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对抗腹黑要勇敢
[面对着一条行为习惯极度不好的龙,我想,讲任何道理都是一种浪费口水的行为,即使我把《好市民行为守则》放在他眼前晃上N次,他依旧我行我素。所以当他第55次把我从床上踹下来后,我终于明白,要养一头龙,其实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摘自《史萱音日记》第137页]
史萱音愣愣地看着金澜,“兽喜欢和主人在一起?”见鬼,根本没人和她说过这一点好不好?
他的下颌轻轻地蹭着她的前额,“依恋着主人,无比的依恋,那是一种无法反抗的渴求。”
“为什么不能反抗?”她奇怪。
“因为那是兽的法则,属于宇宙的法则。”从他在她的身体中吮吸到她鲜血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会对她产生某种依恋。
“可是即使那样,也用不着非要和我一起睡啊!”她继续徒劳无益的挣扎,结果反而让彼此之间的姿势更加暧昧。
“想要呆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是件很理所当然的事。你是我的主人,最好早一些适应。”只要抱着她,心底的深处,就会涌上一些满足感。是兽的悲哀吧,即使自身再如何强大,可是一旦面对它们所选择的主人时,所有的强大,可以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是吧,还要适应?如果换成古代,她早被拖出去浸猪笼了。史萱音气喘吁吁地瞪着金澜,“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睡?”
“是啊。”他微微一笑。
“那好,我睡床上,你睡床下。”她说出结论。
他依旧在淡笑着,漆黑的瞳孔,有着一种如同帝王般唯我独尊的气势。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她莫名地会有中心虚。
“好吧,那我睡床下,你睡床上。”她衰折。
他依旧还是那样静静地瞧着她。明明房间没有开灯,昏暗得很,可是她却愣是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双眼,他的脸,甚至于他的表情。
直觉地,她伸出手,挡在了他的那一双眼眸上,“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咬牙切齿,尚不足以形容她的悲愤。
他任由她的手遮盖住了他所有的眸光,淡色的薄唇一张一合,“为什么那么抗拒和我一起睡呢?我以前的主人可都不会这样。”
她一怔,“你有过很多主人?”心口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些酸酸的感觉。
“是五个,还是六个……记不清了呢。”
“既然你有过那么多的主人,为什么还要……”
“那是因为,她们都无法给我纯粹的爱。”人类的爱,是最难以琢磨的,即使她们的口中不断地说着爱他,但是最终,她们死去了,他却依然还活着。
空气,无形地似乎感染上了一份沉重。不知不觉中,她的双手已经从他的眼前垂落了下来。她的眼,直直地望进了他那黑玉般的瞳孔。
依旧清澈,依旧明亮,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有些痛呢?因为他的话而痛着。
兽,不断地在寻找着主人,只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想要的,却未必是别人想给就能给的。爱一个人,要爱到多深,爱到多浓,才可以被称之为是纯粹的爱呢?她没有爱过,她不懂,也不明白,“如果我也不能爱上你的话,你还会继续寻找主人吗?”
他不语。还会继续寻找吗?那么的疲惫,那么的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爱上我吧。”他轻喃着,呢喃的嗓音,魔媚的眉眼,一刹那,仿佛他的浑身,都充满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惑,“让我可以至你而终结。”然后,不必再去寻找任何的新主人,不必再有失望,不必再寻寻觅觅地空虚活着。
“我……”如同被淫惑了一般,她的心神,似乎都被他的声音所吸引着。也许真的爱上他,不会太难,可是,她给的爱,真的会是纯粹的吗?
