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寒带上父亲柳正,一路写字,艰难地维持着生计,一路向着歙州前行。几个时日下来,父子二人正一步步地靠近着歙州。
这一路上,百姓饥荒的场面经常遇到,父子二人会略加施舍,与难民们彼此帮助。困顿歇息的夜里,偶尔还会有金兵入侵,幸好,这些金兵也不恋战,只是抢了东西就走,欺人犹甚。
这一日,在中途的柳正父子收了写字的摊子,刚回旅店,就遇上金兵来犯。他们搜刮完民脂民膏后,见一逃难女子面容清秀,遂起歹意,几个金兵上前侮辱女子,女子四下求救,柳莫寒忍无可忍,拿起凳子砸向几个捣乱的金兵,金兵生气了,回身拿刀刺向柳莫寒,被一壮士拦下,旅店的人纷纷跳出来与金兵大战,几个金兵见人多势众,仓皇逃跑。
大家纷纷感慨,若朝廷能这般抗金,而非一味的逃跑,怕那金狗也不至于欺负进了大宋国门。
柳莫寒也深受感染,回到屋内,他对柳正说道:“父亲,看来大宋百姓还是齐心协力的,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参军去,打败金狗,还我河山!”
柳正虽说赞赏儿子的话,但突然记起柳莫寒的身世,他有些沉默了,心下暗想:什么时候才合适说出孩子的身世呢?
柳莫寒见父亲不语,以为累了,安排父亲躺下,一个人拿着箫黯然吹奏起来。曲声如同哭泣一般,一曲比一曲凄凉,让人听了忍不住要落泪。
屋内,柳正一脸愁容。他深知,情之苦,无药解。
远在钱塘这厢,朱家大院一片安宁,家人入睡,草木皆静。
朱淑真却在房内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她耳边突然响起了萧声,悠远,悲伤,如凄如诉,仿佛柳莫寒就在眼前一般。她急忙起身,侧耳倾听,却再无声息。只得一个人叹着气,等待天明。
屋外月色朦胧,屋内一盏清灯。
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启窗,见窗外月色尚好,月下的一株昙花正悄然绽放,芳香漫进了屋子,浸入人的心脾,颇为受用。可怜,这花儿景致如此好,却是在夜里开放,难得与人共赏。
想着自己的相思一直无处倾诉,如这花儿一般,只能自赏,她有些难过,于是拿起笔来,写道: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仿佛是写给那株昙花儿的,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哀伤像条藤,紧紧地缠在了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生长着,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而朱淑真虽然忧伤,却很享受,她不允许旁人打扰,在她的心里,自己的一切悲伤只有一个人能懂,也只能向一个人倾吐,那就是柳莫寒。
可是,茫茫人海,他又在哪里呢?不得知,不得遇,不得逢。这悲伤,几人懂?谁人诉?
越想越难过,朱淑真自已为自己斟满上私藏的酒,将相思连同忧伤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