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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流云漓彩话琉璃(1)

◎从“流蠡”到“琉璃”

任何一段历史都太粗糙、太混杂,都需要烧冶,烧冶历史的结晶,烧冶历史的琉璃,而历史的琉璃就是文明。

——《琉璃》

在西方,人们曾将琉璃当作上帝赐予人类的最好礼物而加以珍藏,它的晶莹剔透与流光异彩总会达到出人意料、变幻莫测的艺术效果,因此琉璃带给人类的是生活上的喜悦以及创作上的灵感。西方的当代琉璃艺术如同是对玻璃可塑性的考问。几何形体和简单的线条用西方人的语言给现代雕刻作了完整的诠释。可是东方的琉璃,不是仅仅凭借一种光和影的交相辉映,而是一种骨子里的迷人与不可抗拒的魅力。

琉璃在中国被誉为五大名器之首(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中国琉璃艺术历史悠久,可谓源远流长,特别是有关“西施泪”的传说。

相传,春秋末年,范蠡为刚继位的越王勾践督造王者之剑,历时三年得以铸成。当王剑出世之日,范蠡在剑模内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粉状物质,和水晶融合之后,晶莹剔透却有金属之音。范蠡觉得这种物质经过了烈火百炼,又有水晶的阴柔之气暗藏其间,不但有王者之剑的霸气,又有水一般的柔和之感,是天地阴阳造化所能达到的极致。因此把这种物品称为“剑道”,并且随铸好的王者之剑一同献给越王。越王感念范蠡铸剑的功劳,收下王者之剑,却把“剑道”原物赐还,还以他的名字把这样一种神奇的物质命名为“蠡”。

当时,范蠡刚刚遇到西施,被她的美貌所折服,惊为天人,他觉得金银玉翠等天下俗物都无法和西施相配,因此访遍能工巧匠,将用自己名字命名的“蠡”打造成一件精美的首饰,当作定情之物送给西施。怎知,这一年战事又起,勾践听说吴王夫差日夜操练兵马,试图讨伐越国以报父仇,因此决定先发制人。范蠡苦谏未果,终于越国大败,几近亡国,西施不得不前往吴国和亲。临别之际,西施把“蠡”送还给范蠡。传说,西施的眼泪滴在“蠡”上面,天、地、日、月为之所动,到现在还能看到西施的泪水在其中流动,后世称为“流蠡”,意为“从此人间再无悲离”。如今的琉璃便是从这个名字演变而成的。

作为艺术品的琉璃是传统的中国语言和充沛的人文思想的结晶,那些很容易被感知的、丰盈的器皿或是雕塑体现的是东方人的精神、思维以及情感。它向人们昭示:琉璃是具有生命的,只有在觅到知音之时才会碎裂。就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它滑过冰冷的空气,在地板上跌碎,微笑着变成玲珑的碎片,令人心痛的碎片。《史记》中有关范蠡的记载有这样一句话:“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在前人眼里,人们觉得和范蠡有关的琉璃与水晶一样,有着记忆和传承功能,更为重要的是,琉璃能够保佑拥有者升官发财。传说中最早的财神聚宝盆,便是用琉璃制作而成,所以琉璃被认为是聚财聚福的财神信物,同人们常用的黄水晶相比。更直接有效。

而有关琉璃艺术的最早记载是在商周,不过在春秋战国时期,此工艺就已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在历史的起初,厚重的青铜、华丽的景泰蓝、质感的陶瓷将琉璃的光彩与清灵遮掩了,然而琉璃的华彩并未逃过那些有着与生俱来独特美感的中国工匠的眼睛。不管是紫禁城金銮殿一角堂皇的琉璃砖,或是皇帝御用书桌前端放的吸纳着真龙华彩的琉璃半卧侍女像,都有些可着人心的精致。但是在南北朝时期,琉璃又同玉石、珠宝一起,成了贵族比阔的奢侈品。同西方透明亮丽的玻璃不一样,中国的琉璃为温润光滑,半透明的玻璃,这是由于中国古代的琉璃是为了比拟珠玉、宝石而烧制而成的。西晋文学家潘尼留下了《琉璃碗赋》,其中盛赞琉璃盛器明澈精美,“凝霜不足方其洁,澄水不能喻其清”。

