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蝇的腹中有两万只胚胎,雷沃米尔如是说。两万只啊!它组建巨大的家庭做什么呢?在一年的时间里,单单这一代就要增殖好几倍,难道它想成为世界的主宰吗?它或许有这个本事。在关于繁殖力稍差的丽蝇上,林奈说:“三只苍蝇吞一匹死马的速度相当于一头狮子吃一匹马。”那么,吞食其他尸体又是什么情形呢?
雷沃米尔说:“尽管麻蝇的繁殖力惊人,可它们并不比那些长相相似,而卵巢里只有两个卵的苍蝇更常见,因为它们的大量幼虫成了其他昆虫的美餐。”这段话让我们放心了。
那么,是哪些昆虫减少了麻蝇的数目呢?虽然大师提出怀疑和猜测,但是没有机会进行观察。可是,我的那些尸坑为我提供了弥补这项空白的有利条件,我从中看到了那些消灭众多蛆虫的食客们。下面就来谈谈它们。
一条大游蛇在蛆虫的独特的溶液下液化了,那只罐子里仿佛成了一片装着尸体化成乳液的海洋,游蛇螺塔形的脊柱露在液面上,那层带鳞片的皮鼓胀起来在液体里颤动着,仿佛下面有一股波涛起伏的潮水在鼓动那层皮,这是因为大量的蛆虫在死蛇的皮肉之间来回穿梭,寻找适宜的处所。在鳞片结合处,一些蛆虫有时裸露出尖尖的头部,碰到了光线后,立即缩了回去。在旁边的旋涡畦里,气味浓烈的浓汤成了一条不流动的海峡,成堆的蛆虫拥挤在一块儿一动不动地在进食,玫瑰红色的气门在液面上张开。蛆虫连成了一片,简直不可计数。
许多美食家也参加了蛆虫的盛宴,最先来的是腐阎虫,望文生义,它的名字表明它是一种食腐肉的昆虫。在尸体还没有液化前,它就和绿蝇翩然而至,做好了准备,看好了那具尸体,要么在阳光下嬉戏,要么蜷缩在死尸的皮下。美餐还没有熟,它们必须耐心等待。
腐阎虫虽然住在臭烘烘的地方,但是模样长得很俊俏。它矮墩墩的,穿着严实的护胸甲,迈着急忙的小碎步,心急火燎地往前冲,身上闪闪发亮,好像乌黑的珍珠,肩上有人字形条纹和斜纹,这是分类学家分类腐阎虫的标志。腐阎虫黑色的鞘翅上带有斑点,具有散射光线的作用,因而使翅膀的亮度变暗了。它们当中有些身体呈乌黑色,并缀着色彩鲜艳的装饰;有些身体呈暗铜色,像青铜雕刻品,上面缀着一些光闪闪的斑点。具斑腐阎虫的每个翅上都缀着一颗漂亮的橙色星月。
总而言之,仅从外观上看,这些小小的腐阎虫可是优点颇多。即便是躺在我的标本盒里,也显得很神气。
但是,我们更应该把目光放在它们的工作上。游蛇淹没在自身的肉液化而成的肉汤中,里面布满了蛆虫。蛆虫的气门缓慢地开合、关闭,在肉汤面上形成了美丽的图案,对于腐阎虫来说,盛宴开始了。
它们仍然在干燥的地方不停地来来回回,爬上暗礁,爬上游蛇骸骨,在这儿,既可以避开危险的肉汤,又可以看到汤中的蛆虫。有条肉嫩娇小的蛆虫靠近了岸边,一只腐阎虫看到了,它小心翼翼地接近肉汤,用大颚咬住那条蛆虫,把它从汤里拽了出来。拽上来的蛆虫活蹦乱跳的,一到干燥的岸上,腐阎虫就先把它开膛剖腹,然后津津有味地嚼碎,最后吃得完全不剩。就这样,蛆虫不时地从四处钓起,腐阎虫平安无事,经常是两只腐阎虫分享一只肥胖的蛆虫。虽然每个靠近肉汤的岸边都有腐阎虫,但是它们抓住的蛆虫数量很少,因为大部分蛆虫在它们不敢冒险靠近的深肉汤里,而它们从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当肉汤被沙子吸干、被阳光蒸发时,肉汤渐渐耗干了,蛆虫都躲到死尸的下面,腐阎虫也尾随而至,大屠杀开始了。几天过后,掀开游蛇,蛆虫已经不见了踪影,沙土里面也没有变形的蛆虫,所有的蛆虫都被消灭了。
