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众瞩目的《落阳时分》开拍的大日子终于来临了。
担当男主角的Rain因故无法如期加入剧组,所以,电影从男主角死后的部分开始拍摄。
啡儿起了个早,精神饱满的她拉着一周前就宣布了今天要跷班的他来到了摄影棚,摄影棚内工作人员早已经把布景搭起,灯光师在专注地调试着灯光,God和副导演正为着些什么而和一众摄影师开圆桌会议,其他的工作人员满场飞跑,都是忙碌个不休。
“我好紧张喔!”
看到这些,啡儿只感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动力,让她好想好想赶快站到摄影机前。反观应奎,板着一张臭脸,像是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似的。
“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我要亲亲。”
啡儿一愣,只觉得眼前的他有点像是耍赖着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回去再说。”
“不要嘛!昨天看你受伤了,我都没怎么碰你。”
他的话让啡儿俏脸一红,都被他吃干抹净了,他居然还说没怎么碰,真过分!
“而且前天又有人打搅我们,我总觉得还有第三次。”
听到这里,啡儿总算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前天晚上,他的手机却响个不停,本来挂掉了就好,可惜打电话的人像是长了钢铁般的意志,不停不停地重拨,二十多通的电话……可想而知被浇熄的是什么了。更扯的是,电话是与他常年不联系的大学死党兼妹妹应雪的前度不肖男友打来的,问的居然是卫生巾的使用方法,害他一时失去平衡,掉落在地上,腰撞到了致使漫漫长夜只能乖乖地躺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当然腰痛是一个原因,而,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大家尽管无视吧)……
“你还笑!”
就在他作势要亲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小奎,啡儿。”
“阿姨?你怎么也来了?”
啡儿看着一脸笑容的莫君岚,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莫姨早。”
“早。”
莫君岚的目光一直落在啡儿的身上,让姚雪奎说过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重播,使得她感到十分的不自然。
“9点才开演,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其他演员都还没到呢!”
是God,头上仍然戴着个鸭舌帽,把半张脸都遮住了。
“这家伙紧张得睡不着,所以就过来了。”回答的是应奎。
他的话马上就引来了God和莫君岚诧异的注视,尤其是God,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害她不好意思得几乎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看来我们就要办喜事了,阿姨。”God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取笑。
“怎么啦?没睡好?”
“是啊,剧本有些地方需要做些改动,所以忙了一个晚上。”God说着,目光飘向了有点心虚的啡儿。
“你这孩子,要注意身体。”
“是、是、是,阿姨你就爱操心。你该多点笑少点操心的,不然这么漂亮的脸变丑了我就罪过啦!”
“傻孩子,就会耍嘴皮子。”
啡儿出神地看着莫君岚和God之间的互动,呆呆的。
“啡儿,你不舒服吗?”他凑到她的耳边,关心地问。
“没事。”她只是有点羡慕,也有点妒忌。
“啡儿,过来,我要帮你化个最漂亮的妆!”God的剧组里御用的化妆师D.K,冲啡儿摇了摇手中的化妆箱。
“去吧。”
“嗯。”
啡儿看了看莫君岚,扭头走了。
“阿姨是特地来看啡儿的?”
对God,莫君岚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倒是God,夸张地低叫:“我就知道,阿姨怎么可能会来看我呢!”
“傻孩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莫君岚宠溺地拍了拍God的头,脸上尽是慈爱。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大胡子?”
应奎的话让God正要出口的呵欠顿住了。
“什么大胡子?”
“还装,就是那个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边喊你师傅的那个大胡子,一直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前方有几个人走来。God眯了眯眼睛,看着带头那个高壮雄武的黑发男人,突然转过身去,“你自己问他吧。”
应奎一愣,转后一看,果真看到了那个总是跟在God身边的大胡子,只是此刻的他有点不一样,除了衣着,最明显的改变大概就是他的眼神了,那是一抹炯炯的似是能把什么都燃烧似的坚毅。
“你是?”