“然后,当你将来走到生命的尽头时,我就可以随你一起迎接死亡。”
幽幽的声音,飘散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中。透过缝隙洒入室内的月光是如此的洁净,洁净到令人叹息。
冰凉的手指贴上了纤细的脖颈,那是——立下誓约的地方。
他成为了她的兽,而她,以血为凭借,成为了他的依凭,他的主人。
有点凉凉的,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如同面对着初秋的凉风……唔,好像还要更凉一些。睡梦中的人儿揉揉鼻子,直觉地想要伸手去拉毯子把身子包裹起来。
纤纤素手在身下摸了摸,没摸着毯子,于是再朝着自己的身边摸去,还是没摸着。手心下的触觉,不像是平时她睡惯了的床铺,倒反而是有些像——地板。
呃?地板?!
不甚情愿地睁开眼眸,史萱音矇矇眬眬地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小盏的吊灯以及……她那张床的床脚。
她的一条腿正压在床沿边,而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和木质地板进行着亲密的接触,很显然,她滚下床了。
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她正准备再度扑向柔软的床,却在看到了床上另有其人后,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啊!你……你……你……”
床上的少年因为这声尖叫而微微地睁开了眸子,用着清晨特有的慵懒嗓音浅笑着道:“早安。”
“……”拜托,现在是说早安的时候吗?史萱音瞪着金澜,正想再说什么,却只见对方已经半坐起了身子,冲着她扬扬眉,“你不把门锁上吗?”
哎?什么意思?她迷惘地眨眨眼,不过在片刻之后,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了她房间门口,甚至已经有人扭动了门把。
史萱音整个人冲向门边,用力一压,把门锁上。
“阿音,你怎么锁门了,没事儿吧!”史父拍着门焦急地问道。
“我说女儿啊,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是怎么回事?”史母亦紧跟着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我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蟑螂而已。”她胡乱地找着借口。
“可是你平时看到蟑螂,从来不会尖叫啊。”而是直接拿着拖鞋把蟑螂彻底地消灭到投胎转世。
“……”史萱音嘴角抽搐,“我现在开始会尖叫了。”
“可……”
“我还要换衣服呢,没事了,你们别大惊小怪的。”史萱音努力地打发了父母离开后,才重新回过头来继续没好气地看着他正一脸惬意地躺在她的床上,靠着她的抱枕,盖着她的薄毯看着她。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鸠占鹊巢啊!
“我怎么会滚到床下的?”她的睡相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
“不清楚呢。”他的薄唇缓缓开启,一头微乱的黑发尽数地散落在肩膀处,几缕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白皙的面颊边,黑与白的分明,随着阳光的洒入而分外的鲜明。
如果把他这副样子拍成照片,拿去学校大肆贩卖,只怕新闻社的经费几年内都不用愁了吧。史萱音如是想着,视线又移到了金澜那微敞的领口处,衬衫的纽扣此刻解开了两颗,露出了那好看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胸膛。
唔……如果扣子再多解开几颗的话,也许拍起照来,震撼力会更强吧。到时候,这些照片绝对会在G大里掀起一阵风潮,那新闻社还不彻底地扬眉吐气一番……一想到此,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嚣张兮兮的笑容。
“是因为我而笑的吗?”他掀开薄被,双手撑在床沿便,猛然地贴近她问道。
“啊?!”她猛然回神,因为刚才自己的突发奇想而舔舔唇,“如果我说是呢?”
“那么我会很高兴。”他如实答道。
“我笑,你会高兴,这也是兽的法则吗?”
“是。”
她的眼珠开始滴溜溜地转着,“那如果我说,你让我拍一些照片的话,我会笑得更多,你会同意吗?”此刻的她,忘了去找出她滚下床的真正原因,满脑子开始想着新闻社美好的“钱”途。
“原因呢?”他反问道。
“呃……因为你也知道,你现在在G大里蛮受女生欢迎的,你的照片如果放在学校里贩卖的话,绝对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价钱的。我现在待的那个新闻社活动经费比较短缺啦,如果你肯让我拍的话,最后得到的收入,咱们可以五五分账。”她诱之以利。
“钱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简单一句话,堵得她囧住了。
不过史萱音向来不是个会主动气馁的主儿,所以她非常厚脸皮地再次问道:“那你肯让我免费拍照?”