屠杀如此干净,以致我必须采取秘密饲养的方式,避免腐阎虫入侵,才能得到一些蛹。那些露天的罐子,腐阎虫可以随进随出。罐子里不管一开始有多少蛆虫,最后会一个不剩。在一开始的研究中,因为我没有注意到腐阎虫捕猎蛆虫,当我发现几天前在某个罐子里还有许多蛆虫而现在全部都不见了,甚至在沙土中也没找到时,这简直使我呆若木鸡。假如蛆虫能脱离肉汤,能在陆地上远行,我真会以为它们全都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爱好蛆虫的腐阎虫背负着减少麻蝇数量的使命,麻蝇的两万个子女中最后将剩下屈指可数的幸运儿,仅能使麻蝇的数量限定在一定的范围内。腐阎虫匆匆忙忙地赶到鼹鼠和游蛇的身边,但是它无法靠近太稀的脓血,只能在别处随便找几口吃的不至于被饿死,它耐心地等待蛆虫把尸体液化后,就开始大肆捕杀这些蛆虫。为了快速液化掉尸体,蛆虫大量地繁殖,导致了虫满为患。它的数量太多了,因而当它完成净化工作后,就必须立即被消灭。在周围,我搜集了9种腐阎虫,一些来自于尸体下面,另一些来自于垃圾堆,我对它们进行了详细描述。
我的那些罐子里出现过圆形腐阎虫、红色腐阎虫、绿色腐阎虫和暗色腐阎虫4种,然而数量最多、工作最积极、消灭蛆虫最多的是光泽腐阎虫和脱泥腐阎虫。温暖的4月临近时,它们便姗姗而来,与绿蝇同时抵达。它们怀着捕杀麻蝇同样的热情去歼灭绿蝇,只要那很快能把尸体晒干的强烈的阳光还不足以终止双翅目昆虫的入侵,这两种腐阎虫就会大量聚集在恶臭的腐尸上。当凉爽的秋季来临,气温下降时,它们会重新出现。
它们对肉、鱼、禽类和爬行类猎物都很满意,它们的美味佳肴也对这些猎物感到满意。在蛆虫还没有长胖的时候,它们就迫不及待地先在脓血上抓几条吃,但这不过垫一下肚子,当蛆虫长得肥肥胖胖、拥挤不堪的时候,那才是盛宴的开始。
观察它们匆忙积极的情形,最初我还认为它们是为了忙着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呢。我曾经认为真的就是这样,但是我错了,因为在我的那个尸体作坊里,既没有发现它们产的卵,也没有看到它们的幼虫。我想它们的居所是在其他地方,在肥料堆和垃圾堆里。阳春三月,我的确在一个满是鸡屎的鸡舍的地上找到了它们的蛹,它们的蛹很容易辨认。成虫到我那臭烘烘的作坊,仅仅为了饱餐蛆虫。任务完成后,到下一个季节时,它们就重返垃圾堆,在里面繁殖后代。寒冷的冬天一过去,它们就立即来到死动物身边守候,来捕猎数量过多的麻蝇和绿蝇。
双翅目昆虫的清理工作还没有达到合格的卫生标准。虽然土地吸收了蛆虫提炼出的尸体溶液,但是还留下大量的残渣,有些没有被蒸发,有些被太阳晒干,这就需要其他的清洁工来处理,吃掉肉干、啃掉软骨,直到最后只剩下骨头,像光溜溜的象牙一般。
那么,这项漫长的啃咬工作就交给了皮蠹。在我的容器中,两种皮蠹与腐阎虫同时来拜访了,它们是波纹皮蠹和拟白腹皮蠹。拟白腹皮蠹个头儿较大,全身黑糊糊的,前胸边缘扑上了一层烟灰色的粉;波纹皮蠹黑底带细白色波纹,棕红色的前胸点缀着棕色的斑点。不过这两者的下半身与其他部分形成强烈对比,穿着白色法兰绒服,这与它的职业显得不伦不类。
