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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洞中一日,繁华千年(1)

◎辟开混沌鸿蒙窍

别有洞天,是中国人创造的一个成语。中国人重义轻利,较少痴想洞中财宝,更想以洞穴为门径,走进一个栖息精神的天地。

——《白莲洞》

“洞穴”是特征十分明显的一种自然现象。汉语中的“洞穴”一词包括“洞”与“穴”两部分的内容:“洞”的本义是指水疾流的状态,是某一非生命的物理现象;然而“穴”则是指生命生态系统中动物栖息的地方以及人类的住宅房屋。

早期的人类,比方说“北京人”、“山顶洞人”等都是居住在洞穴里的。《易经》里记载着:“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这说明,最初我们的祖先,居住的方式是穴居。人类居住的洞穴有着舒适、安全等优点,其空间特点以及结构特征都代表了某种生态文明,反映出了人类从动物本性到人类天性的发展过程。

在汉语词汇当中,我们很容易发现这样一些有意义的词汇:“窑洞”、“山洞”、“洞房”、“别有洞天”、“洞天”、“龙穴”、“穴位”等。在《汉典》里,是这样解释“别有洞天”的:“洞中另有一个天地,形容风景奇特,引人入胜。”出自唐朝大诗人李白的《山中问答》:“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恰是由于空间的远隔,时间的邈远,很多美好的话题因此而产生。这也许是因“宇”、“宙”一直是人类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余秋雨先生在白莲洞里用“温软的手指触摸着坚硬的化石,易逝的生命叩问着无穷的历史”。

揭开人类历史的神秘面纱,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人类最初的摇篮便是洞穴。早在七十万年到二十万年之前,在北京人还保留着猿的特点的远古时期,北京西南周口店龙骨山山洞里,就保存有古人类生活的遗迹。这样算来,我们的祖先栖居于洞穴之中的历史至少有近百万年。那儿不但埋有我们祖先的白骨,还有我们初为人类的文化。

从类人猿历经演变、进化,发展为现代人,最初人类的安全感与温馨都得益于洞穴:当时的人类以狩猎为生,在洞穴中他们觉得十分安全,在洞口生火,这样不但可以取暖而且能让他们烤肉的同时防范野兽的攻击,这是一种简单的生活,是当时所有人类的基本生活。在这儿,生命得以孕育,种族得以延续。人类文明的探询之路也由此起步,要知道,这条路一点都不好走,时而波涛汹涌,起伏不定;时而万马齐喑,陷入困顿;时而一马平川,星光灿烂;时而暗流湍生,柳暗花明……不过不管怎样的情形,人类文明总是在洞穴的佑护下以及在人类的勤劳中孕育出惊喜。

在白莲洞前余秋雨先生曾经感叹过“白莲洞要么不进,进去便是半个诗人”。事实上,白莲洞看上去和其他普通的溶洞并没有多少区别,余秋雨先生只是将它当成了人类文明的一面镜子,驾驭着神奇的笔墨,先沿着时间的隧道考察过去,随之又升高盘旋,思索着人类当前面临的困惑以及未来的世界。

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一切都会变成人类寻求进步的动力。原本白莲洞仅仅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溶洞,只是三十多年前,古人类学家的一次意外野外考察,才发现了这个看似普通,实则却与远古人类的发展有着密切关系的溶洞。1980年,柳州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市西南约十二公里的白面山山腰处的白莲洞中,发现一枚白莲洞人牙化石——属于左侧第三下臼齿。(黄现璠著《壮族通史》)这枚牙齿是在白莲洞的外厅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哺乳动物化石及石器等。实际上,位于市南郊莲花山上的白莲洞,不但没有五彩缤纷的奇峰异石,而且也没有诸多著名溶洞所具有的鬼斧神工,这儿只分为外厅与后部长穴道两部分:外厅宽敞、明亮,穴道屈曲,后部开阔。可这儿却记载了我们的祖先为更好地生活,历经磨难,勇敢地走进溶洞,同成群的猛兽生死搏斗,抗争、失败、再抗争,最后获胜,成为万物灵长的历史。作为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白莲洞是中国第一座洞穴博物馆,里面陈列了非常多的古人类与哺乳动物的化石,这些化石表明,生活在大约距今五万年之前的“白莲洞人”已会缝制衣服,用火做熟食,初步形成了白莲洞文化。

