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十全十美是女人大忌。她太聪明,他得以防万一。
若冰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感觉自己身处冰窖,连声音都是抖的。“既然如此,那五殿下呢,五殿下又算什么?”
皇帝没有说话,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声,道出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朕也喜欢老五,但这么多儿子,朕不可能一视同仁,总会厚此薄彼。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推出一个,你以为,凌逸能安安稳稳过这么些年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这个道理,她懂,可就是无法接受。
皇帝看出若冰情绪的波动,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有些话,朕是说得直白了些,但这并不影响朕希望你们夫妻和睦之心。至于云思妍,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云家迟早是要倒的,朕不动手,凌逸也会收拾。丫头,凌逸是朕中意的继承人,无论你愿不愿意,他已经是你的夫君了,是你这辈子要仰仗的男人。别埋没自己的才能,也相信朕的眼光,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远远地,君凌逸走过来。看着他的侧影,若冰有片刻的怔忪。
她承认,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与她,更是出奇地相似。同样的从容,同样的隐忍,同样的骄傲,同样的理智。他不会以貌取人,她亦不奢求从一而终。在寂寞权欲的湍流里,她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需要一个共同进退相濡以沫的伴侣。
“父皇。”若冰跪下来,“您的话,儿臣记住了。但儿臣,斗胆有一事相求。”
“你说。”
“先前,父皇有意为三殿下选妃,提及家姐……儿臣以为,柳家已出了一位皇子妃,此事恐惹非议。”若冰故意顿了顿,见皇帝没反应,只好又硬着头皮道,“更何况,家姐,家姐早已心有所属,还望父皇成全。”
皇帝不做声,许久,这才慢条斯理道:“心有所属?是哪家公子?”
若冰语塞。她本想拖柳七下水,可那厮滑头,家世背景,唯一透出来的也就那句不辨真假的“祖籍青州”。若皇帝要人,她上哪里找去。偏她又不料今日谈话会演变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没有准备,也没同柳若雪套词。
“怎么,说不出来了?还真当朕老糊涂了!”皇帝“哼哼”了两声。
若冰叩了一个响头:“父皇恕罪,是儿臣不知好歹、欺君罔上,儿臣认罚,只求父皇三思。儿臣,就那么一个姐姐。”
皇帝见她言辞恳切,旁人盼之不及的美事她却视作瘟疫,意外之余不免有些激赏。其实,她的心思他明白,当初他有意促成这桩婚事,泰半就要试炼于她,只是不料她会这般直接。
“朕似乎太惯着你了。丫头,知道欺君是何罪名?”
“回父皇,是死罪。”若冰的声音平稳,并无害怕之意。
皇帝皱眉:“你是笃定,朕舍不得杀你?”
“儿臣不敢。”
皇帝却是笑了:“起来吧。朕,的确是舍不得。”
若冰松了口气。不知是跪得太久,还是被皇帝龙威所慑,起身的时候,她膝弯一软打了个踉跄。君凌逸不着痕迹将她扶住,然后顺势跪倒向皇帝请安。
皇帝摆摆手,忽道:“听说陈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