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秋暮霞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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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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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陈定河,萧肃方才醒转。表情却显木然。谭霜更是失魂落魄,双眼空洞异常。

“我们走吧。“陈定河长出一口气,

扶起谭霜走到竖井边。铁链在晃动,竖井依旧幽深。但是三个人这次却轻松地荡过竖井,进入鬼童关。

渐渐的,鬼童关也被甩在了身后。三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机械地行走,虽然走的蹒跚,动作吃力,却是绝不想停下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陈定河手中的火把熄灭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支火把,于是他默默地点亮火折,继续前行。

这次黑暗,谭霜沒有再发出惊叫

,或许是她已沒有气力再叫,也或许是她已习惯了黑暗。

又过了很久,当萧肃的火折子快要烧完的时候,三个人终于感到了绝望,似乎这条螺旋的甬道永远沒有尽头。

走着走着,最后的火光熄灭了。

甬道中一片黑暗,谭霜随即发出一声哀嚎,瘫倒在地。

陈定河与萧肃也都背靠石壁,软软地坐下,四周陷入死寂。

良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嘀嘀哒哒的声音,虽然单调,却甚为规律。

“是什么声音?“陈定河木然道。

“滴水吧。“萧肃道。

“滴一一水。“陈定河愣了一下,

突然猛地站了起来,兴奋道;“是

铜壶滴漏的声音,这么说我们离地道口不远了。

“确实。“萧肃仔细一听点头,扶起谭霜。三人再次起步。

果然这次他们并沒有走上多久,

地道口便出现在眼前。让人惊奇的是,地道口不仅沒有关闭,更有明亮的烛光从洞**入。

三个人此时已经对任何事都不管不顾了,只想尽早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幽暗空间。

陈定河与萧肃表情不再绝望,谭霜空洞的双眼也露出期盼。

他们三步并做两步,迅速登上

阶梯,向洞口急进。

当他们陆续爬出洞口后,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就那样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里依然是他们下地时的房间,坎之屋。

烛台上的火光还在不停地跃动。陈定河躺了片刻,突然站起,迅速地把屋子中间按卦象摆

排的桌椅归回原位,才重新躺下。当然,重力机关上的重物一旦被移开,地道的暗门也就自动封闭了。

又过了很久,当萧肃恢复清醒的时候,只觉肚腹之內一阵的绞痛,这是饥饿的感觉。

萧肃正要走出坎屋辅门,进入星宿殿寻些吃食,却一眼看见谭霜虽匍匐于地,鼻息沉重,但陈定河却不见了踪迹。他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萧肃缓步走入星宿殿,但就在双脚踏出辅门的同时,一个冰冷的物件点上了自己的后颈。

“是你吧?姓秋的。“陈定河特有的,阴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现在摘星成只剩下你我,谭霜三人,谭霜绝对不可能是个男人,

那现在就只有你了。“

“你好像还算漏了一个人。”萧肃沒有动,任由判官笔顶在后颈。

“什么人?“陈定河问。

“贺君绝。“萧肃答。

陈定河一阵冷笑,笑罢,阴声道;

“你不防再仔细看看星宿殿。“

萧肃一愣,环目四顾,这里与自已离开时并无不同,身首分离的蜂王还在,影子依然倒毙暗影中,等一下,似乎有哪里确实有点不一样,贺君绝,沒想到,那时失踪的贺君绝此刻竟然又出现在了软床上,只是在其左颈之上的那条血痕,再次鲜血汩汩。

“原来是这样。“萧肃忽地叹了口气

淡漠道;“原来是这样。不过,陈帮主,你还是少算了一个人。“

“又是谁?“

“你自己。“

“胡说。“陈定河再冷笑,但目光森寒,杀气已现。笑声忽止,判官笔向前递出。

萧肃显然在随时防备着这种突袭

,陈定河才动,他已先动,头颈一偏,间不容发,避过要害,然后,一旋身,太白剑出鞘,横斩陈定河咽喉。

陈定河左手判官笔竖起一挡,右手判官笔闪电刺出,直取萧肃左肩头与心脏。

萧肃忙抽剑回护,一挑一格,拦下陈定河右手笔。

但马上陈定河的左手笔又到,萧肃连出三剑,才化解左手笔的进攻。

陈定河再攻,双笔左右一分,左三右四,连点萧肃上身七处大穴。

萧肃一声冷哼,太白剑连削带打,橫四竖四,八剑挥出,七剑挡下双笔,第八剑抢入对手中宫,直劈而下。

陈定河立时双笔交剪,铿的一声架住太白剑。

萧肃面色一变,太白剑进退两难,进被双笔所夹,退必引敌来击。

“撒手。“陈定河一声冷笑,双笔夺剑。

却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萧肃受伤的左臂猛地抬起,一拍剑尾,太白剑竟然硬生生地突前半尺,剑尖一下划上陈定河额头,鲜血立溅。

陈定河一声惨叫,双笔一分,暴退。

“哈哈哈。“萧肃开始冷笑。

“你,你的左臂并沒有受伤。”陈定河血流如注。

“有受伤,却不重。”萧肃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定河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为防万一。“萧肃道;“等,等一下。”不知为何,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就定住了。

陈定河额头还在流血,虽然站着,却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萧肃寻思道;“这个陈定河难道是真的?如果是易容,额头出这么多血,面具无论如何是戴不住的。那会是谁?“