“当然不了。”他就连拒绝人,都是从容不迫,理所当然。
“为什么?”
“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呢?”眉梢扬起,他好笑问着。
“你长得那么漂亮,学校里又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把你的照片出售给大众人群,绝对是一件造福大众的事儿,更何况,如果那些女生们有了你的照片,也可以睹物思人了,不必每天守在你教室的门口就为了看你一眼……”她说得唾沫横飞,只把这卖照片的事儿说成如同希望工程那般的存在。
“漂亮吗?”他垂下眸子。
“对!”她用力地点点头,虽然用这词儿形容一个男生怪了点,不过她却一时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他轻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漂亮,我会很开心,可是,我的这份漂亮,只要你一个人看就好了,你是我的主人,我想要讨好的也仅只是你一人罢了,其他人类对我而言,不过只是蝼蚁而已。”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拍什么照,他不想,也不愿。
“蝼蚁?”她讷讷地张嘴合嘴。
“你会为了蝼蚁的赞美而开心吗?”他低头,看着她的表情是一种认真。
“……”史萱音无奈地翻翻白眼,拜托,这是什么比喻啊?
一年一度的校园祭,永远是G****天还大的事儿。每年一到这个时刻,G大的各大社团,无一不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提高本社团的知名度,顺便赚些社团经费的外快。
G大是以社团数量之多而闻名各大高校的。不少学生们考入G大,也是冲着G大的众多社团而来的。可是社团太多,一到了校园祭,麻烦事儿也随之而来。争抢校园祭的摊位就成了重中之重。
越是占地面积大的摊位,越是人流量大的地方,抢得社团就越多。
G大的校长为此每年都会头痛一回。去年是靠马拉松比赛的成绩来决定摊位的归属,而今年,则是——
抽签!
居然是抽签!史萱音瞪大了眼睛。
“总之,一周后,由各个社团的社长抽签来决定你们各社团的摊位占地。抽中几号,那么那个号码的摊位就是该社团校园祭的活动摊位了。”G大现任的学生会长清咳一声宣布道。
“为什么非要是社长抽签?”史萱音发问道。
“这是为了体现这次抽签的公正与公平。”学生会长解释道,同时环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的其他社团的社长与副社长,见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后,便做出了总结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就此散会,两周后的星期五中午午休时间集体抽签。”
会议室中,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
方可人抚了抚那老字号的黑框眼镜,可怜兮兮地对着史萱音道:“萱音,要抽签哎。”
史萱音满头黑线,在G大,是个人都知道新闻社的方可人抽签运气之烂,实属赫赫有名。买彩票连个2元的最低奖都没中过,抽奖明明最低的是安慰奖,可是她硬是能从里面抽出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来,新年去庙里拜拜,下下签从来都是和她相依相伴的。
这样的衰手,要想抽出一个好的摊位,简直就像是人类登上太阳那般不可思议。
“史萱音,今年你们新闻社,可不会像去年那么好运了。”天文社的社长江一波挤眉弄眼地嘲笑道。去年,由于新闻社的白玄一开始领跑的速度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导致天文社那几个参加马拉松跑步的社员一个个脱力,最后连全程都没跑完。对于这一点,他可是记恨了一整年了。
“谢谢你的废话!”她没好气地嘿嘿一笑,“江一波,我发现,你今天的牙齿好像特别的白哎!”一边说着,某女一边还不忘活动着手指关节。
江一波霎时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道:“史萱音,你除了能打外,就不能文明点吗?”
“文明值多少钱一斤?”
“……你……你,好男不和恶女斗!”江一波忙不迭地拖着自家的副社长跑出了会议室,再待下去,难保史萱音那女人不会真的轰掉他几颗牙齿。
耸耸肩,史萱音和方可人一走出会议室,便看到米亚依蹲在门口正等着她们。
“听说这次摊位是由每个社团的社长来抽签决定?”才一会儿的工夫,米亚依已经得到了第一手的情报。
“亚依,你说怎么办?”方可人很是无辜地问道。
“呃……”米亚依搔搔脑袋,半天想不出对应的办法,毕竟方可人的抽签手气,她也见识过。
“先回新闻社吧,实在不行就恶补!”史萱音说道。
“恶补?”
