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邵良正与邵然玩着捉迷藏游戏。
捉迷藏是邵家兄弟最喜欢玩的。他们玩的原因是觉得从捉迷藏中可以学会许多东西。首先,你会想藏在哪里不易被发现,然后统观全局,寻找自己的藏匿处,同时你还需要对比哪个地方更好。与此,你必须深刻的了解寻找人,抓住他心中的盲点,也就是他不会找的。即使是他知道有那个地方,可因为内心作祟,懒得去找,不屑于去找的。当然,这游戏的时间也是你应该注意的,你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藏好。关于捉迷藏锻炼你自己的就是,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学会变换自己,忍耐自己,扩展自己的底线,增强自己的城府。
而游戏必然是有游戏的价值,捉迷藏与死而复生都是一样,一般的。而每次兄弟两儿玩耍时,邵良都能躲得很好,很晚被发现,甚至是不被发现。而当邵良从他所躲藏的地方出来时,邵然都会懊悔,因为那是他不想要找的地方。明明是想到的,可是却不相信他会藏在那儿,但是他却真的藏在了那儿。就像许多事情明明自己知道,却还是因为没有实践,所以得不到结果。而人往往如此。邵良大约是知道哥哥的弱点,他观察的很好,可是他只会在玩游戏时,如此。毕竟因为有些东西太复杂了,就不想去搀和一脚进去,所以邵良才落得了今天的下场。
如今,邵良仍是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可是对方是藏者,他是寻找人。这似乎是猎人与猎物身份的调换,变了,都变了。藏者暗处躲,找者茫茫然。
而这次的游戏,毫无例外,是邵然找邵良。当然邵然好久都没有找到他了,几乎是快放弃的节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输。而当邵然问邵良时,邵良不语,只是笑笑,渐渐的,每当邵然找不到时,就会认输,然后邵良走出来,带着胜利者应有的笑容,那大概是一种荣耀吧。
“良儿,我输了,你出来吧。”邵然开始喊着。其实反观邵然,他也是勇敢的,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而不像某些人,只觉得自己至高无上,不懂装懂,靠着自欺欺人活着。邵然这样,真好。
然而在邵然喊了许久后,邵良还是没有出来。邵然想:怎么?今天是还没藏够吗?想着邵良平时一副小孩子气的模样,自己不禁笑了起来,对着那朦胧的空气喊了一句:“良儿,哥哥可要走了。”邵然见其没有动静,转身就离开了。可是大约走了十步,回过头,又看了看:一切如故,没有一丝丝有人出现过的痕迹。本想着良儿会在自己走后出来的,看来他是推断错了。
而此时的邵良,躲在邵然旁边的墙下。他瘫坐在地,手极用力的扶着墙,以至于骨壑分明,其脸上也是青筋暴出,嘴唇苍白,唯独那一双赤瞳仿佛要滴出鲜血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惊悚。终于在那一瞬,他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嘭”的一声。
这声音吸引住了邵然,他顿了顿脚步,回头一看:邵良倒在他脚边的墙后。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他身边,抱起他,焦急的看着他苍白的容颜,眼中满是心疼。
不久,邵良被送到了医院,进了急诊室。
十几个小时候后,手术结束了,这期间医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有5次之多,找父亲签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风险自然是很大。
当在手术门被推开的一霎那,医生大汗淋漓,送了一口气,可见邵良情况还好。父亲上前询问情况,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而邵然却是松了松身子,靠在椅子上笑着,他的良儿没有事。
等到进房间看良儿时,父母在一旁伫立,反是邵然坐在床前,看着他这弟弟,眼神是那么的慈爱。此时的邵良,眼睛微闭,面色微白,比起之前无疑是好多了。医生进来后,叫走了父母,同时说了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邵然点了点头,父母随着医生出去了。
走廊里。医生一本正经的对父母说: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在他体内积压的心脏病已经复发,要做一次大型的手术才可以延缓,可是手术的风险很大,比起刚刚的,已是小巫见大巫,况且心脏病不比常病,手术时很可能发生,下不了手术台的案例也是很多的。你们要尽快决定做与不做,我们也好准备。无情的话语再一次响起,这又给了一个家庭艰难的抉择。可是父亲很快同意了,做手术。
之后就是手术很成功,心脏病复发的机率很小,可是还是有的。金子都不是百分之百的纯,更何况这样凶险的病。
一日下午,阳光明媚的很,射进病房中,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闪耀起来。病床之上,邵良一个人躺着,闭目养身。突然门开了,是父亲进来了。这时邵良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也微微上扬:“母亲终究是舍不得我。”父亲听到这儿,一愣:“你都知道了。”是啊,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么浓厚的杀意。父亲早在抱着他进医院时,就有拖延,耐着邵然焦急的模样,终是进了医院,然后又是果断的做手术。几乎是恨不得他在中途死去,可是想象的事情也只能是想象的事,结果不如父亲所料。邵良他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就像当年母亲怀他的时候,明明已经弱的不成人样,可他还是活了。或许是天命,命不该绝。可是,人为是最可怕的,它的结果往往天意更准,毕竟是眼见之,耳闻之,足践之。
接下来,邵良依旧是平淡的,闭上了眼睛,等着父亲。而父亲也不犹豫,伸出手,捂着他的脸。邵良的脸也由白到红到紫,再到黑,最后撒手的时候又渐渐的恢复了回去的白。他呼吸甚微,只是差一点就死了。而父亲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也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脚步是那般的沉重,似是拖着千金铁链。
只有邵良自己知道,他还活着。虽然他遵从了父亲“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的命令,可是他还要吊着一口气,等他哥哥来,见他最后一面。而在见到邵良之后,他呼出一口气,也是最后的一口气了。
死亡的事,从来就不叫人自己选择。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邵良并非是没了生的渴望,只是他没得选择了,不得不平静的接受,这终究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他凭着意志吊了一口气,见了那人,也可以在走的路上,一路安好。只是可惜了,无法与那人看细水长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