只见那个大胡子从胸前取出一个证件举到他们的面前,“我是刘亦龙,隶属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
应奎挑眉,看向在一边掏耳朵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God,然后又看向刘亦龙以及他身后的那三名同样高壮的异国同伴。
身后是一阵喧闹,他们的出现已经在摄影棚成功地引起骚动。
“请问席凯岚小姐在这里吗?”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你就是应奎?”
应奎直视着刘亦龙,而刘亦龙也评估地看着他,两个身高同样超过183cm的男人,一个挺拔斯文得一如贵族王子,一个高壮威武得一如古代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在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你们找我?”
啡儿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一旁的莫君岚有点担心地看着啡儿,走上前向刘亦龙说话:“这位刑警先生,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莫君岚女士,你也在。”
刘亦龙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深感奇怪,God走到莫君岚的前面,挡在莫君岚与刘亦龙之间,鸭舌帽下的大眼半眯着,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不要嗦,有话请你直说。”
刘亦龙别过脸去,快得就像是刻意不去看God似的,只见他走到啡儿的面前,淡淡地说出让所有人都傻住的一句话:“席凯岚小姐,作为谋杀姚雪奎先生的嫌疑犯,我们要正式拘捕你。”
“慢着,你说谁谋杀了谁!”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God,他一把上前拉住刘亦龙的手,而刘亦龙的反应却是火速把God的手甩掉。
“今早,是姚雪奎先生私人别墅的清洁工报案,说是发现姚雪奎先生死在书房里。虽然死因仍未被肯定,但是经过一轮的搜证以及调查,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席凯岚小姐的血液样本。所以,作为本案的嫌疑犯,席凯岚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慢着……”
应奎脑袋里虽然是乱哄哄的,但是他把啡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冰冷的脸颊,“啡儿!啡儿!呼吸啊!别忘记了呼吸!”
“呃……”
啡儿一震,这才记起了要呼吸。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所以她才会失措了,“不可能的……刑警先生,昨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对了,当时她似乎听到了姚雪奎的一声低呼,想到这里,她慌了,抬头看着应奎,“那些水晶灯的碎片!怎么办,我推开他走的时候似乎有听到他叫了一声……该不会是他……他……我杀人了吗?奎……我……”“别慌、别慌!”他用力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没事的,没事的,他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死掉了……”
“可是我真的听到他叫了一声……”
“别想了,他们现在也只是怀疑,死因没有找到谁也有可能是凶手……”他说着,咬了咬牙。死的人是他的父亲,而嫌疑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的心里虽然乱,但是搂在怀里的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纵使心里再乱他也必须坚强起来,因为不强大不勇敢他就谁也保护不了!所以,他直视着刘亦龙,用再坚定不过的眼神,“你说你们是国际刑警?”
“没错。”
“如果只是一宗平常命案,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让国际刑警处理?”
刘亦龙愣了下,当中的理由似乎不能对他们说出来。
“我们有我们的原因。现在,我们必须把席凯岚小姐带走。”
“如果我说不行呢?”God再次站出来,“今天是《落阳时分》开拍的大日子,记者、投资商都会过来,难道你要我们的电影少了女主角?你知道女主角不在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吗?这个损失,只怕是你们国际刑警也赔不起。”
刘亦龙抿唇,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记事本快速地写了几行英文然后递到God的面前硬声说道:“请把账单寄到国际刑警的总部,我们等着。”
“你!”
刘亦龙再次转向啡儿,做了个请的姿势。
啡儿咬了咬唇,应奎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我陪着你去。”
“嗯。”啡儿用力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取他独有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莫君岚突然挡在他们的面前,挺直瘦弱的身子对刘亦龙一行人说道:“请各位等到拍摄结束。”
“我已经说过,赔偿的事宜我们会……”
“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
莫君岚的话似乎让刘亦龙心动了,“你说你有我们要的东西?”
“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很清楚他在做些什么。只是,你们必须答应等到拍摄结束。这部电影,对我的孩子很重要。”
“你的孩子?”