“弄个抽签桶,然后天天抽!”
“萱音!”方可人虚心求教,“这种恶补有用吗?”
“不然你还能想到更好的?”
“……”貌似不能。
中午午休的时间段,三个女人并排朝着新闻社走去,边走边不忘讨论如何应对那令人头痛的抽签。
倏地,操场的一侧,两道身影同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树阴下,帅气的男生微微地俯着身子,任由一个个子较小的女生拿着毛巾擦拭着他的面颊。而不远处的操场上,还有不少男生正踩着足球,朝着这边喊道:“喂,白玄,好了没啊,快点来!”
只是树阴下的男生却对这些喊声充耳不闻,那双俊帅的眸子,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面前的女生。
“北北还真幸福啊……”史萱音发出感叹。
“他们接吻的话,会不会比较辛苦?”方可人发出疑问。
“哇,白玄身体那线条,那肌肉,如果去拍写真集的话,肯定会火爆的。”米亚依开始流口水了。
三个人,三道炯炯有神的视线太过明亮,导致树阴下的两人齐刷刷地朝着她们望来。
“啊……社……社长、史学姐、米学姐!”易北北结结巴巴地看着这三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反倒白玄落落大方地揽过易北北,扬眉看着三人组。
“呵呵……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方可人赶紧表态道。
史萱音则不失时机地催起了新闻稿,“白玄,你好长时间都没来新闻社了,让你写的稿子呢?”
“没写。”他秉持着新闻社社员历来不写、少写新闻稿的优良传统,懒洋洋地回答道。
这也未免回答得太直接了吧!史萱音正待好好地喷洒唾沫一番,白玄却倏地眯起了眼眸,直勾勾地盯上了史萱音的脸。
“……你在看什么?”史萱音问道。
白玄却没有答话,只是神色由凝重慢慢地转为了若有所思,“真奇怪,你的身上竟然有他的气息。没可能的,除非,你是他的……”
似乎还有些不敢确定,白玄直直地走到了史萱音的面前,俯下身子,把头凑到了她的脖子处,耸着鼻子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这样的姿势……很诡异。尤其是操场上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吹起了口哨。
“白玄这是在干吗?”方可人转头问着身旁的米亚依。
“可能是打算出轨吧。”米亚依想了想道。
而易北北则使劲地想把白玄拉离开,“玄,你不可以对史学姐不礼貌的啦,史学姐已经有了金学长了。”
“金学长?”白玄一愣神。
下一刻,一只手臂换上了史萱音的腰,把她整个人从白玄的身边拖开了几步之遥。她的娇躯整个陷入了一具有些熟悉的怀抱中,而她的耳边,则听到了浅浅而华丽的吟声:“好久不见了,麒。”
白玄扬扬眉,看向了来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果然是你。”
“我倒是没想到,你也会在G大里。”金澜饶有兴致地道。
“彼此彼此。”白玄耸耸肩,“你大费周折地把自己的气息留在她的身上,是要警告同类者不要靠近她吗?”越是上位者,就越能发现这气息。
金澜淡笑不语,反倒是史萱音一脸奇怪,难不成她身上有什么气味?
“你这是怕有人会把她抢走吗?”白玄问道。
“只是难得碰上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自然不想让她遭遇什么意外了。”所以他把自己身为上位者的气息留在了她的身上,只为了警告那些有可能靠近她的兽,她是属于他的!
“她就是你这次的选择?”
