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个女人以功利的姿势靠近能帮自己实现理想的男人,远看是好事,近看却很傻,要知道,能帮你实现理想的男人,往往也能伸手灭掉你的理想,毕竟,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吃完饭回来,林秋菲数次想把莫嘉升最后那句话转给于悦萱,可对方实在太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回想战状,一一点评之后还不忘责备自己,“这仗打得过急,如果再重打一回,我一定以智慧取胜,不留任何后患!哎,对了,秋菲,你说莫嘉升还会不会跟那个艳平联系?听听这名字,艳平,人够俗,名字也够俗!”
林秋菲的心思自然不在这件事上,她不断回想着莫嘉升说最后那句话时的表情和神态,像是得意的,又像是冷酷的,总之,怎么想都感觉他是可怕的。
当男人学会利用女人来解决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这个男人已经对女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冷酷到不能再冷酷!
林秋菲左思右想,还是要劝于悦萱,可张了几次嘴,都被对方及时堵住,“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还不信了,以我的智商会斗不过那些幼齿女!”说到年龄,不由得又颓废起来,“莫嘉升说咱俩是大姐,难道在他眼里,我们已经老了?”
“或许是吧。”林秋菲心不在焉地回答。
于悦萱惊呼,“老了?怎么可能!我还一直感觉自己二十岁呢!”
“女人最弱智的时刻,就是误以为自己永远二十岁,却不知已经老了。不承认自己的年龄远非聪明,而是逃避。”林秋菲借机指责,“你最幼稚的地方就是,跟那么小的一个女生玩斤斤计较,让人白白看了一场好戏。”
“本来就是表演给莫嘉升看的,你以为我是演给谁看的?我就是要让他看明白,他选的情人都不合格!”于悦萱近乎得意。
林秋菲差点把莫嘉升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想了想,又觉得莫嘉升实在可恶,倒先骂了起来,“那种垃圾男人也值得你用心表演?真亏了你的聪明才智,竟然瞧不出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什么受益者?哈哈哈,如果他刚开始玩那个小女生,说不定现在正跪在人家门前求饶呢,要是玩腻了,说不定还真是受益者,甩了一个包袱,那他还要感谢我们呢。”于悦萱笑得没心没肺,让林秋菲怀疑,她到底在跟莫嘉升玩哪一出?
“那你是希望他去追加小女生,还是就此抛弃人家?”
“无所谓。反正是玩,随他去,男人就像孩子,玩够了就会想回家,想有个家。”于悦萱显然很清醒,仿佛知道自己在等最后一关,“等到他想有个家时,我再全力出击。”
“……”林秋菲再无语,直到下车,才不得不多说一句,“那男人挺危险,你还是矜持为上、好自为知。”
朋友的义尽到了,朋友的心也费尽了,林秋菲却始终觉得自己办的不是一件好事,以至于回了家,始终觉得不畅快。想起家里还有阮缤纷,便想跟她倾诉几句,可是打开门的刹那,惊讶得她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几件衣服凌乱了一地,男的衬衫,女的吊带,还有领带和乳罩,杂乱无章地缠成一团,连袜子和鞋都没有放规整,再往客厅一走,惊得她差点大叫,两只酒杯的酒没被喝完,其中一杯被推倒了,正汩汩外溢着鲜红的汁液,鲜血一般,触目惊心地红……
几乎没有思想,林秋菲大叫阮缤纷的名字,扑向对方房间时,却突然犹豫了。
阮缤纷的房门内,有男女欢爱的呻吟声,带着不顾一切地叫嚣,似乎他们正通达高潮。
乱了。
一切全乱了。
林秋菲暗自叹息着,想着手收拾这一屋子的凌乱,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插手,只好一步步倒退回自己的房间,将头埋进被子里,一点点回归理智,一点点理清思绪,等到她终于说服自己“阮缤纷是成年人,有需要,带男人回家理所当然”之后,这才慢慢回复理智。
然后,听到有人起身穿衣,接着是道别的声音,大门“吱呀”关上那刻,仿佛是自己偷情刚结束似的,林秋菲不由得叹息一声,开了房门。
客厅里,阮缤纷正穿着透明睡衣收拾着残局,见她出来,不由得脸红,但言语却极其坦诚,“我带了男朋友回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当然我不是有意讨扰,是看你没在,所以……”
林秋菲迅速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作答,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字,“理解。”
“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不好意思,身体需要嘛,如果你也有合适的男人,也可以带回来,我真的不介意。”
“……”阮缤纷越是大方,林秋菲反而越觉得她陌生,本能地想劝,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
这时,阮缤纷已经收拾妥当,泡了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来,“真的不生我的气吧?”
摇下头,以示真不生气,却觉得渐渐无力。
林秋菲这一沉默,阮缤纷的话便多了起来,但细听,却听得出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如果你真的看不惯,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真的。”
“真的没事……”不知如何接下去,林秋菲只好瞅着手里的咖啡,这一瞅才记起,过去对咖啡恨得咬牙切齿的阮缤纷,这两天倒是捧着爱不释手,“新男朋友跟咖啡有关吧?做什么的?”
这一问,快言快语的阮缤纷便沉默了,她不说话,林秋菲更急着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不方便不用回答。”
“不方便的不是他的职业,是他的身份。”阮缤纷终于说。
“哦。”林秋菲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深知不方便继续追问。
“不瞒你说,要不要跟他继续我也矛盾,可按我目前的状况来说,能找到他这样的男人也算不错,至少他愿意给我衣食,肯付出,不小气,这一点已经让我满足,新鲜时多从他那儿抠点出来,等新鲜劲儿过了,各回各家,我也不会感觉冤枉。”阮缤纷的话说得委婉,但林秋菲已经听出了几分深意,想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此男并非自由身。
可是,凭阮缤纷的条件也不至于非找这样一个男人来敷衍自己的身体,林秋菲颇感不值,并深深同情,“找个门当户对的多好,不累,还公平。”
她的话说得同样委婉,不点破,不出格,这让性格豪爽的阮缤纷已然十分感激,话匣子立时打开,“门当户对的哪有银子解决我的衣食?虽说他不能给我婚姻,可至少能帮我度过生活的难关。”
又是生活!
听阮缤纷这样一说,林秋菲不得不关心,“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看我能否帮你。”
阮缤纷淡淡一笑,“你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帮我么?好意心领,但我需要的东西是你给不了的。”
以为她说的是刚刚的男女欢爱,林秋菲脸一红,没接话,却不料,阮缤纷接着说:“我想要房要车,这些你给不了。”
林秋菲这才记起,前些天阮缤纷曾经似有意还无意地说有人将送她一份大礼,如此看来,这个男人除了名份不能给,别的统统可以给。
可是,只在一个刹那,她突然又觉得这闹不好是另外一个骗局----送得起房子和车子的男人,还用得着跑到如此简陋的出租屋里来解决生理问题么?
怕打击阮缤纷,不敢点破。
却一脑门官司。
一会是于悦萱对莫嘉升的讨好和志在必得,一会是阮缤纷憧憬被人送房送车的小女人神情,林秋菲突然觉得,这社会不仅男人疯了,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女人更是疯得不得了,个个都想嫁进豪门做享其成,可是生活真的能让她们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