刘亦龙的目光飘到了God的身上,然后又转到啡儿的身上,让啡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是我的孩子。”
莫君岚的手,突然放到了啡儿仍然因为慌乱而颤抖的手上,转过头来,带着那抹如春风般温暖人心的笑,“这是我的孩子最重要的电影开拍的日子,不管如何,希望等到结束以后再把她带走。”
啡儿整个人被彻底地钉在那里,她呆呆的,几乎要冲口叫出她一直想要叫的一个字,可是莫君岚把指头按在她的唇上,温柔地笑了。就在这个时候,刘亦龙与他的同伴已经商量了一番。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到结束的时候再把席凯岚小姐带走。”
门边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是演员们和记者来了。
“好好地告诉他们,你是最棒的。”
莫君岚的目光坚定且带着骄傲,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忘却了身上的颤抖,心里的慌乱,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渐渐涨满了胸臆之间。
“去吧。”
应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然后放开她并在后面轻轻一推,把她推向了银色的舞台……
拍摄现场有一股奇怪的气氛。或许是因为刘亦龙与他的同伴实在是与这摄影棚太格格不入的关系吧,不但演员对他们有所忌惮,连一向活跃的记者们都不太敢靠近他们的身边。本来嘛,记者们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接近他们,可是,作为投资方的莫速集团接班人应奎以及前莫速集团总裁的独女莫君岚却一直在这样的人身边,害一众记者心痒难耐,不由得去猜测诸多的事端,例如说莫速集团终于和国际****接洽,准备在毒枭市场分一杯羹这样的想法,终于不受控制地萌生了起来。
“Action!”
显然,副导演突然喊出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把一切奇怪的猜测打断了。为了交稿,记者们都聚精会神地看向镁光灯之下。
现在拍的正是女主角站在墓前对男主角告别的一幕。
记者们百无聊赖地拿着新闻稿,早已经收到了对白的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期待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毕竟不管如何说出来的就是那句他们早就熟悉得可以倒背的台词,可是,等啊等,就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是女主角又忘记了对白?是的,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主角,只要稍有姿色,谁都行,哪有什么演技可言啊!还以为God大导演所选的女主角有多么的厉害,看来还是言过其实了……
“啊!”
突然有人底呼,一众记者们这才懒懒地看向镁光灯之下,然后,就像被点穴似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镁光灯照射下,只见啡儿低头站在墓前,就只是站着。没有对白,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演技,就只是默默地站着——可是!这样的静默宣泄出的却是连瞎子都可以轻易察觉的怅然气氛。
“她在哭吗?”有人轻声地叫。
“不,她在愧疚吧!”
“为什么要愧疚?”
“因为菲利娅一直对男主角的爱视而不见,所以她愧疚!”
“嘘!”
副导演有点生气地制止那群没有半点常识的家伙,难道这些记者们不知道他们的声音会影响到演员的情绪吗?
“莫姨,啡儿就是你的女儿吧?”
莫君岚听到应奎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她专注地看着镁光灯下已经牵动大家情绪的啡儿,听着旁边那几位国际刑警诧异赞叹与细碎交谈,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是不是改了剧本?”忽然又有人咬起了耳朵。
“我们根本没有改剧本,尤其是结局部分。”
副导演忍不住修正记者们的讨论,God笑了,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瞧她都忘记了要把改剧本的事情告诉她的副导演了,等下得好好地道歉才是。
“瞧!她动了!”有人紧张地叫。
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回到了镁光灯之下,只见啡儿把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开,美丽的花儿缓缓地撒落在墓地之上,而她的表情,冷澈心扉,淡漠得叫人诧异。
“菲利娅应该是恸哭后悔的啊!停……”
副导演正想叫停,却被God给拦住了,只见他鸭舌帽底下的眼睛半眯着,唇上翘起了极好看的弧度。
“是泪!”突然有人惊呼。
是的,一滴泪快速地从啡儿的右眼滑落了。她那冷得一如天坛深湖幽邃的眼眸突然抬起,看向上面,镁光灯刺眼的强光没能让她把眼睛闭上,反而引出了她更多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滚滚而落,有如钻石花般的璀璨。
“为什么到了最后,你还是没有把我的爱看在眼里?对爱视而不见的人,其实是你……”
只是短短的一段话,只是几个简单的表情和动作,全场的人都愣在那里。记者们手中的笔滑落了,本来准备拍剧照的摄影师忘记了按快门……
最快回过神来的是副导演,他喊了一声,摄影师这才慌张地把摄影机停住。副导演诧异地擦了擦眼角的****,好不容易地呼出了一口气:“天才……她是天才……”
“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鼓掌声,让仍然愣在边上的记者们恢复了过来,大家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背着旅行袋,满脸胡渣滓的金发外国人。
“那是谁!”