负葬甲是伟大的埋尸者,它们尤其偏爱这种软布料和反差色,它上身穿一件米黄色的法兰绒背心,触角尖镶着一粒橙色绒球,鞘翅上披挂着红色饰带。波纹皮蠹穿着带斑纹的白助皮膝紧身外衣,披着豹皮披肩,几乎可以与负葬甲相媲美。
波纹皮蠹和拟白腹皮蠹数量都非常庞大,它们为了共同的使命—解剖尸体直到剩下骨头,来到了我的那些罐子里。它们吃蛆虫留下的残羹冷炙,如果蛆虫的使命还没完成,死尸还在液化,流出液体,那么,在容器周围,皮蠹便聚集等待或者一串串地攀在吊索上。在心急火燎的拟白腹皮蠹当中不时会有一些皮蠹摔下来,笨拙地跌成了四脚朝天,还一下子露出了肚子上的白色法兰绒,于是,它们一骨碌爬起来,重新攀上绳索。在温暖的阳光下,许多皮蠹正在谈情说爱,以此来打发等待的时光。它们彼此不会为某个好位置或者争块好肉而闹不愉快,因为盛宴很丰盛,人人都能饱餐。
终于,所有的蛆虫全被腐阎虫消灭光了,腐阎虫也所剩无几了,都去别处寻找蛆虫宝库了,这时,它们的盛宴可以开始了。皮蠹占有了那具尸体,长期安营扎寨,即使是在炎热的大伏天,高温和酷暑让其他的昆虫消失了踪影,它也舍不得走。在鼹鼠那不透风的皮毛帷幔的阴影下面,在这副干枯的残骨遮蔽下,它不停地咬、剪和嚼,直到把骨头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东西都不剩。
由于拟白腹皮蠹还拖儿带女,个个食欲旺盛,所以食物消耗得很快。父母和几乎同龄的孩子们狼吞虎咽、暴饮暴食。至于波纹皮蠹,我不知道它将卵产在了什么地方,因为在我的那些罐子里,我没有获得任何它的资料,反而使我了解到了拟白腹皮蠹的幼虫的情况。
在春夏的大部分时光里,一大群成虫带着那些长相丑陋、长着刺一般可怕的黑毛的幼虫躲在尸体下面。幼虫沥青色的背部中间横贯着一条红饰带,腹部有一抹银白色,表明将来会变成白色的法兰绒,倒数第二节的上方有两个弯角,幼虫能够靠它迅速地钻进骨缝里。
在尸体的残骸上,外面看起来一片悄然无声,如果把它掀起来,立即就会看到那里是多么热闹和嘈杂。突然射进来的光线惊扰了背上毛绒绒的幼虫,它们迫不及待地钻进残渣堆里,以及骨骼中的隐蔽地带。柔韧性较差的成虫惊慌不已,小跑地躲开了,尽快把它自己藏起来,于是,皮蠹们很快不见了。让它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吧,继续进行被打断了的工作。
7月份,在那些遮蔽着的垃圾和尸体上,我们将会发现它们的蛹。
如果说皮蠹不屑于在地下变形,而喜欢隐藏在吃剩下的尸体残渣里,那么,另一个开发尸体者—葬尸甲却不是这样。皱葬甲和暗葬甲是经常光顾我那些罐子的两种葬尸甲。尽管它们经常来做客,但是我并没有从中获得它们的资料,或许是我动手太迟了,只知道它们是皮蠹和腐阎虫属的合作伙伴。
在严冬快要结束的时候,在一只癞蛤蟆身下我的确发现了皱埋葬虫的幼虫,大约有3 0只,它们赤身裸体、身子扁平、黑里透亮,呈尖拱形,腹部倒数第二节有短毛,腹板末节两侧各有一颗向后冲的齿。
在那只干瘪的、被掏空了的癞蛤蟆的阴暗腹腔里,里面有经阳光长时间烤晒变成了棕色而干硬的储藏物,幼虫攒缩着、厮咬着。
大概5月的前7天左右,它们钻入地下,各自挖了一个圆形的巢。
