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恨，难放下
当戈薇慢慢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竟是白夜那张担忧的漂亮面孔。
“白夜？”她恍惚睁开眼，才轻轻一动，就感觉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难受极了。
“唉，戈薇！小心点，我刚刚帮你驱散了瘅气，现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白夜连忙上前阻止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戈薇困难的张开干燥的唇，虚弱的问道。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妖马，想到白童子一定会对奈落不利，所以就赶回来帮忙，没想到已经迟了一步，幸亏你们都没事。”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带他们躲进隐蔽的地方。
“谢谢你白夜，要是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死了！”戈薇感激的说道。
“不！”白夜笑笑着摇摇手指，一脸神秘。“就算我没有出现，你也一样会没事的。因为奈落是不会让你死的！”
戈薇脸色一变，撇头冷冷的道；“他当然不会让我死，因为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一提起奈落，她就想起他为她受伤只是为了她有利用价值，深刻的怨怼随即浮上了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就只是为了你有利用价值，就值得他几乎付出生命来保护你吗？”
他的这句话宛若一记晴天霹雳，让她倏然转过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夜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坠落的那个山崖底，充满了无数的瘴气和剧烈的毒液，别说是人，就算是妖怪，恐怕也会被溶化。奈落为了不让你接触到毒液，情愿用自己已经重伤的身体作垫背，所以你只吸入了少数的瘴气，却不会致命。”
戈薇听完他的叙述后，心抽动了一下，但嘴上仍漠然的道：“别说的他那么伟大，奈落就算吸入无数毒液都不会有事，因为心脏不在他身上，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死！”
“你错了，他也会死的！”白夜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
“什么……”她愕然的看着他，不是说奈落粉身碎骨也不会死吗？
“因为崖底以前有千年毒蜘蛛遗留下来的毒液，经过几百年后变得剧毒无比，一旦碰解即会被腐蚀体无完肤，当然，要是平时的奈落自然不会有事，但现在他身负重伤，又是朔日，要不是我及时用妖力驱散了一些毒液，恐怕他……”白夜已经不忍再说下去，脸色异常凝重。
“真的……”戈薇怔怔的看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么说，他真的舍命来救她了。戈薇顿时心里五味杂全，复杂极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戈薇突然有种冲动想追问奈落的情况，但话梗在喉头，最终保持沉默。
“……戈薇，你知道白童子为什么要捉你吗？”白夜意有所指的看着他，再次开口道。
“为什么？”戈薇恍惚的反问着。
“因为，你是奈落最在乎的人！”白夜再次扔下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戈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良久，她大笑起来——
“在乎我》？哈，哈哈哈……白夜，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亏你说得出来……”
白夜一时无语，他知道她不会相信，也不屑去相信。的确，对深恨着奈落的戈薇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大笑话。
就连他，也不敢去相信。
慕然，白夜一把拉起她，“来，我带你去见奈落，证明我说的不是笑话！”
“没有这个必要！”
戈薇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难道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消除对他的恨吗？那我告诉你，永远不会，就算我死了，这深入骨髓的恨意也不会消去。”
最后一句话，戈薇大声嘶吼道。
白夜怔了怔，他现在才明白戈薇对奈落的恨有多深，就像扎根一样深埋心底，已经无法再收回，想要拔除她心中的恨，并不是三言语的开导就能办到。
他怕这样下去，这两个敌对的人，那条交织着爱恨情仇的羁绊，变成更为沉重的负荷，最后只能走向悲剧的毁灭。
不，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奈落和戈薇变成那样的下场。
“既然这样。我们就来做个赌注吧！”
“赌？你没什么跟你赌的，我现在也没有这种的心情。”戈薇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白夜摇摇头。“你不是跟我赌，而是和你自己赌！”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杀奈落吗，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只要你跟我去，说不定就能报仇了！”
戈薇杏眼圆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让我杀奈落？”
这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没什么稀奇的，但从白夜的口中说出就让人不可思议了，要知道白夜可是对奈落忠心不二的！
“没错，你敢不敢赌！”
他当然不会真让她去杀奈落，他只是在赌，他赌戈薇下不下得手杀，他更相信戈薇对奈落不完全是恨，还有其它情感，只是被一层又一层的恨意遮蔽，使她看不到自己真正的内心。
“你以为我不敢杀他？”
“我可没有那样说。”
“好，我跟你去，你可不要后悔，白夜！”戈薇冷视他说道。
白夜微微一笑，“那我们走吧！”
穿过烟雾弥漫的树影丛林，来到了一处极为隐密的山洞。
“白……白夜，是你吗？”黑暗中传来奈落虚弱的声音，跟着他似乎嗅出了戈薇的气味，有些不悦的说道：“白夜，你带她来干什么？”
“不是吧，你不想见她？我还以为你很想见她呀，就带她来咯！”白夜又恢复了他平时吊而郎当的口吻。
戈薇看不见前方，只能站在洞口边。从奈落有气无力的话语她听得出来，他似乎很虚弱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救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吗？
沉默半晌后，洞内突然而起的亮光让戈薇不适应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
“怎么会这样？”那个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害怕的奈落，怎么会变成这样，心仿佛也在这一瞬间揪紧了，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角落里，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肉块当中，就只剩下完整的头颅堆在其中，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着，非常骇人……
白夜已慢慢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心思各异的两人。
戈薇缓缓的走近，看着眼前的奈落，心里百感交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变成这副样子。
“怎么，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奈落似看穿她的内心，不禁勾唇一笑。
戈薇冷视着他。
“你错了，我很开心！你不知道吗，我等的就是今天，这次我就不相信杀不死你！”
至于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感觉——
虽然她死也不愿意承认，但那种突然而来的心痛，依然清晰，令她惶惑不已，只是她拒绝去深思！
“啊哈哈哈哈！”奈落微微启口大笑。
“能笑就趁现在，因为这一次我会亲手把你送到地府去。”
“想不到我们经过一场生死相随后，你还是一样绝情啊！”奈落深呼吸一口后，恢复平静地说：“好，既然你这么恨我，那就动手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生……生死相随……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但不可抑制的，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舍身救她的一幕。
戈薇甩甩头，将记忆抛去，这是他的诡计，不能上当。
“来吧，用你身上的灵力，将我净化吧，我相信你做得到！”
“我当然做得到，我身上有桔梗的灵力，对付现在的你卓卓有余。”
她举起右手，凝聚灵力，准备挥向他——
“能死在你的手上，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手停在半空，戈薇命令自己不要去听他的鬼言鬼语，要复仇就趁现在，但她就是不喜欢他那“满不自乎”的口气。
“你说够了没有？”她恼怒的道。
奈落讽然一笑。“你下了手吗？戈薇！”
“闭嘴！”
“因为你太恨我了，一旦失去了你最恨的我，你的心就会怅然若失，失去方向吧？”
“少自以为是！”他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那就动手吧，还在迟疑什么，让我看看你对我的恨有多深！”
奈落噙着抹残酷的冷笑，好整以遐的看着她。
“不用你来提醒我！”戈薇咬着牙怒道，但手掌却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自己是恨他的，恨他的冷酷无情，恨他的为所欲为，恨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种种的耻辱，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是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都是自己憎恨的目标——可是，这么多理由足以让自己杀死他千百次，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刻，自己却犹豫不决……
“可恶，可恶，可恶……”
戈薇一迭连声的吼嚷着，突然转身狂奔出去。
望着她急速逃离的身影，奈落的笑容凝住了，俊魅的红眸透着令人难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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