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胆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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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惊骇地回头,落入眼帘的却是龙泽风的内卫总管兼锦绣军副统领凌迁没有表情的脸。

“文姬,皇子有请。”声音轻而平板。他就是先前那位锦衣老人。

蒙面人正是文羽的三姐文妍。她尽管内心有些慌张,但还是立刻恢复冷然的神情。她怨恨地望了一眼万浚他们离去的方向,收拢了弓箭:“他在哪?”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还在?难道天下会不及那个臭丫头重要?她银牙暗咬,忿郁万分。

“请随老朽来。”话音一落,凌迁便施展轻功朝一个地方赶去。文妍也不犹豫,立刻紧跟其后。

时已破晓,天边几笔烟云渐渐隐退,染上一层胭红,彩霞万端。稍后,一颗红石跃出山谷,冉冉升起,渐而光芒大照,将黑暗统统逼至角落。

在龙首原的一块高地上,一个全身戎装、骑着高头骏马的威猛男子仿佛与血日融为一体,睥睨苍生如细尘。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遥不可及的某点,好像是京城所在的方向,又好似根本也没把那里放在心上。

他是天生的王者,如此地高高在上,纵使周围有十几骑骑兵离他相当近,可他们就像是站在他脚下似的,一点不妨碍别人对他的仰视。

“臣妾见过四皇子。”这样一个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人分享?

龙泽风冰冷勾人的眼睛扫了文妍一眼:“你是越来越胆大了。”

文妍缓缓摘下蒙面的黑纱:“臣妾知罪。”

“别动他们两个。”龙泽风马鞭随手一挥,将文妍背上的弓箭尽数卷空而去。只听几声断裂,不远处掉落残箭断弓。

文妍眼也未眨,默不作声。而她的指尖却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他竟然将她最爱的弓箭就这么轻易毁去。他——真的毫不在乎她吗?

龙泽风随后纵马飞驰而去,他的侍从骑兵们立刻也掉转马头随他赶往京城。

马蹄声踏踏作响,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股久久不息的尘土。

文妍望着龙泽风远去的身影,泪水一点一点漫上眼眶,心底的爱恨更是翻江倒海。

“文姬,还是先行回宫吧。”凌迁的声音里难得有些微的温暖。

文妍迅速收起脸上流露的那丝脆弱,转身朝锦绣宫方向走去。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她不能自己先打败自己。不是早已习惯他的态度了吗?她付出了那么多,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文羽比文妍先一步回到锦绣宫,直闯长公主寝宫。

“鬼见愁师父!鬼见愁师父!……”她竭力大声呼喊着,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下,里面的衬衣早已湿透。

当万浚被鬼见愁接了过去后,文羽一失去身上的重负,竟瘫倒在地。一路上她拼尽全力,整个人绷紧如弦,现在突然间就好像断了似的。万浚因为昏迷而显得身子特别沉重,她不放心将他安置在野外,又怕耽误时辰,扶着不行,索性就背着他。

看着鬼见愁将相公背进屋去,她的泪水又一次滑落。而后眼前一黑,她竟晕了过去。

长公主瞥见门外昏倒的文羽,忙喊人走去将她扶起。一阵手忙脚乱后,被扶进屋子里的文羽悠悠醒了过来。

“我没事,”她摆手对长公主示意,说着又起身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小凳坐下,望着紧闭双眸的万浚心如刀绞,“鬼见愁师父,相公应该是中了见血封喉,我给他吃了两粒清毒丸。”

“当时相公自己也逼出了一些毒,可是……”

鬼见愁把着万浚的脉,神情严峻。他抬起头问文羽:“你师父如何解此毒?”