“有点眼熟,一下子想不起来……”
众人疑惑,连镁光灯下的啡儿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只见她一边擦掉脸上的泪,一边走下台,就在那个外国人无比热情地向她张开臂弯想要来一个亲热的拥抱之际,她说出了一句能叫所有人倒地吐血的话,只可惜是用德语说出来的,没有多少人听懂:“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跑出来吓人!”
“菲、菲利娅……”
空出来的拥抱在此刻显得异常的多余,这个时候,应奎走过来,把啡儿搂入了怀里,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未干的泪。而啡儿也没有拒绝,安心地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他提供的温柔。是一切太自然了吗?居然没有半个记者记起自己立志当狗儿的宏愿,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也没有跑过来抢独家。
“你是……”
“应奎,啡儿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和孩子的爸。”
一大串的德语从应奎的口中溜出来后,他得意地对眼前的那位有点像流浪汉的外国人伸出了善意的手。
“这样啊……”外国人挠头与他握手。
倒是啡儿瞪视着他,口气不善地说:“你居然会说德语!”
“我没有说过我不会啊,所以,你的那句ich?liebe?dich我可是清清楚楚地收到了。”
啡儿的脸不禁红了红,转看向一直在发呆的外国人,把气都出在他的身上,“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到这边来?”
“我担心你啊,听God说你终于肯答应演出这个角色,所以当然得看看你。”
“看到了,是吧?所以,你可以走了。”
这家伙跟God是认识的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God这么执着要她去演菲利娅了,原来是这家伙捣的鬼!
“菲利娅……”外国人委屈地叫,然后看向一直唇上含笑的应奎,“对了,我是阿诺,也就是……”
“也就是一个无聊的人。”
啡儿故意打断阿诺的话并冲阿诺做了个鬼脸,这个时候,刘亦龙一行人和莫姨走了过来。
“席凯岚小姐,如果有时间请你到当地警局去录一份口供,我们还有点事,要先走了。”说罢,居然丢下一大串的莫名其妙就要扭头走。
“莫姨,他们怎么了?”应奎搂住啡儿,询问像是终于落下了心头大石的莫君岚。
“听说法医已经证实你的爸爸是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他有这个病?”
他和她都愕然,事情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消化个中的什么呢!昨天依然自我得随便去伤害别人的人,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凋零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一直潜伏着吧……我现在要去看看,还要处理你爸爸的身后事,你就在这里陪啡儿吧!”莫君岚说着,看着啡儿,“啡儿,下次我们一起去购物?”
“嗯……”
啡儿轻轻地握住莫君岚的手,眼中强忍着突然升起的泪水。
“那么,我要走了。”
莫君岚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她收回放在莫君岚身上的目光,看向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你去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爸爸。”
他的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决定要去,“给我电话。”
“嗯,结束后我马上去找你。”
“真想把你带在身边。”他看着她,匆匆地在她的唇上啄下一吻,走了。其实,如果情况允许,即使他不说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前去的。不管是快乐或是悲伤,她都想陪在他的身边,分享或分担他的一切。
“你喜欢他?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毕竟你当时是哭得那么的惨。”
是阿诺,原来那家伙还没有离开。对于他的欲言又止,啡儿笑了,然后换上了异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道:“阿诺,回去吧,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要再迷惘了。”
阿诺顿了顿,“菲利娅,你还怕黑吗?”
这回,轮到啡儿愣了愣。这才想起,最近与应奎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都没有要他为她留下一盏灯了。于是,一抹漂亮得奇异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唇上,“我不怕黑了。”
“你好像……有点变了……”
“谁不会改变呢?”
