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腹的狐疑,上官遥等人跟着那小二模样的人走了。至于旁人的惊骇,疑惑,他们都无暇再去理会。毕竟先找到栖身之所,上官遥才能将那身衣服换掉。
乔恩等人并不怀疑有他,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上官遥与那姑娘是怎样的关系。可是三行剑却暗暗起疑,毕竟他们了解上官遥都认识哪些人。何况,这女子竟然对宗主的行踪了然于胸,这让他们怎能不警惕?
那小二带着众人走在最繁华的大街上,并不多远就到了一个名叫浅野的客栈。听小二的叙述,这浅野客栈是城中最大的一家店,不是随便谁来都能订到房的,若不是前一夜有姑娘来此为他们订房,恐怕此刻早就没有了地方。
“浅野客栈”,上官遥轻轻得念起了这个名字。很奇怪,在中原来说,很少有客栈会这样叫的,中原人多图吉利,因此店名也多与吉利祥和靠边。“浅野”这两个字似乎没有半点吉利的意思吧。
那女子到也细心,连订房都分配好了如何居住。上官遥、完颜菁儿、乔恩各住一间单人间,三行剑三人一间,乔恩的随从也是三人一间。并且三间单房在中间,三人房在两侧。这等安排,又显然是对他们的身份了如指掌。
上官遥不禁暗暗担忧了起来,了解他行踪的人并不多,能够事事料到先机的人,在他的心里只有叶羽寒一人。只是她如果知道林中上官遥险死还生,又怎么会坐视不理?不过谁又能知道呢?对于叶羽寒这个女人,上官遥自认还是不怎么了解的。
待上官遥沐浴更衣后,三行剑来到上官遥的房间。他们心中的疑问,只能让他们所敬重的宗主来解答,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宗主,竟然也对这件事情也茫然不知。
雪中行叹气道:“宗主,我觉得我们南下以来,处处透着诡异,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正一步一步得走进了别人下的套子中。”
“是啊,宗主,不如我们早些回返天山,不要再理会这俗世的纷争了!”火毅然附和道。
水镜明听后轻轻一笑,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觉得我们回去天山,一切就都结束了吗?这些事情,你们没发现根本就都是冲着宗主,冲着我们冥王剑派而来的吗?”
水镜明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雪中行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冥王宫避无可避的宿命。
“你们知道吗,和我们在一起的叶羽寒并不是真正的羽寒。”上官遥决定先把完颜菁儿的身份告诉他最信任的属下们。
果然三行剑大吃一惊,齐声问道:“那她是谁?”
上官遥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之后轻轻说道:“她叫完颜菁儿,是金国的皇族,完颜亮的侄女。”
雪中行变色道:“那她的目的呢?宗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拆穿她?”
上官遥摇头道:“中行,不需要那么紧张。早在大都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羽寒,只是刚开始是没有证据,后来是因为想知道他们的下一步棋。我也是昨日在船上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的。”
“她自己告诉你的?”水镜明疑惑道。
“算是吧,我知道她不是羽寒,更知道她是为了羽霆的性命才这样做的,我问她,她也直言不讳得告诉了我真相。”上官遥微笑着答道。
水镜明那波澜不惊的面上突然浮起了一丝愁绪,上官遥不解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镜明?”
水镜明抬头看了看上官遥,摇头道:“我是想起了昨天的那首曲子,是《殇魂曲》,小的时候我听过的。”
上官遥一惊,说道:“在哪里?我也觉得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叫《殇魂曲》吗?”
水镜明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小的时候我听过,在冥王宫里听到的。听得我差点哭了,怎么能不记得?”
雪中行和火毅然奇怪道:“怎么我们没听过?”
水镜明清澈的眸子迷离得望向远方,轻声说道:“因为那是只有在半夜才会响起的曲子……”
半夜才会响起的曲子,听起来何等的诡异?天山绝顶,半夜响起如此凄凉的曲音,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水镜明那怀念似的模样,让众人越发的好奇,究竟他曾有过怎样的奇遇,让他经过了那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
上官遥率先打破了宁静,似有些担忧的问道:“镜明,你见过吹这曲子的人是吗?”
水镜明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上官遥,半晌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一直以为是做梦的,直到树林中再次听到这曲子。”
“做梦?”上官遥奇道。
水镜明又再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八岁,上官宗主,也就是宗主的父亲过世不久。有一晚睡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吹箫,凄凉如斯,听后让人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顺着箫音一路寻去,直到走到了禁地附近。那时我还告诉自己,这里是禁地,不可以进去。恍惚间我看到白影一闪,我以为见了鬼,拔腿就跑,结果差点失足跌下悬崖。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大力把我扯了上来。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白衣如雪,宛若神仙下凡。”
上官遥的心中不禁打了个激灵,白衣男子,在禁地出现,父亲死后没有几天……一切会不会是巧合?
水镜明似乎注意到了上官遥变了的脸色,不由得顿了一顿,待上官遥脸上又恢复了那份平静之后,接着说道:“我当时见有人出现在禁地,虽然很害怕,但是想到他既然救了我,自然也不是坏人吧。于是大着胆子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他只是轻笑一声,温和得对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他。我带着疑惑问他,吹的是什么曲子,那么悲伤?他只告诉我是《殇魂曲》,并再次嘱咐我,千万不能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他不会对冥王宫不利的。我觉得他是个伤心人,又救了我性命,所以我就答应他了。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明明就在自己的床上,我就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后来又有几个晚上听到了这曲子,我也有爬起来去看,但是每次都是看到那个白色的背影,之后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又会是在自己的床上……日复一日,我就只当是场梦了。”
听了水镜明的叙述之后,雪中行和火毅然到还没什么,虽然觉得事情怪异,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却没有上官遥那般的震撼。能够将水镜明神不知鬼不觉的抱回卧室,自然是对冥王宫十分熟悉,武功也定然深不可测。那么具备这所有条件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那个诈死的父亲。
看到上官遥心神不宁的模样,三行剑不禁担心了起来,从水镜明讲述整件事情开始,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而且变了又变。他们又怎么能明白上官遥的心情呢?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吹这曲子的话,那个人该就是上官飞忆。现在的他只希望还有第二、第三个人懂这首曲子。
上官遥铁青的脸色,微微泛红的双眼,怪异之极。
“宗主,你怎么了?”雪中行担忧得问道。
上官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水镜明,涩声问道:“昨夜林中听到的曲子,和昔日天山绝顶的曲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水镜明略一思索,点头道:“若说不同,就是天山之上听到的更为动人。感情丰富、真挚,听闻者几乎可以感觉到吹奏者的绝望心情。可是昨夜的曲子,虽然也透着凄凉,但二者比较之下,那感情就差得远了。”
上官遥的心略微轻松了一点,但是却未曾全部放下。如今看来,只有见到父亲,再想办法求证了。不过,想到虎毒不食子,何况上官飞忆向来坦坦荡荡。对于自己会怀疑父亲,他心中又不禁有一丝愧疚。
正当他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远处又再飘来那曲箫音,如歌如慕如泣如诉,宛若悬浮在空中,久久不能挥散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