“师父曾和我提过需用鸡爪凤与金耳环两味草药入药,然后配上熟番薯嚼用,就可以解此毒。”文羽面呈忧色,“可是鸡爪凤和金耳环都长于南国,我师父那倒是有一些,但是,来回肯定来不及。”

在旁赶来听候吩咐的随行御医,告诉他们宫中倒是藏有这两味药,但不知四皇子这里有没有。

长公主赶紧吩咐人让凌迁过来。

“鬼见愁师父,你知道还有别的解毒方法吗?”文羽见万浚面笼紫气,心急如焚。

鬼见愁并没答她的话,而是吩咐她:“羽丫头,将他上身的衣衫去掉。”随后又吩咐宫女去找些清米浆过来,而后取过自己的针包,从中捏出一枚枚细长的银针,在万浚身上下针。

“凌大人,锦绣宫中可有鸡爪凤和金耳环两味草药?”文羽急急问道。

凌迁看到躺在床上的万浚,心中微讶,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回羽小姐,待小的下去查看。”

凌迁离去不久就回来了,说是锦绣宫并无这两味药。

文羽闻言心中冰凉大片。这样就只能到宫里要解药了,虽然此去京城不过一天行程,但若是稍有耽搁,三天之期眨眼即过,更令她担忧的是,这三天也非是确数,越是拖延得久,相公就越危险。

“鬼见愁师父,我们能不能试着运功将相公的毒逼出来?”尽管她明知运功疗毒是最不可取的法子,对双方都是极大的损耗。

鬼见愁摇了摇头,边把清米浆慢慢灌入万浚口中:“一来你我功力不及浚儿高,不但不能逼出,反而可能被反噬;二来此毒渗入血脉,逼毒之法对浚儿身体损伤更大,不到迫不得已,我们绝不能用。如今之计,只能赶快进京。”

“那我们就回宫吧。”长公主在旁也是看着担忧着急,“凌大人,吩咐人将车驾准备好。”

“这个,回长公主,车驾恐怕下午才能备好,近日锦绣城突遭马瘟,四皇子又外出,锦绣宫内已无马匹,城内马骑稀少,还需小的筹购,还望长公主恕罪!”

“什么?!”长公主一时惊愕,“还有此事!我不管你如何,赶快去将车驾备好!”

等凌迁备好车驾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整个大地笼在残阳的斜辉中,带着几分凄美的无奈。

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凌迁有拖延的嫌疑,然而即使尊贵如长公主也无法强令她侄儿的总管办事再迅速些。整个锦绣宫的气氛都有些异常,守卫的人都全副武装,明为保护,实则有软禁的味道。

文羽根本无心去了解空气中的异常,现在她最担心的是她相公的性命。虽然她好像从没有和相公说过喜欢他的话,但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她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与鬼见愁一起运用尽可能的手段,延长万浚毒素爆发的时间。

“我们能出发了吗?!”她忍不住再次问道,眼睛焦虑地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已派人去催了好几次,可是那凌迁仿佛消失了似的,令她也是十分恼怒。看到一下憔悴了许多的文羽,她忍住不快,尽力宽慰她:“羽儿,别着急,我让人再去找找凌大人!”

正在说话时,凌迁倒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众人也终于得以启程。

就当车驾及卫队要出发之际,文羽听到了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

“文姬恭送长公主回京。”

她惊愕地立刻掀开车帘,正好和一双怨毒的深眸对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恨该痛?

果真是三姐!

文羽终于记起那声音是属于谁的,而她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还伤了她相公?想到这,她一下愤怒了,眼中也充满了恨意!

万万没有料到,时隔十三年,亲姐妹相见,居然会是这种情形!

文妍对文羽的愤怒不屑一顾,没有杀了她,是她今天最大的失手!看到她为她那中毒的相公痛苦,她就觉得一种愉悦从心底冒出来,不住地想要笑。

她也要让她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羽越痛苦,她就越开心。如果她不能得到幸福,她也不会让羽得到!