“是啊。”金澜意味深长地扫过白玄身边的易北北,“麒,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白玄朗笑着,右手紧紧地扣着易北北的左手,“得到了,所以我现在无比的愉悦。”
“是吗?”这一刻,金澜环抱着史萱音的手臂在微微收紧,白玄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却让他的心在刺痛着。
同为四神,麒得到了人类纯粹的爱,可以和主人共同繁衍着属于他们的后代,共同迎接生命的终结。
而他呢……还需要守候多久,等待多久?
“你和金学长认识?”回到了教室,易北北好奇地问着白玄。尤其是刚才,他还和金学长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认识。”白玄承认道。
“真奇怪,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金学长的呢?他才转来我们学校没多久哎……”易北北喃喃自语着,猛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叫道:“刚才,金学长好像不是叫你的名字,而是喊你‘麒’?!”那是只有兽才会称呼的字眼。
“嗯,他喊我的的确是‘麒’。”
“那么他是……”
“龙。”白玄说道,“和我同为四神之一的龙,在我来之前,他就已经待在地球上了。”
惊雷般的信息,霎时把易北北的脑袋炸得七晕八荤。四神她已经见到了三个,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也许会见到最后的龙,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龙居然就在G大校园里,而且还是和史学姐绯闻满天飞的学长。
“龙……金学长是龙……”老天,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神兽和他们的主人沐心还有小彤的话,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兴奋得让四神兽搓麻将?
“北北,别去想着龙的事,你只要想着我就可以了!”白玄霸道地扭过易北北的脸,强迫她的视线只看着他。
显然,某神兽又在吃醋了。
易北北叹了口气,熟门熟路地安抚着神兽的情绪,“哎,我只是想着琼丽姐不是一直在寻找着龙的下落吗?如果把这事儿告诉琼丽姐的话,那她就不必浪费实践再找下去了。更何况,你早就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你啦!”
最后的一句话,果然让某神兽十分受用。他的醋意这才慢慢消退。
“不知道琼丽姐现在怎么样了?”易北北担心着这个她从来未见过面,只是从绿隽的主人石小彤的口中所知道的女人。
为了完成爱人临死的叮嘱,这个勇敢的女人不在乎以一己之力,对抗着那个进行着恐怖研究的组织。按照琼丽姐的说法,那个组织最终研究出来的东西,会吞噬一切,吞噬着所有的生命,甚至于包括这个地球。
易北北在初次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渐渐地,在见识到了所谓的“灵异体”后,她开始相信了。如果让那些东西不断地繁衍的话,也许真的有世界毁灭的一天。
而到时候,真的要和那些组织对抗的话,势必就需要这些神兽了!
易北北瞥了瞥一旁丝毫不把地球安危当回事儿的神兽,“对了,你们兽不是需要在人类中寻找一个依凭,才可以长时间留在地球的吗?那金学长……”
“龙并不需要遵从这一点,因为地球是他的母星,他是自地球上诞生的,而且现在是他的返生期,他不需要依凭也可以长时间停留在地球上。”白玄解释道。
“返生期?”那是什么。
“这你不需要了解。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史萱音成为他新的依凭。”
“什……什么?!”下巴掉地,易北北结结巴巴地道,“你不是说龙并不需要依凭吗?为什么史学姐会是他的依凭?”
“不需要并不代表着不想要。”白玄抬起头,仰望着那无垠的天空,“北北,难道你忘了,我们兽最想要的是什么了吗?”
“啊!”她一窒。
那是……纯粹的爱呵……
兽,跨越距离,来到了人类的世界,只为了寻找纯粹的爱。
那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夜,渐深。
史萱音瞪着悠哉坐在她房间中的金澜,忍不住再一次地确认道:“你是说,白玄也是兽?而且还是和你同属四神之一的麒麟?”
“对。”他的手中翻阅着她放在书桌上的课本,淡淡地答道。
“……”什么时候,神兽居然已经泛滥到随处可抓了?新闻社里一只,她家里一只!
“这么说易北北就是白玄的主人了?”她想到了此种可能,“那你和白玄说话,说‘得到了’是什么意思?”
