？而且还上了好几次，你有没有怀孕？”
“怀了也会堕嘛。”
“是堕了吗？哎，盛夏，我明明记得你上个月和我所你只和裴明启睡过呀，你到底和多少人睡过？死去的光昊算不算一个？”
“你还背着辛茹意和范维亿交往了吧，盛夏就是盛夏，连好朋友的男友都不放过。”
“那当然，不然她在贴吧里怎么会火嘛。”
“原来盛夏这么风骚呀，平时看她挺文静的。”
“文静个屁呀，那全是装的。她不仅花心，还很毒辣，把裴明启女朋友的手都割成那样了。你们说，一个女生，下手怎么就可以那么狠？！”
教室里乱哄哄的，全是对我的责骂，我被他们围在中间，无半点反抗力。
这时看见辛茹意附在裴明启耳边说了一些什么话，接着他就注视着我，眼神很复杂。我静静地望着他，他也就这样的望着我，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
辛茹意推了一动不动的裴明启一下，还给他使了个眼色，好像在示意他做什么。接着，裴明启微微侧头望了我一眼，然后对大家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此时要说的所有事情当然都是关于我的，同学们听到裴明启这样说便纷纷围拢，催促着他快说。
裴明启沉默了许久，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从来都没喜欢过盛夏。”
我全身突然僵住，我确定我没有听错，他说他从没喜欢过我。
那个问题我没有问，他却回答我了。
他说的是真话吗？如果没喜欢，为什么坚持要和我用一样的手机？如果没喜欢，为什么明明分了手却在微机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们没分手？如果没喜欢，为什么要半夜带着我来学校操场吹风并且说出“我爱你”？如果没喜欢，为什么要在我用绣花针刺伤袁皆非的时候出来替我顶罪？如果没喜欢，为什么要在飞翔Ktv不顾安全奋力带我离开？
我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回答。
“咦，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交往？”有人不解地问。
“那时我正在和任亦纷交往，有一次我们牵手狂街被盛夏看见了，她便知道了我们在交往的事。任亦纷的学习成绩很好，我不想让我们交往的事影响到她的形象，所以，就让盛夏替我们保守秘密，谁知她因此要求我和她交往，我原本不同意的，可是她总是拿我和任亦纷交往的事情来威胁我，无奈之下，就假装与她交往了。”裴明启面无表情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我依旧望着他，他却不敢再望我了。
他在心虚，他说的这一切都是谎话。
“我就说嘛，裴明启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和盛夏交往。”
“原来最可恶的人是盛夏呀，亏我开始总站在她这边。”
“我们集体都被她骗了。”
“……”
他们开始用手指戳我，脚踢我，还吐口水在我身上。正如之前很多人对我说的，“总有一天你会被人唾弃的。”
“等一下！”辛茹意突然大声说，待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她接着说，“你们知道盛夏还做了件什么最卑鄙的事吗？”
“什么啊……什么？”其他人十分好奇。
“沈芊芊，你来说吧。”辛茹意推攘着她。
沈芊芊挣扎了半天，最终走到人群中央，说：“她竟然拍我的****……”说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这才发现，之前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装哭的沈芊芊，如今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拍别人****是件多么可耻的事，仍有许多人不信，辛茹意她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把曹延拉到了人群中央，大声对其他人说：“曹延对这事很了解，你们可以问他。”
“曹延，是不是真的？”
“盛夏真的做了这么可耻的事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
曹延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着，他犹豫着这事该不该说。辛茹意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便马上坚定了起来，大声说：“照片确实是盛夏拍的，她还拿钱来要我把照片放到沈芊芊书本里去，我只负责办事，盛夏要我这样做的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沈芊芊接着说：“她用照片威胁我，她要当第二个袁皆非，她让我像对待袁皆非那样对待她，并且，她还说了，她想要你们也那样对她。”
纯属扯淡，我百口莫辩。
同学们大骂“无耻”“虚荣”围绕着我，他们再次围攻我，巴掌拳头落在我脸上身上，女生揪着我的头发，男生推揉着我。我像个破球，被他们踢来踢去任意践踏着。
混乱中，我望想裴明启，这次他没有躲我，我们俩对望着。我看到他的眼中只有黯淡。
放学后，我在门口仍旧看到了恒远和他的破驴车，只是，他等的人不是我。
我失魂落魄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四月的天很温暖，可我仍旧觉得寒冷。
星空间。任亦纷她们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神情都十分得意。
“这是我这七年来过得最舒坦的一天了，哈哈，你不知道，看着盛夏被人唾弃的样子，我心里有多爽。”沈芊芊托着下巴大笑着说。
一提起这事辛茹意就有话说了，“任亦纷，你家裴明启差点没把我吓死，你都嘱咐他把那些话说出来了，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就犹豫了，要不是我上前坚定了他的立场，恐怕现在盛夏还在得意咧。还有曹延，他也犹豫了，幸亏我及时告诉他，事成之后给他钱，他这才经受不住诱惑把事说了出来。”
沈芊芊听了她们的话愁眉不展，“丢脸死了，我看我以后是没脸见人了。”
任亦纷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也看到了，那些人都在针对盛夏，没有人嘲笑你的。”