啡儿浅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一次走进了镁光灯之下。
是的,她变了,因为她遇到了她的光,使她不再迷惘,害怕漆黑,也让她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梦想,并且懂得如何去付出。
“不,你只是变得更美更璀璨了……”
看着镁光灯下的啡儿,阿诺落寞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Cut!”
副导演的一声令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啡儿,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了面前,啡儿抬眼,看到了饰演《落阳时分》男配角的大牌明星正期待地看着自己。
“不了……”
她现在只想马上赶到应奎的身边。虽然姚雪奎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到底他还是应奎的父亲,他的死,会让应奎伤心难过的。毕竟,应雪至今仍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过来,而作为应奎唯一的亲人的姚雪奎又突然去世……
“啡儿!”
God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反应的时间就把她拉出了摄影棚,冲过重重的记者围包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去新城区步行街的浩然医院,快!”
“God?”啡儿喘着气,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应老二出事了!现在在深切治疗室!我们快点赶过去!”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吧?奎他今天还好好的……”
她傻笑,只觉得God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谁跟你开玩笑!子然打电话来说的,说他是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而导致那个什么什么……我搞不清楚,反正是做了手术的,但是情况不大乐观!”
啡儿傻傻地眨了眨眼睛,重复:“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
对了,前天晚上他因为听到好友问他如何使用卫生棉一时失去平衡撞到了腰,后来还疼了好久……
“我也不大清楚,刚刚子然说得含糊不清的,好像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陷入了昏迷……”
“别说了、别说了。”
不会的,不会的……腹腔手术应该只是个小手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啡儿六神无主地抱住自己的头,眼前、脑海不停地浮现出大雪纷飞的画面。顿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把自己紧紧抱住,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八月天……
“他就在里面,你去跟他说说话吧。”深切治疗室外,一身白袍的尹子然对她语重深长地说道。
“他……”
“希望他不会像应雪那样。”
“怎么会……不是……简单的一个腹腔手术吗?”
“可能……无法再醒过来了。”
尹子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为她把深切治疗室的房门打开。一室冰冷的仪器正张狂地发出机械的运作声音,而他,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好虚弱的样子。
“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傻傻地走进去,轻轻地执起他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外掉。刚刚,他还在她的身边用力地呼吸着,他笑,他耍小孩子脾气,他搂她、亲她……明明还是那样的健康,离开的时候他那一吻的余温她仍然记忆犹新,可是……现在他却躺在这里!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要一起生活吗?你说过你很期待属于我们的孩子的,我们的人生才走了那么一小段,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还有……还有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对你说……这里不会下雪,没有茫茫的大雪,虽然我迟到了,但是你……你绝对不能像他那样什么都不对我说就离开我的……”
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12月的第一场雪……
“罗亚……他是阿诺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合称‘诺曼·罗亚’,就是被大家尊称为天才的剧作家。遇到罗亚,是在念大学前的暑假,那天,我到当地一个新成立的小剧团应征当个小小的打杂,而他,是剧团的创始人之一……无意中,他发现了我在演戏上的天分。和他在一起,总是讨论角色的扮演技巧,总是讨论对白的好坏,那个炎热得叫人融化的夏季里,我们昼夜在一起……他说,他要为了我写一部传世的作品。”
是的,为了那部作品,他们总是在一起,只是细节上的问题也够他们讨论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她发现他真的在为她写剧本而告终。
“离开的那天,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已经完成的故事当着我的面前一页又一页地撕碎……”
片片细碎就如同他最爱的雪花飘落,而他的眼中,带着来自深冬的冷冽。