金澜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麒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兽最为想要的东西。”抬起双眸,他的眼在一瞬间牢牢地盯着她的脸庞,“纯粹的爱,人类可以给兽最为宝贵的爱,麒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得到了。”
他这样专注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要窥探着她灵魂的深处。她不自在地抿抿唇,“你们就真的那么在乎纯粹的爱吗?”
“是啊,在乎,在乎得不得了。”他喃喃着,视线中的那股锐利渐渐隐去,“你呢,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来爱我吗?”
确切地说,是她压根就忘了想,史萱音想了想后问道:“纯粹的爱,你们究竟是怎么划定的?如何确定你们得到的爱是不是纯粹的呢?”
他微微一笑,“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看原形。”
“原形?”
“高阶的兽,以着人类的外表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但是兽之所以称之为兽,是因为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原本形态。比如四神的话,龟、凤、麒以及我,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原形。一旦把原形呈现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时,若是主人对于我的爱是纯粹的爱,那么我们的身体便会自然而然地感受到我们的生命与时间和自己的主人联系在一起。换言之,剩余的时间,是和主人同步的。然后,当主人死亡时,身为兽的我们,也可以一同死亡。”
已经度过了太漫长的时间,漫长到岁月的流逝,对他而言不再具有任何的异议。想要满足身体本能的渴求,想要得到那种传说的快乐和幸福。麒今天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若是有一天,他也得到了纯粹的爱,是否也会那样笑呢?
史萱音怔怔地望着金澜,生命和时间的同步,简直就像是——同生共死!
“那你的原形呢?是条龙吗?”她好奇地问道。
“我既然被称之为四神的龙,原形自然是龙了。”他淡淡地道,合上了手中的课本,放回到了书桌上。
“是不是就是像这个样子的?”史萱音说着,突然想起似的翻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张纸,纸上那用铅笔勾勒出的图画,赫然是一条龙,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那是他的——虚影!金澜的眸子定定地望着那白纸上的龙形,黑玉似的瞳孔,变得更加黑沉,甚至连那莹润的手指,都在一点点地曲拢,“你怎么会……”
“就是上次在墓园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有见到过龙的虚影。那天上公共课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画出来了。”史萱音说着,还反复左右摆弄着那张纸,自我评价道:“其实我的画功还不错啦,画得还是蛮像的,你觉得呢?”
像?真的很像吧……指尖碰触着那纸,那铅笔的划痕,他的手,竟然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要把它画出来?”他问着,声音之中有着一丝少见的沙哑。
“不为什么啊。”只是自然而然笔尖就落在了纸上,勾勒出了龙的模样。
“你不害怕吗?”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害怕?”她想了想,然后点头,“在墓园刚看到的时候确是蛮害怕也蛮惊奇的。”
果然!她还是在怕着。手无声地垂下,他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瞳孔中的所有光芒。也许,他根本就不该去奢望什么。也许,人类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麒可以得到人类纯粹的爱,不代表他亦可以。
“不过,后来就不怎么会了。”她的声音,缓缓地从那张菱口中吐出,“害怕是因为当时根本就不晓得你是什么,现在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的眼梢,一点点地扬起。
他的眸光中,透着一种浅浅的,却可以深入灵魂的希冀。
他的所有心神,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呆住了。
这个人类,用着那种清澈的目光,说着不害怕。
她可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可懂得,她说这句话,带给他怎样的震撼?
又或者,她真的可以,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把他最想要的东西给予他?