在长公主命车队出发后,文妍带力地一甩袖子,神情高傲地与车队错身而过,回身进了锦绣宫。一回到她自己寂静的寝宫,她的眼角却忽而落下了一颗泪。

文羽在车中缓缓坐下,脑海中仍留着文妍临去怨恨的一眼,寒意上涌。要说小时,她和三姐根本没有什么争执,因为她们俩很少有交集。三姐是父王心疼的宠儿之一,又是男孩脾性,根本无暇与她相处。倒是她一直羡慕着三姐。后来她就离家了,根本没有与家中的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她为什么要这么恨她,一点不顾念血亲……

她低头看着依然昏迷的相公,有一种无助涌上心头。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然很温暖,但却没有了平常的力度。想到这双无数拉住她,抱住她,牵着她的大手,有可能从此这般无力,她的眼眸就又潮湿了。

临到失去时,她才明白他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文羽抚摸着万浚的额头,“相公,你不要有事……”

她胆小又无赖的相公肯定不会就这么离她而去的!她还要和他一起养育他们的孩子,他不会就这么走的,不会……

她不能就这么慌了,她一定要替相公解毒。

车行不久,就到了城门。与往常不同,城门竟是紧闭的,城墙上站满了士兵。若不是长公主的地位尊贵,守城的将领根本不让他们出去。

他们一行人越往京城方向行进,越发觉气氛不对。临近夜晚,通往京城的大道上不见寻常的商旅客商,却有相当多的士兵沿途把守。而四周的田野上,据卫队的统领回报,像是驻扎着几路大军。

由于是长公主的车驾,他们并没有遭到太多的刁难,但也因此耽误了不少时辰。等车驾到达京城南城门外时,也已经是晨露凝结的时候了。

他们再一次碰到了闭门羹。守城门的士兵竟然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城墙上只有旗帜飘荡。经过卫队的再三呼喊,终于有人上了城墙。

“今日新帝登基,全城戒严,任何人等不准入城!”

车外车内的人同时震惊不已。

“混账!长公主要回宫,还不开门!”卫队统领大声喝斥。

城墙上的人似是犹豫了,愣了一会,随后消失在上面。过了不久,城门终于徐徐打开。

车队疾驰,直往皇宫赶去。

“新帝登基?”文羽向来不关心朝廷中事,“鬼见愁师父,难道老皇帝归天了?”

“此事有些蹊跷,我前阵子还看皇帝佬儿筋骨强健,不至于突然翘了啊……”鬼见愁对于自己那个皇帝妹婿没有什么好感,但对于新帝登基之事还真是觉得很突然。他记得皇帝都还没立太子呢。

“不知是谁做了新皇帝?他那五个儿子近些年好像争得挺厉害……”鬼见愁自言自语。

“我不管谁登基,我只要早点找到那两味草药!”对于他们的争权文羽毫无兴趣,她只关心这会不会影响他们入宫寻药。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个改朝换代!

“别担心,你师母是长公主,只要我们进了宫就可以治好浚儿了。”鬼见愁安慰她,自己心中也是很着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拖得越久,浚儿就越危险。

没想到,他们还是皇宫门前被挡住了,说是没有新帝的旨意,就是长公主也不能入宫。文羽一时急怒攻心,就想硬闯。这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宫门里跑出来,来到长公主面前施礼。

“奴才叩见长公主,皇上命奴才来接驾。”

登基的新帝正是四皇子龙泽风。

他听了长公主说出万浚中毒和需要解药的事后,眸中精芒隐现,神情冷峻,他缓缓背过身,一语未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间,偌大的正殿静得仿佛墓园一般。

“泽风?”长公主心中微微不快。这么点小事,皇侄也要犹豫?

“他们两个人在哪?”龙泽风转过身看向殿门外,语中含着不容不答的威严。

鬼见愁忙回答:“目下他们两个正在宫门外。”皇宫守卫森严,且以万浚昏迷的状况,也不宜过多移动,而文羽就留在他身边,陪伴照顾他。

龙泽风又是沉默。忽然,有一位太监匆匆进殿,躬身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龙泽风听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简洁有力:“宣他们进殿。”

他一抬目,又轻道:“皇姑母,药草的事您尽管吩咐宫中御医院的人,请您和皇姑丈先退下吧。”

长公主闻言还想说点什么,鬼见愁却轻轻拉住了她,抢先答道:“谢谢皇上!”

他们很快从御医院得到了那两味救命的草药,随后马上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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