那些蛹始终醒着,只要稍微有点儿干扰,就会用尖尖的肚子着地旋转起来,先顺着一个方向转,随后又顺着另一个方向转。到了5月底的时候,成虫钻出了地面。看来到我的罐子里来的皮蠹是春季早熟的同类,它们仅仅是为了寻找美食,不是为了产卵,产卵的时期是下一个季度。
我想简略地谈一下有关残葬甲的情况,因为在其他章节我已经描述了它们的功绩。它们也会拜访我的罐子,但是却不会待很长的时间,因为它们一般还不具有埋藏那些尸体的能力。就算那些尸体在它的能力范围内,我也会反对它的行动。因为我需要的是露天开发,而不是在遮掩处利用。如果残葬甲坚持工作,我也会阻止它。
我们来看看其他的昆虫,这位勤劳的拜访者是谁?每次,它们都成组到来,总是不超过四五个。它的名字叫带马刺蛛缘蝽,是猎蝽的近邻,长着红色的翅膀,鼓胀的后腿有锯齿,一种身体苗条的带臭味的虫子,属于半翅目昆虫。它们的产卵方式很特别,是一种爆炸式的产卵,因为它有一个爆破装置。此外,它也重视捕猎,但这个特点比前一个特点逊色多了。在那些尸体上,我看见它们在不停地来来去去,在寻找已被啃得干干净净并且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骨头,最后它们终于找到自己合适的猎物,把喙贴了上去,猎物很快就纹丝不动了。
它的细得像髦一样的喙非常坚韧,从这块骨头上,凭借它能吸到什么呢?我很难理解。因为这块骨头的表面非常干燥,也许它是在搜索皮蠹刻刀一般的牙齿留下的光滑痕迹。作为一个次要的开发者,它就像在别人收割后的麦田里捡拾遗落的麦穗。我好想深入观察这位带马刺蛛缘蝽的生活习性,获得它的卵,并期望知道卵爆炸的情况,然而,我的美梦未能成真。在一个装着生活必需品的大口瓶里,被监禁的带马刺蛛缘蝽死去了。在野外,它在尸坑里驻足一会儿后,它需要在附近的迷迭香上游玩一番。
最后,在结束有关葬尸虫的叙述前,我们来看一下隐翅虫。褐足隐翅甲虫和颚骨隐翅虫是我那些罐子里的贵宾,是垃圾堆的常客,它属于短鞘翅的昆虫。在这里,我主要对巨大的颚骨隐翅虫进行观察。
颚骨隐翅虫带着黑底灰绒条纹,有发达的大颚,总是一只一只地来到我这里。它也许会从附近的垃圾堆突然间飞来,降落到地面,肚皮曲起,钳子张开,一下扎进鼹鼠的皮毛中。充满气体的发青的鼹鼠皮被强有力的钳子刺出了脓血,于是,这个贪吃的颚骨隐翅虫就贪婪地吮吸起来。过了一会儿,它和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我没有获取更多的观察机会。它来此的目的就是饱餐一顿美食,我猜想它的家就在附近的马厩周围的垃圾堆里,我多么希望它在我的尸体堆里安营扎寨。
隐翅虫真的是一种奇特的昆虫,它具有凶狠的大颚,弯曲呈秤钩状,缩小的鞘翅刚够遮住肩膀,那光溜溜的长长的肚子好像与身体分离了,它抬起来,挥舞的样子真担心会折断。
我下定决心要获得有关它幼虫的资料。由于没能从鼹鼠的开发者那里的拜访者那儿了解到,我便到它的另类那儿旁敲侧击,这两种昆虫身材相似。
寒冷的冬天,当我搬起小路旁的石头时,我时常会看到芬芳隐翅虫的幼虫。它长得并不俊俏,身长2. 5厘米,形状和成虫没有多大的差别,黑里透亮的头部和胸廓很好看,棕色的腹部有稀疏的直立的毛,扁平头顶上有黑色锋利的大颚,张开时直径比两个脑袋加起来还宽,像一把修剪树枝用的可怕的钩形刀,它的大颚就是职业的体现。它的肛门口有一根像硬管似的触角,与身体轴线垂直,是一个肛门支架,也是运动器官,更是一件奇特的秘密武器。当隐翅虫前进时,它的后部支在地上,用这根杠杆从后面发力,腿同时向前用力。天才的荒诞派插图画家多雷为我们描绘过一个靠手臂行走的双腿残缺者,坐在一个用柱子支撑的木钵里。他好像是从隐翅虫身上得到的灵感。
