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2月2日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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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罗宾

维克多监狱的高墙,并不阻碍海风的进入。监狱岛上,唯一的一条河流缓缓流过这片枯燥的土地,最终汇入海洋。

这条河被称为‘黄泉’河,因为维克多监狱的守军经常把犯人的尸体丢进去。反正‘黄泉’河是外流河,最终汇入海洋,犯人的尸体也会随着河水被冲到大海里,不会造成瘟疫。

当温暖的海风拂过牢房外的几棵枯树时,犯人们已经在矿山里重复着无休无止的挖矿。

太阳高高挂在头顶。德里特知道,在一点五亿公里之外,这颗由氢元素组成的星球,正在进行着和他们一样重复着无休无止的聚变反应,把热能辐射向冰冷的宇宙。

德里特边敲着岩石,危险的眼神却时不时通过眼角射向远处同样在辛苦挖矿的道格拉斯。

似乎,那天晚上说得有点太多了。一扯到那件事情,德里特就发现自己冰冷的心就变得躁动不安。

这对一个特种兵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更无法容忍的是,一个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居然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

要不要找个机会宰了他?

德里特心里盘算着。

根据半个月来的观察,德里特发现,道格拉斯似乎人缘很好,与很多犯人都聊得来。大概是他瘦弱的体型和科学家的身份,让这些恐怖分子们觉得道格拉斯对自己无论如何也构不成威胁。加上雪茄的诱惑,不少犯人都能与他聊得来。

他哪来那么多雪茄的?

德里特有些疑惑地想道。

更重要的是,道格拉斯会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其他人?

毕竟这件事,是德里特最大的耻辱,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最终,德里特决定,暂时不动手,继续观察道格拉斯。

因为,半个月来,每天晚上他和道格拉斯都隔着水泥墙聊天,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确切地说,两人没在聊天。

德里特有时候简直怀疑道格拉斯是不是维克多监狱的制造者。或者,他实际上是一个潜伏在犯人中的狱警?

十五天来,每天晚上,道格拉斯都在告诉德里特他所知道的有关维克多监狱的一切情报。天天都没有重复。

德里特内心深处,毫无疑问是有越狱的想法的。没人希望在这个鬼地方待一辈子,所以他一直尽可能地搜集着有关维克多监狱的一切情报,思考越狱方法。

可是,他搜集到的只是些皮毛。从道格拉斯的讲述中,德里特有些绝望的发现,越狱似乎真的不可能。

监狱岛上,有维克多监狱专用的发电站。而且,是一个微型的核反应发电站!这也是设计者留下的一个后手。万一大量犯人离开牢房,军队被犯人击垮,那这间核反应发电站能在短短两分钟内变成一颗微型核弹。

在一声巨响中,监狱岛上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在监狱边上,有一座驻扎着两千士兵的兵营。每个士兵都配备最先进的现代步枪、冲锋枪或******,兵营里的单兵武器库里还有火箭筒、榴弹炮甚至两辆坦克。

在兵营边上,还有一座战车基地。大约五十辆架着两挺重机枪的战车,可以以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半个小时内出现在监狱岛上任何一个地方。以及二十辆整装待发坦克。

除此之外,还有一座空军基地。里面停放着十架战斗机。每天在维克多监狱上空盘旋的直升机,就是在这座空军基地里起降的。

发电站位于监狱岛中心,旁边不远处是维克多监狱。兵营、战车基地、空军基地、矿山和发电厂,把维克多监狱围在中央。现代先进的电子通讯设施,把这些军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在海边,还有一座海军要塞。五艘驱逐舰停泊在海军要塞内时刻待命,还有巡洋舰在监狱岛附近巡逻。

德里特估计了一下,就算他全副武装,在守军的围攻下也跑不出维克多监狱半公里。更别说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囚服。

而且,就算跑到海边,又有什么用?茫茫大海,最近的陆地在五百公里外。不知道方向,没有补给,就算侥幸跳入海中逃脱监狱守军的追杀,德里特在海上就算没被淹死也迟早会因缺水而死。

阳光很毒。德里特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却凉凉的。

监狱岛就算不在热带,也应该在亚热带了。除了监狱周围,在兵营、战车基地外面,都有郁郁葱葱的森林。低纬度的太阳照在身上,把犯人皮肤都晒成古铜色。在这种温度下,犯人只能穿单衣。这也避免了犯人在他们身上藏炸药和看守同归于尽的可能。

监狱的设计者,真是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

各种轻佻的声音在德里特耳边响起。

“嗨,美女,给哥笑一个!”

“哈哈,别走嘛,陪我来玩一会儿。”

犯人们吹着口哨,对着远处的看守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

德里特继续敲着石头,但下意思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性感的黑人女狱警,正冷冷地看着这群马戏团小丑般的犯人。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枪,冷冷地说道:“再叫就毙了你们。”

然而犯人丝毫没有害怕,不少犯人眼里甚至闪过一丝蔑视,有些还大声喊道:“来呀,有胆子来射我呀!射死我你就等着吧!“

黑人女狱警显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转过身就往远处走去。她知道,这才是最省力地拜托骚扰的办法。

德里特隐隐约约地听到周围的犯人在聊道:“这大腿,真性感。她从前该不会是干那一行的吧?”

“有可能。这挺翘的臀部,啧啧……”

德里特有些疑惑。

维克多监狱怎么会有一个女狱警?

当晚,德里特会到牢房,在水泥墙上敲了起来。

短长。短长短。

停顿了一下。

长短长长。长长长。短。

停顿了一下。

短短短短。短。短长短。短。

翻译过来是:“Areyouhere?“(你在这吗?)

德里特把熟练地把耳朵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敲击声从水泥墙那边传来。

长短长长。短。短短短。

翻译过来是:“Yes.”(是的。)

德里特敲击着墙壁问道:“你看到今天矿山外的那个女狱警了吗?”

水泥墙那边很快传来回答:“知道。她是个非洲人,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她的英文名叫罗宾,挺好听的,让我想起了那种可爱的小鸟。怎么,你看上她了?”

德里特回复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维克多监狱里会有女人?”

水泥墙那边回复道:“不知道。她是几个月前调来的,犯人们第一次看见她时简直变成了一群发情的公牛,鬼嚎了好几个晚上。有个浴火焚身的家伙甚至想爬出矿山去和她亲密交谈,结果被当成越狱当场射杀,其他犯人这才冷静了一点。说不定这是维克多监狱给我们的福利。“

德里特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完全打消。

不过既然连道格拉斯都不知道更多的消息,那对她的一切猜测也只能是臆测。

德里特随即不再多想这个问题。他敲击着墙壁,向道格拉斯问了另一个他半个月来疑惑已久的问题。

“道格拉斯,我发现监狱里的打架斗殴事件似乎多得有些不正常,好像有人刻意推动的一样。可我没发现维克多监狱的狱警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水泥墙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敲击声再次传来:“不清楚。我最近也碰到过几次挑衅,但我只是个核物理学家,根本打不过这里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德里特,看在我告诉了你这么多情报的份上,你能不能保护我?“

德里特点了点头。

果然,他猜得不错。道格拉斯之所以这么慷慨地和他共享如此隐秘的情报,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德里特敲击着墙壁,简短又干脆地回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