今天,人类的居住场所洞穴已经历了多次的演变,有的成了屋、有的成了楼,而陕北的窑洞却一直保留至今。以前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就恋那一排排窑洞,就恋那一道道坎坎,就恋那一道道沟沟,就恋那一条条炊烟……”短短几句歌词,却勾画出了黄土地的风貌:沟沟、坎坎、炊烟以及窑洞,组合成一个朴实的地区,一幅苍凉的水墨画,一段沧桑的历史。作为天然的容纳居所,窑洞经过千年演化发展,由一条小溪会聚而成江湖,发展成一个大家族。值得肯定的是现代窑洞都是在先祖居住的石窟、土洞的基础上不断演绎而成的。

因而,我们不由得想到了陕西一带世世代代居住在窑洞里的人们,他们是如何沿袭下来的?为何不用砖石或是木头建造房屋?是他们存在着窑洞情结,还是根本离不开窑洞?事实上,那是当地的地质地貌的原因。当地是黄土高原,在黄沙里种植庄稼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建造房屋了。薄薄的一层泥土,只要遇到大风,便会被掀起,漫天尘土飞扬。常年极少下雨,令当地的气候非常干燥,那黄沙泥土,按旧时的烧制技术不易烧成砖瓦。黄沙泥土里的庄稼随时随地都有枯死的危险,树木想必也很难成活,树少,可以建筑房屋的树木当然也就少得可怜。而窑洞,只需选好向阳的山坡,就算只有十来米高,也可以挖出一个洞穴来让人居住。能够想到,这样的洞穴一定大不了。就因为洞穴大不了,大小形状宛如一些烧制陶器的土窑,简单而又便捷,所以,这样的小洞穴就被称为窑洞了。它们珠珠串串,连连系系,因材而建,因地制宜,形成千姿百态,蔚为壮观的陕北大窑洞体系,屹立在黄土高原,成为了陕北的地标性建筑,也是陕北的名片与代名词。

建造窑洞是一项十分繁浩的工程,深度依照5米,长宽各依照15米开挖,净土方量便有上千立方。在那个没有机械化生产工具的年代,一个人一天按照20立方的运送量来计算,需要花费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窑洞的开挖以及土方的运送,能够想象,在建造这种窑洞的时候我们的先民所付出的劳动量有多大。因而在陕北地区慢慢形成了亲戚、好友、家族、乡邻间的互相帮助的习俗。哪家有红白办事,哪家建房凿窑,哪家夏收秋种,哪家病人卧床,只要打一声招呼,都会二话不说,倾其所力,帮之不辞。慢慢的,家族村邻,抱团为帮,拔刀相助。重义气、显豪气、好爽气的人格脾性成为他们的一大表征。这也许就是地理环境造就了陕北人独特的性格。

为了采光,窑洞还不得不开窗,古代用麻布或者粗纸,现代用玻璃,有模有样的窗户,加上简易的木门,一个供人居住的家就形成了。一个山丘短的窑洞也许几米、十几米,长的可达百米、数百米,海拔也可高达几百米,所以当几个、几十个窑洞开在同一座山丘时,那一层层、一排排的窑洞,看上去仿佛城市里的楼房,一样是壮观的;只是在那种壮观当中,还给人一种风雨飘摇的、苍凉的感觉。

窑洞前的小路,自然也是崎岖并且坎坷的,从这家到那家,基本上没有平坦宽阔的道路。处处可见的,还有深达几米、几十米的山崖,崖下种着高粱、玉米等农作物,因干旱而失去了鲜亮的绿色,显示出一种病黄。巴掌大的一块地里,还可以看到几根山芋藤十分顽强地生长着。

在窑洞居住的人们对什么生活艰辛都毫不屈服的信念,将他们的梦想带出了尘土飞扬的地带,他们利用自己的朝气与年轻,依靠辛勤的劳动,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窑洞。一座座砖石房屋的建造,已将窑洞人民脱离了穴居生活的时代,虽然那些废弃的窑洞被杂草或是乱树掩映着,无言地诉说着它们的沧桑与酸涩,不过你依然要为它们的主人深感高兴。

极具地域风格与特点的窑洞,因为近些年来现代建筑物的发展与替代,已很难寻觅到它的身姿了。在陕西西部或着南部一部分农村偶尔还可以找到几孔,看到几间,也是常年没有人居住,破败不堪。不免让人心生出几分惋惜与凄凉,在以后的几年或是几十年,也许连它的影子也都无法找到,它被历史无情地淘汰了。

时代的脚步轰轰然踏入21世纪,再不会有人去修筑此种下沉式窑洞来居住,随着主人的离去,那些原有的窑洞也在凄荒苍凉中慢慢坍塌遗落,留下几座土坑,几个黑洞。也许有哪个落魄者会找到它躲躲风、避避雨,而后扬起一把柴灰,抹下一把眼水,不再留恋,毅然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