芬芳隐翅虫不能和同类和睦相处,在同一块石头下,能见到两只幼虫的情况极少。当出现这种情况时,其中总有一只会成为另一只的点心。现在我们来欣赏一场两只幼虫的战斗。在铺着新鲜沙土的玻璃杯竞技场里,我放上了两只同样健壮的幼虫,它们都渴望吃掉对方,一碰面就突然站立起来,彼此快速地后退,6条腿腾空而起,带钩的大颚极力张开,肛门稳稳地坐在了地上。在采取大胆的进攻和防御姿势时,它们显得特别勇敢,这个时候是了解肛门处这一支柱的功能的最佳时机。当幼虫可能被对方剖腹吞食时,它只能靠肚子和后面的那条管支撑,6条腿失去了作用,只能胡乱地挥舞,试图拖住对方。
两个幼虫面对面站着,谁会成为谁的美餐呢?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恫吓和打斗的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其中一只幼虫也许是身体配合较好,也许是在扭打中侥幸占了上风,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这下胜负已分,被击败的一方鲜血流淌,已经被杀了。当战败者彻底死掉后,胜利者就好好享受了它的战利品,最后只留下一张坚硬的躯壳。
这是一场残忍的同室操戈,是不是因为饥饿难忍使它们自相残杀呢?我认为不是。即使它们已经饱餐一顿后,并且我提供的食物绰绰有余,可是这些幼虫相遇时也会分外眼红,战斗更加凶狠。我白白在它们面前堆满了它们爱吃的害腮金龟蛴螬和压得半碎的轧花蜗牛。刚刚吃下一堆和自身体积差不多的食物的幼虫,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相互挑衅、撕咬,直到其中一只倒下,然后就是惨不忍睹地吞食情景。吃掉被咬死的同类似乎是义不容辞的任务。
为了摆脱情敌,如果正值发情期的雌螳螂足够强壮,它会吃掉一只被囚禁的雄螳螂。猫和兔子素来有把妨碍它们满足情欲的子女吞食掉的习惯,可见,这种异常的创世方法可以追溯得更远。
在我的大口瓶里和田野中的扁平石头下,有芬芳隐翅虫却没有这样的缘由,因为它自幼就不会为情欲而发生战争,也不会把遇到的同类当成情敌,然而,它们却莫名地相互惧怕、自相残杀,一场生死之战将决定鹿死谁手,谁将成为谁的盘中餐。
在我们的语言中有“吃人肉”一词,用来描述可怕的人吃人的行为,但却没有一个词能描绘动物同类之间的自相吞食。这个路人皆知的词似乎表明只对崇高与卑劣的人类适用,对除人以外的任何动物都毫无意义。名言说,狼不相残,但是,芬芳隐翅虫戳穿了这句谎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恶习啊!当长着利颚的隐翅虫光顾我那略微发臭的鼹鼠和游蛇时,我多么渴望知道它们这种习性的原因,但是它们从不显露这个秘密,总是一吃饱就立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