“他转身的一刹,我最美好的夏季也结束了,没有浪漫的秋季,直接进入了深寒的茫白冬季。”
然后,12月23日,一场浩荡的大雪以傲然的姿态覆落。在大学里正和莎莎嬉闹着筹备圣诞舞会的她,接到了阿诺的电话,说是罗亚病危了。
“可是,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罗亚的病床上已经躺着一个吉普塞女孩,而罗亚……则冰封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的身体没有半点的温度,只有比深冬更冷冽的寒意……”
当时,阿诺把一封信交给她,还有一个样式简单的银指环。
“信是用中文写的,字体好幼稚好丑……”
菲利娅:
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着你的面把剧本撕毁,撕碎的似乎不只是我的心血,还有你的心。当你的眼中出现了泪光时,愤怒的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请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吗?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宽恕我,也没关系。我只祈求,祈求你成为真正的演员,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拿到你首映的票,我要倾听那些为你而响的掌声,我要分享你的喜悦……
本想把字写得好一点的,只可惜我不是个优秀的学生。从没有想过,我只能给你留下这样一个不值钱的指环。多么希望这个指环是我亲自为你戴上的,如果它能够由我戴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再见了,我的菲利娅,请原谅我的中文措辞太差,词不达意。
你知道的,我将在天堂守护着你。
爱你的,罗亚
“奎,我真想告诉他,中文的书信是不需要写‘爱你的’,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阿诺说,在罗亚遇到她的那天,刚从医院里知道自己患上了艾滋病。
“奎,他跟你一样的笨。那是他太鸡婆了,为了救一个在车祸中受伤的孕妇,不小心划破了手……他不知道,那个孕妇是个艾滋病带菌者……但是我想即使他知道他也会义无返顾地去救那个孕妇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口恶心善,总是以冷硬的表情掩饰心底的那份温柔……”
阿诺说,知道自己患上了绝症后,罗亚本来很绝望,可是当他看到了她那生气勃勃的眼睛时,就像是在漆黑的大海里看到了永远不灭的灯塔。
“奎,他错了,我不是灯塔。从来也不是。”
他就这样走了,留给她的不是句号而是感叹号!当然,还有漫天的茫茫白雪和走不到尽头的黑暗。
“为什么到最后才肯坦白他对我的感情?如果早点说,我们之间的回忆就不会是那样的浅薄,到最后的最后,我只能记忆起他那让人冷澈心扉的眼神!”
阿诺说,分开的日子里罗亚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地写,然后,他病倒了。毫无免疫力的他一下子就被病魔俘虏了,药石无灵,可是他还是坚持着去写,写那个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那个故事就是《落阳时分》。”
写得好美啊,美得叫人想吐!
“回国以前我特地跑到他的墓前去,我在他的墓前发誓,我绝对不会成为一名演员,我要过碌碌无为的人生……”
没有他的人生连梦想也不需要!
“可是,我遇到了你……”
啡儿无力地趴在病床上,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知道吗?我无法赶在罗亚过世前感到的原因……就像一场恶劣的玩笑,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好大,厚雪积压在路轨上,列车无法行驶,我被逼在寒冷密闭又狭窄的车厢中困了三个小时。也因为这样,我变得害怕漆黑,害怕雪……虽然现在我还是很讨厌雪,但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克服了对黑暗环境的恐惧。知道吗?是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是你让我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梦想,是你让我从罗亚的迷宫里走了出来……所以,你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你不可以丢下我独自离开,你不能跑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去偷乐着!别丢下我……”
“那么……说你爱我。”
“我说、我说!不管你要我说多少次,只要你……”
啡儿的身子突然僵直,她抬起婆娑的眼,看着正虚弱地眨着眼睛的他,傻住了。不是说他陷入了昏迷可能不能再醒过来了吗?
“你来了……”
该死的尹子然,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麻醉药!环顾四周,这分明是深切治疗室,他怎么会躺在这里呢?看过父亲的尸体后,他的肚子突然疼得要命,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必须马上动手术……可,为什么手术后会在深切治疗室里?还有……
“你怎么哭得这么惨?看起来好丑啊……”
“你……没事?”
她眨动着满是水汽的大眼,仍然处于当机的状态。
“不过是割个盲肠,死不了的,就是麻醉药的药力没过去……”
“盲、盲肠?”
不是说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
“两位,别停、别停,我们正录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门边,传来God不满的叫嚣,只见有人抬着个摄影机,不知从何时起就对着他们拍。
“God?”