“他们也会在心里笑的，该死的盛夏，害我这么丢脸。”
“不用太在意，在你眼里很严重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也许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他们笑笑就会过的。”
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桌，辛茹意冷冷地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任亦纷托着下巴，眼中有佼佼者的锐气，“盛夏上了全班同学的黑名单是毋庸置疑的了，裴明启也出来指正了她，恒远也和她分手了，所以，现在的盛夏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上体育课时，我向老师请假没有去。当教室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我开始翻裴明启的抽屉，并且，如意的找到了他的手机。
这是一部情侣款手机，还有一款在任亦纷那。手机看上去还很新，里面存满了裴明启和任亦纷互相发的肉麻短信，裴明启几时和我发过这样的短信？我不禁怒火中烧，愤愤燃将短信全部删除。然后，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下课后，我去了任亦纷班上，在周围找了个书呆子型的女生，看上去应该不认识我。
“去把任亦纷的手机拿来，跟她说是裴明启托我来拿的。”
不一会儿，女生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她在写报告，没时间出来，就让我拿来给你了。”
我窃喜，我巴不得她不要出来，出来了我反而更难骗手机了。
两个手机一模一样，颜色还是黑白配，还挂着两个情侣吊坠，我和裴明启以前也没挂过青绿吊坠呀，我把吊坠扯下，愤愤地扔进了垃圾堆。
我只身来到溜冰场找许森，他和秦小曼看见我神情都有些不自然，想必他们知道我和恒远叶纯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了吧。
“虽然我和恒远没关系了，但我还是会把钱还给你的，这里是一千块，一分没少。你们可以好好结婚了。”我把钱塞到许森手里。
秦小曼望了望许森，神情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们结婚也不差这一千筷，你没必要急着还的……”
“我知道！”我打断她，“你们是怕我不还才那么说的。”
“这……”秦小曼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这钱哪来的？”许森问。
这钱是我把裴明启和任亦纷的情侣款手机卖掉得来的。裴明启说他不想让他的手机里出现第三者的号码，我这个最不是第三者的人却成了他眼中的第三者，所以，干脆把他俩的手机都毁掉好了。
“我妈给的。”
“那就好，我真担心你借别人的钱来还我。”
这时恒远来了，他看见我后表情变得很复杂，我只望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呃……恒远，你们聊，我和尾巴先闪了。”许森拉着秦小曼匆匆忙忙就走了。
我们沉默着，都不知该和对方说什么。之前和他在一起只是利用他，现在这种关系破裂，再见他便会觉得心里有太多的愧疚。
还是不要再留在这好了……
“我先走了。”我转身要走。
他像曾经拉我那样拉住了我，“等一下。”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背对着他，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和裴明启的不一样，一个是烈火，一个是旋涡，无论触碰哪一个，我都必死无疑。
他紧握着我的手，令我无法逃脱。我不知道他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亦或真诚，亦或痛苦，亦或解脱。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什么？”
“利用。”我冷冷地说。既然所有的人都远离我，那也早点让他离开好了。
“……就没有改变?”他声音低低地说。
“没有，我只是因为利用你才和你交往的。早就跟你说过，就不要一再确认了。”
事实已摆在眼前，再问再怀疑，她终究是事实，永远不可能改变。
他渐渐松开我的手，我依旧不知道他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我没有回头，走出了溜冰场。
路漫南曾经说过，恒远说不定会喜欢谁或不喜欢谁，那么，我就这么不巧地被他喜欢上了。
出了溜冰场没多久，就碰见了叶纯，她身边还跟着陶愈。我不想与她们打照面，只想漠视她们直接走过去。
这世界就是这样，当你为别人让出道路时，别人却要来逼近你的路。
“站住！”当我与她们肩并肩时叶纯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眼神直视前方，叶纯转过身来望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还钱。”
“不是来找恒远的？”在她看来，我应该还缠着恒远不放。
“我直是来还钱。”
叶纯说完便换陶愈说了，她走到我面前，说：“你以前嘱咐恒远他们，以后出去玩要带上我，现在，他们就真的按照你说的做了，而且，恒远和叶纯出去玩也会带上我哦。”
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恭喜你了，他们的生活很适合你。”
陶愈嘴角一扬，得意地说：“我比你更适合这个圈子。”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吧。”
我走了袁皆非的后路，难道陶愈要走我的后路么？
“要是你想在这个圈子呆得更久，就不要在看见别的女生被欺负时把她救下。”
说完我就走了。
对这些人，我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不知他们是否都记得我离去的背影，是否都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上演了这么一段自作自受的爱情和友情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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