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场病,朱淑真与柳莫寒真正地走到了一起。
朱淑真特意在诗里写道:阁泪抛诗卷,无聊酒独亲。客情方惜别,心事已伤春。柳暗轻笼日,花飞半掩尘。莺声惊蝶梦,唤起旧愁新。
送与柳莫寒看的时候,对方心下一惊,知道自己伤了对方的心。有些愧疚,更有些爱怜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好一些,至少,不能更令她伤感。
不想以后,也不管未来,在他们稚嫩的心里,仿佛在一起就是幸福,就是知足。不想以后,也想不到以后,这才是快乐的。
偶尔柳莫寒也会写诗送与朱淑真,此时的朱淑真会比任何时候快乐,偶尔会写下小女儿的心思,自己默默享受,她婉约地写道:欲寄相思满纸愁,鱼沉雁杳又还休。分明此去无多地,如在天涯无尽头。
情爱已然在十三岁少女的心里生了根。
而此时的大宋已经苟延残喘到了极限。金兵肆虐,战火纷飞。大家纷纷逃亡京城以求庇佑。不曾想,大宋皇帝已经被金人掠去做了俘虏。这时候的中原,让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怕人财两空,朱延龄求高官的意愿越来越强烈。
这天,他把柳正叫进帐房,细听柳正把帐目汇报了一遍,听完了,面露难色。柳正见了,不解,问道:“老爷,虽说是乱世,但茶叶生意一直还算不错。你满面愁容却是为何?”
朱延龄长叹一声,说道:“先生有所不知,眼下逢了乱世,想求一官来保平安。不曾想,前些日子里一个正八品只需两万两银子,这几日官场朋友来报,说是连个九品都已经涨到了三万两。你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呀,唉。”
柳正对官场之事颇为反感,听到这些,他只是略表遗憾,不再说其他。
朱延龄继续说道:“不论如何,朱家家业不能随便丢了,我还是得想想办法才是。”
柳正点头称是,不多言语。
而此时的朱淑真与柳莫寒正闲情逸志地在柳河滩边漫步。经历了上次的相互倾诉,他们彼此的心已经靠近了,且不再掩饰。
朱淑真从衣袖内拿出一张纸来,说道:“哥哥来瞧,这是我昨夜里睡不着写的。”
柳莫寒上前来,接过,看了再看,只见上面写着:尽是刘郎手自栽,刘郎去后几番开。东君有意能相顾,蛱蝶无情更不来。
他似懂非懂,不好明问,却只好赞道:“真儿,你的词是越发精美了,佩服,佩服。”
朱淑真笑着说道:“还说呢,哥哥答应过我,要送一首诗给我的,却一直不见回讯。这是为何?”
柳莫寒笑笑,说道:“真儿,我诗词不如你,不如为你吹上一曲吧。”
朱淑真拍手笑,说道:“好,太好了!”
柳莫寒从腰间把箫取下,深情地吹了起来。
曲声一起,如凄如诉,如痴如醉,时而悠远,时而缠绵,引得蝶舞翩翩,落鸢低旋,朱淑真忍不住也一同舞了起来。她刚刚长成的身体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双臂挥处,优美至极。
一曲终了,蝴蝶始终不忍离去,盘旋左右,朱淑真揽手一只,笑道:“哥哥真是了不起,连蝴蝶都来助阵呢。”
柳莫寒笑道:“蝶舞,群起,只求真儿懂。”
朱淑真心头一喜,满面绯红,低声回道:“曲落,心生,但愿人长久。”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这时天边乌云叠起,蝴蝶散开,有风吹来。眼见着一场落雨就要来临。
柳莫寒拉起朱淑真小跑,说道:“真儿,快走,莫让雨淋透了。”
朱淑真却不疾不缓,说道:“不急,不回去,没跟哥哥呆够呢。”
柳莫寒一笑,说道:“那我陪你淋着便是。”
朱淑真含笑。少许,朱淑真突然叹道:“哥哥,如今金狗当道,百姓民不聊生,不知这种美景还能存续几何?”
柳莫寒沉重点头,说道:“真想早一些长大,参军,打金狗去。”
“若哥哥去,我一定奉陪。”朱淑真点头。
“你去做何?参军打仗乃大丈夫所为。”
朱淑真不乐意了,撅起嘴儿回道:“看哥哥说的,国若家,国在家在,国亡人亡。若不是女子,说不定我还会学着木兰去从军呢。”
柳莫寒点头,赞道:“真儿乃志气之人,实在佩服。”
朱淑真笑道:“呵呵......我只是不放心哥哥罢了。”
柳莫寒一脸感动,他诚肯地说道:“真儿,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柳轻垂,心重生。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感激涕零。定当不负,以报此情。”
朱淑真含笑,再点头,一脸娇羞。丝毫不曾注意天边黑云滚滚,一场大雨眼看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