因为琉璃就像太阳光芒一样,包含着各种光色,是全部颜色、能量的综合体,因此,很多人觉得它对于供佛、辟邪、镇宅都有着极为强大的正向能力。充满着丰富的能量,不但可以趋吉避凶,又可以安定情绪,将其当成代表着如意美满的吉祥圣物,古人也叫它“五色石”。在《咏琉璃》中,唐代诗人韦应物称赞它道:“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玉。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玉人。”传达出了琉璃灿烂夺目的诱人风采。在古代,琉璃作为一种特殊的材质,同杏黄色、龙纹一样,都属王族专用。到了汉代,琉璃的制作水平已非常成熟。可是冶炼技术却掌握在皇室贵族们的手中,一直秘不外传。因此虽然知道琉璃的人非常多,然而在民间却很难找到,因而当时人们将琉璃甚至看的比玉器还珍贵。

在《笔墨祭》中,余秋雨先生曾说过:“世间最让人消受不住的,就是对美的祭奠。”斑驳的历史曾一度令这璀璨的琉璃工艺落寞。大约在元代时期,随着汉文化的人为断层出现,汉王室的很多技艺也失传了,琉璃便是其中的一种。至明代之时已基本失传,可是在明代就算是非常残缺的工艺,仍然会受到品级的保护。不过那个时候的琉璃已很不通透,因而被称为是药玉。《明制》上记载,皇帝颁赐给状元的佩饰便是药玉,等级四品以上才有。至明清时,琉璃就仅仅是在神话传说中才有了。还记得《西游记》吗?原本沙僧为天宫的卷帘大将,就是因失手将一只琉璃盏打碎了而被贬入凡间,苦守流沙河。由此我们也能看出琉璃的珍贵了。

中国古法琉璃作为古老中国传统工艺中一种独有的古法材料与工艺,其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与文化传承。古法琉璃材料特殊,同水晶与玻璃完全不同,并且其制作工艺非常复杂,火里来、水里去,要经过几十道工序才可以完成,有的光制作过程就要十到二十天,且主要依靠手工。各个环节的把握非常困难,其火候把握的难度更能说是一半凭技艺一半凭运气。单单出炉一项,成品率就只有70%。更为关键的是,古法琉璃不能够回收,即一旦出现一丁点儿问题,数十天、几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便立马付诸东流。琉璃不单单是一种材质,更是某种文化产品,更为重要的是,琉璃产品是绝无仅有的,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琉璃产品。在《琉璃》中,余秋雨先生提及琉璃的制作,“用火烧,更用心烧,于是,在历史变成琉璃的同时,生命也变成了琉璃。这两重窑变的成果,是人类真正的珍宝”。千年的炉火,世代的工匠,用火烧,更用心在烧,在历史变成琉璃的同时,丰博的文化韵味千年倾城的爱恋也深深融入精美剔透的琉璃。

余秋雨先生说:“中国琉璃是一种工艺,更是一种哲学和宗教。”琉璃的纹理同黄金、白金的结合,有一种浓厚的禅的意思在其中,琉璃在中国佛教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为佛教“七宝”之一。在佛教看来,琉璃制成的过程就是千年修行境界的化身。在一切经典中,都把“形神如琉璃”看成佛家修养的最高境界。《药师经》中的理想世界是琉璃净土。《药师琉璃光如本愿功德经》记载:“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以此焰网庄严之功德,度化众生之病苦。别的记载有关七宝琉璃的经典还有《阿弥陀经》《妙法莲花经》等。

琉璃蕴涵着特殊的文化现象,她是来自上苍的使者,淳厚且大度,见证着中国历史上每一次鼎盛的歌舞升平;她色彩明丽却不浮华,质地坚硬却有“一颗脆弱的心”;透明着,却又不停地改变着光和影,冰冷中,也能常常洋溢出满怀激情;宛如在宁静中孕育着力量和生命,在难以捉摸的变幻当中,闪亮出某种古老国度独有的哲学和理性,让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