“快点,来个激烈一点的拥吻!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定很感动的不是吗?啡儿,乖,应老二现在不能动,只能靠你主动一点了!”
啡儿眼皮跳了跳,沉住气问:“这都是God的主意?”
“当然是我,难得子然说应老二住院被打了麻醉剂,我当然得好好地利用一下了!七夕快到了,你们合拍的那个短片备受好评,投资方一直说要加拍特辑呢!加上刚刚那些镜头一定会大卖的……”
God的话突然停住,只见啡儿快步过来抢过了摄影机,一下子就把里面的录影带扯了出来。
“呃……你拿录影带干什么?”
对于God那难得近乎可爱的问话,啡儿的反应是把他们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前把录影带扯烂,接着把门狠狠地甩上。
“啡儿?”
应奎担心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啡儿一个转身,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去。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啡儿突然凑近他,心不在焉地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别这样。”
“嗯?”
“我现在不行。”
看着他以那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啡儿“噗嗤”一笑。
“没良心的小家伙,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啡儿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搂住他,在他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他愣了愣,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脑门,唇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句话是——我爱你。
尾 声
两年后,啡儿与应奎的婚礼在德国的圣爱德华教堂举行。圣爱德华教堂位于郁郁的草原上,四处可见牧羊人放牧,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绿色国度。
啡儿穿着婚纱仿如误落入凡尘的天使,坐在篱笆上仰望着蔚蓝的天际。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赶通告后到医院里去看应奎……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话,引来了她浑身的一颤。她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紧张,他又说道:“真希望是在比较帅的情况下问你这个问题。”
她傻傻地眨着眼睛,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向她求婚,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这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我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
她才刚刚迈出梦想的第一步,现在就谈婚论嫁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不必太早答复我的,我知道你的事业才刚起步,在这个时候谈婚论嫁的的确是有影响。”
对于他的让步,她却慌了,拉住他的手,“你不想娶我吗?”
“想,我当然想。你知道吗?我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拥有复数以上的家人。”他说着,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其实真的不急的。因为,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在我家笨蛋妹妹的见证下完成。”
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她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会的,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只要她醒过来,我马上嫁给你。”
他出神地看着她,轻喃:“啡儿……我以前有没有告诉你?你就像是天使。”
她听了皱了皱眉,给他漏气,“你说我是恶魔。”
“那是我错了……”他缓缓地倾前,轻轻地呢喃,“你是我的天使……”
她闭上双眼,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她的唇上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嘭”地被推开,只见God手拿着鸭舌帽,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发覆落在身上,只见她狼狈地出现在门边,紧张地喘着气。
应奎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和啡儿一起看着这名不速之客。
“她醒了!”
他们一起眨了眨眼睛,对于God的话有点消化不良。
“是应雪!她醒了!”
这回,他们真的听清楚了。
应奎顿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和手上的点滴,一下子就要跳下床去,却因为麻醉药的药力未过而跌跪在地上。
“小心!”
啡儿紧张地想要扶起他,不料却被他用力地搂住。
“她醒过来了!她真的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害她的鼻子也酸酸的,然后……
“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过来,从背后搂抱住她,打断了她的回忆。
是他,她最爱的人。
“你吓了我一跳!”啡儿一边说着一边往他的怀里钻,一脸的撒娇。
“我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新娘逃跑的可怜虫。”应奎说着,也坐到了篱笆上,“对了,这里有个东西一直想要还你的。”
“是什么……”
啡儿的声音突然哽住,出神地看着应奎手中的那个银指环。
“这是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塞给我的。”
“原来是在你这里。”
啡儿接过那个银指环,捏在手中,突然往前方一扔,动作快得连应奎都拉不住。
“你怎么把它丢了?”
“因为那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那只不过是个会把她牢牢困在迷宫里的指环,虽然包含着罗亚对她的爱恋以及她对过去的不舍,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罗亚会明白她吗?
坐回篱笆上,她轻轻地偎依着他。发现他不说话,一脸失神的样子,于是她拉了拉他的礼服。
“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他迟疑了一下,遗憾地说,“我曾经告诉你我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叫大黑吗?”
