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需要的只是一次考验。这考验或关生死,或关利益,或关爱恨。大爱无言,只要对方需要时,你是站在他面前的,这就够了。
(一)
我的话引起乔振山的注意,我的表情过于严厉,他不得不点头:“坐,坐。”
我坚持站着,站在他面前,我个头高,块头大,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种感觉支撑着我,莫名地,一股豪情涌上胸膛。
“伯父,我知道你对我跟小媚的事历来不看我,我也知道我们家条件比不上这里,但我不承认自己的能力就是差,我甚至相信,只要肯吃苦,只要能奋斗,我一定也会过得很好,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想必也走了不少歪路,也受了不少累吧?将心比心,这世上没有谁是口含金匙出生,我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有些钱财是与生俱来的,总有花光用尽的那天。而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勤勤肯肯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也有过好的那天。您一定要相信我!相信小媚的眼光!”我一口气说出心里的想法,边说边看乔振山的反应。
他沉默了。表情带着深思。目光静止在桌上的一对葫芦,很普通,刻满了划痕,这是我先前不曾注意的,哪此豪华的家里,竟摆着这样一对旧物。
“你看它,是不是很显眼?”乔振山拿起那对葫芦,轻声问我。
这倒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好了:“是……有些突然。这葫芦一定有非同寻找的纪念意义吧?”
“呵呵……它是我跟小媚妈的定情物。当年我们俩好上之后,她家也是十分反对,那时我穷,工资挣得也少,没啥送的,在老家选了这么一对葫芦,你看,这背面还有刻的字,一个是我的名字,一个是她的。想当年……”乔振山说到这里,突然回身看我:“想当年,我们的确艰难。但那个年月,我能理解她的娘家人,毕竟,没有哪户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出去受苦。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让我心一沉。只好沉默。
乔振山又笑笑,接着说:“当然,现在这个年代饿不死人了。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就算在那个年代,我也没想过放弃。喜欢一个人不容易,更何况小媚妈对我也是十分地好…….那时的我,只要没事就跑去她们家帮忙干活,不论她们给的是白脸还是黑脸,不论让不让我吃饭,只要肯让我帮忙干活,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大进步。呵呵……那时的我啊,可没你精明,更没你幸运。”
我赶紧插话:“是。我知道伯父待我一直很好。”
“我们待你好与不好,是其次。主要的是你们俩能融合到怎样的地步。记得当年,我跟小媚妈结婚之后,也是打过闹过的,你知道,人家是千金小姐出身,在生活上总有一些习惯跟咱们农村人是不一样的,我有时也真心想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可惜旧习是块胶,粘上身便扯不掉。我们在生活里,在消费观念里,在为人处事里,虽不至于大相径庭,但总是差池不断……生活是什么呢?有人说叫两个人搭伴过日子,可这日子过得是什么呢?也就是两个人不断融合,不断接纳的一个过程。你说是不是?”
乔振山边说边观察我的表情,很沉着地看我,也许他已经猜到此时我的心早就七上八下。
是的,七上八下也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这番话明着是告诉我,他跟乔小媚母亲的过去,暗里却在告诫,出身不同的人在一起生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犀利的。
“伯父,您的意思我明白。恋爱多是甜蜜的,婚姻却多是现实的,我会跟小媚慢慢磨合,我也知道现在结婚有点仓促,所以,婚事就由您来做主吧!小媚那边,我来说服她,可以吗?”我恳求。
乔小振山却摆手,“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这种事不要往我老头子身上揽,我之所以这样提醒你,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男人在走进婚姻之前就需要明确自己身上的担子和责任,有了家之后,你要面对的不仅是妻子和孩子,还有两个家庭,我们这边虽说物质上不用你们操心,但也希望你们能常来走动,毕竟,我们只有小媚这一个女儿,对于你家那边,虽说有妹妹,但凡是老人总是希望子女多回去陪伴的,所以也不能怠慢了你的父母。责任重大,身为男人,婚姻就像一副重壳,你有信心担负得起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小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想说我可以,又怕话说出来没份量,没敢轻易回答。
毕竟,有些事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我希望让时间和行动来证明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