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柳莫寒,一心盼着朱淑真会看到自己书信,能与自己见上一面。可等来等去,天气已晚,却终不见佳人来见。他想:怕是又错过了吧。
晚上回到旅馆,一个人喝着酒,微醉,此时万物静休,连小小虫儿都安静地睡了。柳莫寒一个人在他乡,黯然伤神。他摇晃着走出旅馆,来到街角,抬头看看天上的圆月,忍不住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月圆人不圆?!”
其声四处回荡,凄凉悠长。喝多了的柳莫寒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临近中午的时候,旅馆伙计上前敲门,开门后,问道:“先生,你的房子到期了,还要继续住下去么?”
柳莫寒摸了摸口袋,心下吃惊,这几日他已经把带来的银两花光了。
于是,他只好摆摆手,说道:“不了,我今天就离开。”
伙计应声离去。
柳莫寒退了房,心中一片凄凉,想着家里还有父亲在等自己,一时之间是见不着朱淑真了,不过已经知道了朱家地址,不如回去带了父亲来,长久住下,也不失为一计策。这样想着,他就来到街上,用最后的银两,借来街角卖字先生的纸墨,写下最后的一点希望,在心里祈祷朱淑真能早一天看到。
看天色尚早,柳莫寒再次来到了朱家,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能见到朱淑真。
柳莫寒来到了朱家门口,把门的家丁已经换了人。他想:老天怎么连这最后机会都不给我们呢?
他将写好的信再次拜托给把门的家丁,央求他一定转交给小姐。正在家丁犹豫不绝的时候,卢氏从街上溜跶回来,见之立即给家丁使了眼色,家丁换上笑脸回道:“你就放心走吧,这封信我会将给小姐的。”
听到家丁这样回答,柳莫寒的心才稍稍放下。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钱塘。
等柳莫寒离开以后,卢氏接过家丁递上来的那封信,她在手上轻轻掂了掂,摇头道:“真是个痴情的人儿,只是害苦了我的女儿啊。”
叹完了气,卢氏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遂移步到了朱淑真的房间。
朱淑真正在临摹一副画,最近她突然转性了,感觉诗词过于伤人,不如画画儿,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潺潺流水,无声却胜似有声,至少画得再哀怨,也不至于被父亲或者母亲拿去烧毁。日复一日,她竟渐渐地喜欢上了绘画。
卢氏进得房内,见女儿正在自得其乐地画着画儿,她笑了,问道:“真儿,画什么呢?”
朱淑真见母亲进来,立即召唤道:“母亲,你快来看,我刚刚绘了一棵杨柳,你看看,像么?”
卢氏回道:“真儿,柳树有什么好画的,母亲只喜欢牡丹芍药。”
朱淑真笑道:“那好,回头女儿绘上一副牡丹图,送与母亲。”
卢氏听女儿样一讲,听出她心里已经不再是先前那样抑郁,心下欣喜,说道:“那我倒要好生等待,看看我的真儿会给母亲画出一张何样的图来,呵呵......”
朱淑真回道:“母亲,不许笑话人家,等画出来,定要叫你吃惊不已。”
卢氏见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蛮心欢喜。她乐呵呵地回道:“那母亲就等待着真儿的牡丹图吧。”
朱淑真笑了笑,不再回话儿,她手下绘制的依然是她独爱的柳树,明眼儿人一瞧便是一个准星,谁都知道她心里想念的是哪个,可谁也不说破,不能说破啊。
朱淑真不知道,此时比她痛苦的人正在不远处,默默地守候,相望已相违的心痛,让柳莫寒心伤不已,为了病中的父亲,他不得不恍恍惚惚地返回歙州,正在等待儿子的柳正见到柳莫寒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心里便猜出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安慰儿子休息以后,说道:“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柳莫寒心内一团苦水,不再言语。
说来也怪,明明快过清明了,老天却在这天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许多人争相跑出来看,纷纷猜测发生了是不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朱淑真在夜里也是看到了这场雪的,她摇头轻叹道:“梦回酒醒春愁怯,宝鸭烟销香未歇。薄衾无奈五更寒,杜鹃叫落西楼月。也不知哥哥在那头儿,冷是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