萧肃正想着,陈定河已经颓然倒下。

“是谁,到底是谁?“萧肃突然一阵眩晕,双膝一软,险些摔倒,踉跄着倒退了数步,才用剑撑地,

勉强站住,在他身后就是盛放贺君绝尸体的软床。

萧肃茫然地扫了四周一眼,迷离的目光落在贺君绝身上。

贺君绝还是那张粗犷的脸,骨格突出,须眉浓重,只是常年寻牧放马,使本就粗糙的皮肤有多处起层干裂。

那双以七绝掌闻名的大手,似乎也因为生命的流逝而有所萎缩。

萧肃由头看到手,“不对,不对呀。

大手萎缩,皮肤起层,这……“他猛地又把目光转回到贺君绝的头上。

紧接着,他的目光便凝结在贺君绝左耳下起层干裂的皮肤之上。

“易容。“萧肃忽地在咽喉中迸出两个字,太白剑霹雳一声刺下,直插贺君绝心脏,只听“噗”的一声,太白剑透床入地。

但,就在萧肃出剑的一瞬间,贺君绝的双眼暴睁,眼神狰狞诡异。

“果然是你。“萧肃哈哈大笑,探手在贺君绝耳下起层的皮肤上一挑,唰地揭下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

不过,当萧肃看到人皮面具后的脸孔时,却一下僵住了,满面惊诧。因为那张脸孔赫然就是贺君绝自己的脸。

萧肃脑海中立时轰的一下巨震,

整个人呆立当场。

半响,他看着贺君绝狰狞的脸,

竟又哈哈地大笑起来,只是这次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了,他疯了。

笑着笑着,他颓然倒地,就斜倚在贺君绝的软床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笑声立止。

滴答滴答……,铜壶滴漏的水滴,

仍在不断的落下。

除此,摘星城一片死寂。

正在这时,坎屋中烛光一抖,一条漆黑的人影闪现。

黑影全身包裹黑袍,面罩黑巾,

只留一双细目,透射着寒光。他无声无息,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从衣着来看,明显就是影子。但影子岂非正倒在星宿殿中。那这个人会是谁?

黑衣人先是走到谭霜身前凝视了片刻,然后飘身进入星宿殿。

当他扫视了全场之后,眼中露出笑意。

“陈帮主,你可以起来了。“黑衣人幽幽道。

伏在血泊中的陈定河忽地一动,

缓缓站起。满是血污的脸上,双眼现出兴奋之意。

“都结束了吧?“陈定河长出一口气,问道。

“嗯,“黑衣人点点头,“十阴杀手如今仅余你我,萧肃与谭霜就算未死,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接管十阴杀手全部的产业了。“陈定河笑道;“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先杀死折枝的花儿。“

“错了。”黑衣人道;“我并没有出手,他的死活我并不在意。“

“那…“陈定河一怔;“那花儿到底是谁杀死的呢?“

“他的师兄。“黑衣人道;“不过,他的死,等于把一池清水搅浑,这对于我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你说蜂王杀死花儿,为什么呢?“

陈定河问道。

“你知道蜂王吧?“黑衣人沉吟了一下道;“蜂王即是蜂后,他会在每次交配之后,杀掉与其交配的雄蜂,这就是花枝那个老妖精的道理。“

“这…“陈定河皱皱眉,叹气道;“折枝门怎一个乱字了得。“

黑衣人走近萧肃,抬手探了下鼻息,但觉气若游丝,微弱至极。

“沒想到他居然会留下一招。“陈定河恨恨道;“如果不是我有所察觉,

只怕真是性命不保。“他说着,一支判官笔伸了出来,对准萧肃眉心。

“哦,你是何时发现的?”黑衣人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多此一举。“

“就是我们在山腹中的时候。“陈定河收回判官笔,道;“如果他的肩头真受了伤,那对施展轻功一定是有影响的,但我却完全看不出来。”

“看来老萧还不是太糊涂。“黑衣人笑了两声,“但是,他为何会有此一防呢?“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由然而生。

“不过,你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陈定河道;“当听萧肃说到影子,蜂王死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仔细想想,却绝不会是你,那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呢,所以我想到了在未进地道前,就失去踪迹的南宫影。“

“确实,影杀虽然敢杀人,但是一说到有可能被杀,他的胆子就小了很多。“黑衣人道;“所以当他看到我的时候,简直可以用恐惧来形容,于是我劝他也和我一样隐入黑暗中,一面可以自保,一面可以击敌。“

“这个人白长了那一幅相貌,着实不够聪明。“陈定河看着卧在角落里的影子,叹了口气,道;“不过你又为何要杀掉他呢?“

“只有一点,他的死对我是有利的。“黑衣人道;“首先,萧肃对我这个影子,或者是南宫影扮成的假影子已经有所怀疑,其次,影子和你是一边的,南宫影以影子的身份死掉,不仅能减轻他对你的防备,更能加重他的心里压力,逼他自己进入地道,去寻你们,耗费精力。“

“那杀蜂王也是这个意思吗?“陈定河转对蜂王的尸体问道。

黑衣人身子一定,冷声道;“我不喜欢这个人。“不喜欢的人,又有利可图,杀掉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这就是黑衣人的作风。

“对了,你说那个姓秋的,真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吗?“陈定河沉吟了一下,问道。

黑衣人无言。

“开始我一直以为是李雾浓呢。“陈定河自接道;“看着他和那些小鬼掉下竖井深渊,我想起一句话,杀手或许会救人,但杀手绝不会舍弃自已去救人。“

“我也认为应该是他。“黑衣人颔首道;“

他太镇定了,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应该是带了人皮面具。“

陈定河点头,道;“那真正的李雾浓在哪呢?“

黑衣人摇头,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