啡儿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于是他滔滔地对她说起了那些她早已知道的往事,最后感慨道:“好可惜,一直没能联系上,发给他的邮件也石沉大海,真希望他能够出席我们的婚礼。伤脑筋,为什么突然会失去了联系呢……”
“如果他会出席这个婚礼,你才该伤脑筋呢!”
他一时没能听出她的意思,只能凑过去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或许。”
“你在故弄玄虚喔,亲爱的。”
她挑眉,现在把话都告诉他就不好玩了,有趣的事情当然是放到最后品尝才值得期待的,例如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到时候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知道了自己一直崇拜的大黑其实是个女孩子并且还是自己的新娘以后,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变身石像?想着,她不禁笑了,抬头看向蔚蔚的蓝天,只觉得心情好极了。倒是身边的他,不甘寂寞地要拉回她的些许注意力,“在看什么?”
“我在看……天堂。”
“天堂?”他挑眉,觉得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信奉上帝的虔诚教徒。
“有人曾经告诉我,天堂就在我们的附近,或许只是一个仰望,就能看到。”
“那你看到了吗?”
她突然笑了,搂住他,“不是找到了吗?我的天堂,就在这里。”
天堂的入口,其实就在你我的梦想交叠之际,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将是天堂……
—全书完—
夫妻对话篇
[旧情人]
日子平淡了,你就会想着那个已经不在身边的人了吗?
“我不管,要是被我知道你还想着Ella,我马上就从你的面前消失。”
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这小家伙的脑袋总是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没有在想她。倒是你,如果我要求你不去想其他人呢?”
她咬唇,用诱人的纯真表情看着他,在他按捺不住就要吻上她的唇时却丢出这样一句叫人吐血的话来:“那你继续想着Ella好了,我很大方,我不介意喔!”
[童年]
觉得——岁月像是一场玩笑,把本来熟悉的家伙搞得面目全非。
她翻着白眼并带着无限的追忆惋惜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时候在我背后哭得乱七八糟而且鼻涕还会两边甩的你。”
他半眯着眼睛凑近,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能想象我这么帅的家伙甩着两道鼻涕吗?”
“这……为了市容、为了祖国的名誉着想,我觉得你还是维持现在比较好。”她定格般地看着他的脸数秒后,突然撇开了脸由衷地说。
[友情]
友情和爱情,难道是不能并存的吗?
她想好久,终究还是问他:“如果我与尹子然一起掉到水里,你救谁?”
他笑了,把她搂入怀里,“当然是你了,子然死掉了我顶多喝一晚酒,但是你不见了我会寂寞一辈子。好了,现在换我问,如果我和莎莎一起掉到水里呢?你救谁?”
她挑眉,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莎莎了,因为莎莎会游泳,我不会。跳到水里,当然是靠近莎莎会比较安全。”
有人说,爱情其实是一场化学反应。
她皱眉,终于把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话说出来:“如果没有看到你的女装,我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他挑眉,似是很不满意她的答案,“难道我的男装不吸引吗?”
她看着他好久好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转换话题:“你觉得我们今晚吃什么比较好?咖喱还是意大利粉?”
[双性恋]
关于双性恋,她和他的看法总是有点出入。
做菜的时候她一边拿着菜刀一边这样问道:“如果我是男的,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他笑着把她拉入怀里,并把菜刀接收过来,“如果我是女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乖乖地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并趁他不注意把菜刀丢得远远的,下一秒,她跳开,把答案大声地宣布:“不会,我绝对不会!”
[遗传]
遗传的确很奥妙。但比起遗传更神奇的应该是“胎教”。
她一边翻动杂志,一边异想天开地说:“如果孕妇每天都对着个智商超高的家伙,那孩子也会变成天才咯?那是不是说连补习费什么的都可以省掉了?”
他一听,紧张地跑去搂住她的细腰,“那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不就行了?我可是在综合智商测验里拿到180、万中无一的人选喔!”
她沉默,脑海里不停浮现小时候与他相处的片段,“算了,我还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比较有保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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