“将来有一天,你会看我的原形吗?”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抓过那幅画,连带着也抓住了她的手。
“我……”她怔了怔,本能地想收回手,却在看到他眼神中的那份渴求后,停下了挣扎。也许,是这份渴求太深沉了,又或者是他指尖的那份颤抖,让她的心口,一点点地泛起了一种名曰心疼的情绪。
似乎眼睛……似乎思绪……都只是专注于眼前的他,那样用着小心翼翼神情说话的他。
“若是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你,我会看。”她习惯了他的嘲讽,他的冰冷与他的淡然,可是却没有习惯此时此刻的他。
“知道吗,我有一个主人,甚至在看到我的原形后疯了,即使这样,你也要看?”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落在了她的脸上,肩上。那黑色的发,如丝,如瀑布,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心……似乎更疼了,为什么连空气,都令她觉得有股悲伤呢?“我就是我,是史萱音,而不是其他任何的人。就如同你就是你,现在人类模样的是你,龙形模样的也是你,有区别吗?”
她努力地大声道,用尽全力,想要打破那透着悲凉的空气。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怔,在过了良久后,才慢慢地弯下腰,头落在了她的肩上,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脖颈,他全部的心神,都因为她而在颤动着。
“也许……你真的可以吧。”他轻轻地呢喃着,声音在微微发颤。她是第一个对他说这样话的人类,而他,碰上了,便不想放手了。
寻寻觅觅,如此之久。
他又可以再经过多少年,才碰上第二个会对他说这样话的人类呢?
也许除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碰到了吧……
偌大的房间,却是一间封闭式的密室,整个房间四四方方,没有任何的窗户。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令得室内显得明亮无比。室内的四周墙壁边,放着一个个足有一米多高的透明玻璃器皿。每个器皿中都有着奇异的块状物,它们若隐若现地蠕动着,用着那畸形的身躯撞击着器皿的玻璃壁,像是挣扎着想要出来。而每个器皿的底部,都连接着一根细细的管子。所有管子的另一头,都插在了放置在房间正中的一方透明的冰玉中。而那冰玉所包裹着的,赫然是一个女人。
娇柔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冰玉中,如同沉睡了一般。金色的微卷长发,尖尖的下颌,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双惹人怜惜的唇,每一处,都是那么的惹人怜惜。
那细细的管子中,似乎在不断地朝着冰玉里输入着什么,致使冰玉在一点点地消失着。不是化为水汽,而是真正地消失,就仿佛在被什么腐蚀着一样。
而与此同时,那些玻璃器皿内的块状物也在一点点地变小着。它们的挣扎,也显得越来越无力。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那冰玉在不断地被腐蚀着,消失着……直到全部都化为了无……
好暖……
是什么在呼唤着她呢……
又是什么让她的身体蠢蠢欲动……
纤细的手指微微地抽动着,然后抽动的频率越来越高,那呻吟的鸣叫声自女人的口中缓缓地溢出:“啊……”
“你醒了吗,夏?”一双大手,温柔地捧住了女人的素手。分明的骨节,宽阔的手掌,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夏?”金色的卷发在慢慢地滑动着,女人的下颌轻轻扬起,然后带动整个上半身仰了起来,“夏……是什么?”
“夏是你的名字。”沙哑的声音,满是无穷无尽的爱恋。
眸——睁开。那是一双如同紫水晶般的璀璨瞳孔。
“夏……”男人的手指极温柔地抚上了女人的双眼,“知道吗?我一直在想着,你睁开眼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果然是极美的。”
“你又是谁?”
“我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雷斯·亚特。”
“雷斯·亚特?”她的脑海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张白纸,慢慢地渲染上了这个名字。
“而你,也是最爱我的夏。”男人的眼中有着痴狂,有着迷恋。
突然,她那纤白的手指抽搐了起来,她仰起了脖子,下颌高高地仰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饿,我好饿……”
身体中的饥渴,让她本能地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来填补。太饿了,那种饥饿感,如同烙铁一般,灼痛着她的全身。
“别担心,你很快就不会饿了。”他牵着她的手,把那些细细的管子塞进了她的手中,“夏,我的夏,你是我最重要的,所以不必担心,一切都不必担心。”
下一刻,莹白的光弥漫着整间房间,无论是玻璃器皿,还是那细细的管子,乃至器皿内那些挣扎的“灵异体”全部都化为了虚无。
仿佛……被吞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